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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祈愿夜宴 > 第二卷 面具 第四十六章 镜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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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温暖的火堆发散着光和热,还未燃烧完的枝条重新染上焰火,灼热的火光像一只贪婪的怪物,吞噬着一切。

    但它不是令人厌恶的那种,贪婪只是它特性中的一部分,它于草木灰的死寂中死灰色中重生。

    这幅黑暗底色的画作到处透露着压抑,黑色细长的粗壮树干贯通两端,看不到边界,仿佛成为了一座想要把人困死的牢笼,压得喘不过气来。

    画作的中间是一抹鲜亮独特的红,色彩鲜艳的橘红!

    它占据的空间不多,堪堪在深沉庄严的黑色中生存,不过不出意外,它反而是最吸引人目光的。

    这一堆不大的火光窝在黑色林海静谧燃烧,它囊括周围所能接触到的助燃物,竭尽所能地延长自身能够燃烧的时间。

    银色轻柔的白色轻纱从天空缓缓洒落,这片黑色的大地适时泛起光泽,重新燃烧起来的火堆所能达到的极限也到这了,黑色泥土隔绝了它接触周围森林的机会。

    这时,环绕在周围的黑色森林发出“簌簌”的响动,遮蔽天空的树叶晃动着在地面留下,时而交融,时而分散的婆娑树影,不断向着天空支离,妄图逃离这片土地的无数枝条垂落。

    细嫩的枝条显得异常干燥,树叶轻而薄挂在上面,黑色的纹路上没有哪怕半分露水,近乎所有垂落的枝条本身都像是在烈日下受到炙烤,一眼扫过,全都是漆黑干燥的外皮。

    数不清的黑影划过空气,一条条僵硬的枝条变得柔软,它们有序且密切地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投入火堆,这片林海忽然之间有了自己的意识,仿佛飞蛾扑火般,让垂落的枝条达到燃点,橘红灼热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这还是为了避免地面上那堆火焰,不能承受太多枝条垂落导致熄灭的缘故。

    不一会,一缕缕橘红火苗在林间跃动,黑色的森林中燃起熊熊大火,炽热的火光仿佛一场恐怖的瘟疫,难以遏制。

    树干上分叉的枝丫交错,火焰不断传递,一部分树木本身化作了火源的一部分,这场大火愈发严重,草木灰跟随着呛人的死灰色浓烟侵袭开来,树叶、草木燃烧后剩下的余烬黑灰像蒲公英播种的种子,变成一个个可能成为火焰蔓延点的机会随即投放在林海。

    谢凉还没注意到这一切,林中燃起的大火还离他有一段距离,并且这场山火仿佛还有意识地避着他一样,只是在林海中蔓延火光,即使浓烟也被莫名压制在林冠下,没有超出刺入到天空。

    而另一边,格斯诺特古堡一处极具哥特式风格的尖塔上,有一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的窗户,于无声的阴影中,房间内的家具匍匐在黑暗中勾勒出大致轮廓。

    窗外溜跑进来的月光照躲进屋内,房间的布局逐渐明了,一张硕大的镜子正对着窗口,从不同的角度反射天空圆月落下来的皎洁月光,除此之外,镜子的不远处还有一个盆栽,里面种着一颗表皮漆黑,树叶灰暗的矮树。

    “噗呲~”

    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阵火柴划过磷面的声音,一团温暖的火光亮起,随即带起氤氲

    的光晕,房间内沉积的黑暗缩离。

    火柴迅猛爆起火光,在几秒后即将烧完小木棍灼烧出黑色痕迹时,一双手掌骤然从黑暗中探出。

    左手掌心托着一盏盛满煤油的铜黄色灯座,右手拇指配合着食指和中指捏住一个透明玻璃灯罩悬停在火柴上空。

    几秒后,骤然放大的火光又迅速接近熄灭,缩离开的黑暗看到机会聚拢过来,它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鬣狗,但凡看到点机会都会紧紧地吊在猎物身后死咬着不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弱的红磷味,位于火柴两端的透明玻璃灯罩和铜黄色灯座缓慢向中间靠拢,在火柴即将熄灭的最后一刻,让它剩下的火柴残躯落进醇厚的煤油之中。

    “呲~”

    一丛火苗腾起,迅速放大,明亮的光芒挤满煤油灯的灯罩空间,向外发散着朦胧氤氲的光芒,房间内的家具染上温馨的色彩,煤油灯不弱的光亮把黑暗挤到了角落里。

    镜子光滑的表面泛起阵阵涟漪,仿佛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小石子,一只右手提着煤油灯从其中探出,而刚才那只托着铜黄色底座的手臂此时重新缩回镜子里。

    “呵呵……”一声轻笑陡然从镜子内部响起,声音重重叠叠,像从极远处放声,又似凑近耳畔低吟。

    音色上听起来明亮干净,嗓音充满磁性,还未看见人,但从声音上男性独有的声音特点可以听得出,这是一个年龄不大的男人。

    探出镜子的的手臂微微抬起,男人把煤油灯举到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正对着双眼的位置。

    他藏在镜子里面,并没有着急出来,发散着明亮火光的煤油灯左右晃动,动作幅度不大,手臂的主人似乎比较谨慎。

    他利用起房间内唯一的光亮,不急不缓地检查着这个可以一眼包揽完的房间。

    当发现房间内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时,镜子里的那道模糊的人影于心底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他看起来轻松不少,心情不错地呢喃道:

    “一个美好的午后,我可以来一杯葡萄酒,嗯……不,可能我需要去图书馆一趟?”

    “不,朋友,你知道的,我们还没有独立,你们不能总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我们已经是个大人了。”

    “是吗?”

    “可我还以为我还是三岁?”

    “什么?我们不应该是六岁了?”

    ……

    镜子里响起了激烈的讨论,可奇怪的是,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声音出现,镜子里的男人似乎有某种精神疾病,同脑子里虚构的人格进行交谈。

    额……以一种认真的态度。

    事实上,这个青年还没有把这件事当成是一种病症,他更喜欢称呼这份独特能力为“多层大脑”,“朋友分裂法”。

    “呵呵,好了……”又是一阵轻笑响起,这笑声是如此响亮嘈杂,以至于有它的出现,镜子里暂时停止了杂乱的讨论,

    “我们该去忽悠一下我们的好兄弟了,从这间房间简陋的应对我们就

    不难看出,他最开始的决定有多么愚蠢。”

    “瞧瞧,这件我们以前的玩具现在却变成这样,他甚至都不愿意花钱请专门的女仆进行打扫!”

    “他难道不知道古堡的干净是最难保证的一个点吗?该死,我的洁癖症快犯了。”

    镜子后的青年抱怨着这个房间的一切,他用挑剔的眼光在房间内扫视,精确到每件家具、每块地砖。

    镜子里结束了之前嘈杂的讨论,但却开始了新一轮评价房间内的每一件东西。

    荡漾起阵阵涟漪的光滑镜面表面,半抬煤油灯的手臂停在半空,扩散开来的波纹透出明亮的微光。

    青年抱怨了至少有三分钟,这并不是说他对于这个房间没什么好说的,而是因为他自顾自说得嘴巴有点干。

    “兄弟,你应该要注意各种尺度的把握,这是一门艺术……如果你能……”

    话自顾自说到一半,青年另外一个人格跳出来打断,十分暴躁地说道:

    “别吵了,我说过要把你们全杀了,现在出去找到能把我们分离开这具身体的办法!”

    “我不能,也无法忍受和你们这群人共同生活在一个身体里!”

    “呵呵……”青年似乎瞬息间又变换了一种人格,他轻笑了一声,面容柔和地半转身体,透过眼前这层发散亮银色微光,泛起涟漪的镜面望过去。

    他的视线落在黑色林海里熊熊燃起的烈火,眺望着闷在树冠底下的浓烟,看着看着,青年的目光逐渐沉凝,他带着不太明显的微笑,眸光中闪烁出回忆的色彩。

    干净明亮的嗓音响起,青年嘴角微翘,心情不错地将眼前的场景收拢进眼底,他颇为自得地说道:

    “我的好兄弟,我总是能快你一步,”

    这一刻,青年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再次确认了一眼窗外已经难以遏制住的火光,他彻底放下心来。

    一只穿着双黑色皮靴的右脚探出镜面,当然,对位上从镜子上看是左脚从镜子内部探出。

    紧跟在后面的,是另外一条左腿,最后是青年整个人从镜子里走出,他的步伐轻缓,举止得体。

    光滑的镜面倒映着男人的背影,他穿着条纹不规则长条方格的束身马甲,最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

    青年未戴礼帽,有着一头经过特别打理的短发,看得出来,专门定过型,他手提着煤油灯来到窗口,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青年的眸光越发专注,他仿佛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欣赏这场大火,带着一种迫不及待想跟人分享,但无人能聆听他喜悦的感觉。

    薄而淡的嘴唇微微开阖又闭上,几个回合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说出来。

    青年斟酌着语言,嘴角永远保持着上扬,噙着淡淡的微笑,

    “嗯……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谢凉?”

    “对,我记得你很早之前说过,这场游戏的开始,你都会把规则写清楚。”

    “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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