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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六州歌头少年志 > 第八十二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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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恩来已经在金库待了快五天了,这五天的日子总结起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南怀瑾将金库外守着的人都撤走了,换了温行兴的人守着,沈恩来除了必不可少的小解需要出去外,其余时间皆是待在金库内。

    日子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沈恩来补足了觉,可是越往后,便越觉得索然无味。再加上有着如今被缉捕的威胁在,日子终究不算好过。

    而鲁国,这几日风雨也从未停歇。

    在温文帝的盛怒之下,沈家满门抄斩,除沈恩来还逃脱在外。而沈烈的“以卵击石”似乎警告了温文帝,三皇子余党的威胁。朝堂迎来黑色风暴。温文帝大肆打压三皇子曾经的一众朝臣,朝堂内人人自危,生怕和三皇子扯上关系。而另一边,赵国和韩国也不停给温文帝施压,沈恩来逃脱在外,完努赫齐也言明不会和沈恩来成婚,但是来自赵国的压力却未曾停歇。而关于韩国,许溪的和亲毫无转机。

    “陛下,许溪毕竟是药王谷的弟子,太子殿下的病情还需要药王谷,您看——”

    “荒唐!这天下都是朕的,药王谷也是朕的。朕给许溪赐婚,他药王谷还要反了不成?”

    “父皇——”

    “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说了!”

    温文帝一甩袖子,徒留下一众大臣和温行兴。望着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温行兴握紧了侧在两边的双拳。

    “太子的病情比想象中更棘手——”南怀瑾将饭放在沈恩来的面前。

    “陛下还是执意要将许溪许到韩国?”沈恩来听过南怀瑾所讲这些时日发生的事,突觉没了胃口。

    “太子殿下中途醒过一次,还拖着病驱去求过陛下,陛下否了他。他回到东宫后,身子彻底不行了。齐枫他们在赶来的路上了,陛下再是……太子殿下终究仁厚,许溪也不会真的拿他的性命作为筹码。”

    沈恩来垂下眼眸,轻笑一声:“世事往往如此,越是良善之人,越是怀着天下,越是备受掣肘。”

    “恩来,太子殿下是个好人,他日,他若是登上皇位,鲁国百姓会过上好日子。”

    “你真觉得,太子殿下能登上皇位?”沈恩来这话一问出,南怀瑾顿了顿,并未开口。只是抬头,望向沈恩来。

    “背后那个人,沈烈这个问路石已经抛出,他断不会就此收手。陛下如今整顿朝堂,人心惶惶,太子殿下卧榻病床,这个时候,将朝堂人心收入麾下,是最好的时候。”

    沈恩来这话,南怀瑾不知可否。走到这一步,谁都知道,没人能够停手。

    “若但就你和许溪的事,我倒想那人上位。”

    “你怎么能确定背后那人坐上那个位子,不会做和当今陛下一样的决定?”

    “也许吧。”南怀瑾放下箸子,一顿饭倒是没吃两口,两个人都缺了食欲。

    同样难以吞咽的还有依旧身在密局中的陈振民和韩千金。

    “班主平日让你少吃点,你没哪日做到。平日总嚷嚷着要瘦一些,结果每日都是吃了不愿动。没想到进了密局,你倒是瘦了。”韩千金望着身边的人,将自己碗里的肉夹进陈振民的碗中。

    “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咱们进来这么多天了,你说班主和许溪还好吧?”陈振民端着碗,叹口气又放下。

    “你应当相信班主——”韩千金似乎想说的很多,但是开口,半天就只落下这么一句话。

    “我自然相信班主,班主那么聪慧。但是你说,咱班主那个人,平日看着冷淡,其实心里很是温暖。做事老是拿自己去试探,我真怕她……还有许溪,你是不了解她,她那人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和班主是差不多的人,莽起来,谁都猜不到会做些什么……”陈振民絮絮叨叨半天,饭菜也早就凉了,这顿饭又撤了。

    许是因为陈家和韩家的打点,陈振民和韩千金在密局的日子并不算太难,但是密局始终不同于外面,手眼通不了天,韩千金和陈振民只是在饭食上稍微正常了些,但是自由一概没有。

    “你这些年疯狂敛财,就是为了许溪娘亲吧。”韩千金很少去追问他人的事,这些日子约莫在密局也是过于无聊。在申请借书被密局无情拒绝后,他每日也只得和陈振民聊聊。

    “许溪娘亲身体不好,这些年为着许溪一直节省,病根落了太久,我买的那些补品也只是勉强维系她的性命。”

    “我记得唐家应算大家,再是落魄,也不至于到这番地步……”韩千金说到这里并没有往下,再接着说,难免涉及许大人,宠爱妾氏,甚至将正妻的嫁妆骗取独占,这番念头,韩千金心里怀疑,但是说出来却还是有些不可。

    陈振民并不是愚笨,对于韩千金没有说出口的话,他能猜到。只见他冲着韩千金摇头,“许大人没有动过唐夫人的嫁妆。那些钱,唐夫人都攥着。”

    “那她?”

    “她是为了许溪,早些年,唐夫人将许溪送出去求学,怕她在外受苦,卖了地请了人全程陪着,这些年的学费、路途费都是唐夫人一人支撑。地契和商铺虽说还有剩余,但是许溪还未出嫁,而且,唐夫人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那些钱她这些年自己再苦都没动过,只是为了待她死后,许溪能够留下安身立命的钱。”

    “在这个世间,有无数种活法,但是唯有父母,究其一生,却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孩子而活。”

    “是啊,唐夫人不让我告诉许溪,我没有办法,只有自己攒钱,期望她能有多些时日能多陪陪许溪。”

    “你为何对她如此好?一见钟情?”韩千金笑着望向陈振民,不出意外,陈振民的耳朵瞬间泛红,脸上也晕了一层红。

    “很小,我就见过许溪了……你别说出去啊!”

    “自然。”

    “我小时候比现在还胖……那个时候,大家都叫我臭胖子,祖父和爹管教很严,不准许我和人产生冲突。而且,祖父最讨厌孩子仗着陈家的身份在外犯事,所以我小时候去学堂都是管家去接送,也没有马车坐。无人知我乃是陈家少爷,在学堂便常常有人欺辱我。有一日,我被带到小巷子欺辱,是许溪救了我。后来,在许大人寿宴上,我才知道,她就是许大人一直在外求学的长女。那时,许溪只是中途休学回家一趟,没过多久她又走了。但是,在走之前,我没想到,她托人给了我一封信。”

    “许溪竟然也喜欢你?!”韩千金有些惊诧,这……真没看出来……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那是一封药单子,许溪在宴席上认出了我,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临走前,留下了她自己开的健胃消脾的药方子,帮助我消食。单子上还写让我别再忍让,遇到欺辱在第一时间应当迎上去,只有这样,才不会一直被欺辱下去。

    所以,我如今所做,应当算是报恩。”

    “只是报恩?”韩千金揶揄一声,但也没再多说。感情这事,瞒得了别人,瞒不过自己。

    “许溪同班主一样,是有大志向的女子。我配不上的,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擅长的纨绔……”

    “你已经很好了,振民,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独到之处,都无可替代。也有关心你爱护你的人,切莫自我贬轻。再说了,你这算纨绔的话,沈清河可不乐意了。哈哈哈——”

    而许溪,此刻还在东宫研究药理。温行简的病情已经超出了她能够医治的范围,她只能想方设法尽量拖住,延续他的性命。

    “许姑娘,您休息一下吧。”郑源爽端来羹汤。

    “太子妃娘娘。”许溪起身正要行礼,郑源爽跨步上前拦住了她。

    “这些时日,多谢您在此照顾太子,若非是你——”郑源爽的话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

    “太子妃娘娘切莫担忧,太子殿下吉人天相,待我师傅和师兄赶到,定能救下太子。”

    “多谢。”

    两人相顾无言,许溪默默吃着羹汤,郑源爽望着窗外,叶子已经掉光,院内的大树孤零零地屹立在那,望眼望去,皆是一片灰寂。青石铺筑而成的路因着人的多次踩踏,已经磨平了棱角变得光滑。不远处的钟声回荡,整个世界一片寂寥。

    “什么时候才会放晴?”郑源爽喃喃道。

    许溪听见了,但是不知该作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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