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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昱陌无所谓地笑笑，揉揉额角，“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谢裕送余杭出宫。
“朕好久没去瞧过昀贵妃了，今儿得了空，小安子陪朕去娮熹宫看看。”祁昱陌在玉盆中简单净了下手，接过宫人递来的绸帕。
“皇上，您忘了今个儿正好是昀贵妃和太后娘娘出宫去禧佛寺祭拜神佛的日子了。早早的宫里队伍就出发去了。”
祁昱陌一时没想起，倒把这事儿给忘的干净。
“唔。守卫派去多少？”
“全是由神武营将领士兵守护贵妃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安全。皇上大可放心。”安贵办事妥当，他也就放了心。
只是眼皮突地跳了下，祁昱陌想着或许是被谢裕那小子传染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他手里的墨玉毛笔生生断成两截。
这是他初登帝位，白昀昀送给他的礼物。当时还不甚在意，后来写得顺手了就一直用着。
此时柔嫔正好在一旁。
祁昱陌看完密信和急令，目光放向殿外，沉思许久，找来安福，低声吩咐了几句，安贵迅速退下。
“爱妃，陪朕一起去寺里祈福可好？”他抬手将柔嫔揽入怀里，右手擦过她娇柔的脸蛋。
柔嫔眼波婉转，“臣妾愿意。”
“朕还需更衣换上便服，爱妃先行去殿外上马车等朕。”他语气温和宠溺，仿佛真是爱极了眼前的女子。
待柔嫔转身，祁昱陌俊美的脸顿时变得面无表情，他匆匆走入内殿，“谢裕，换上和朕一样的衣服。扮朕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是还没有安贵专业？”
内殿门开，走出一人，轻便绣袍，月白外衫，赫然正是祁昱陌的脸。
殿内，一人镶金九龙绣袍，脸容与殿外的人却是一模一样。
马车内，柔嫔靠在祁昱陌身上，“皇上，臣妾有些难受，想下车走走。”她眼光一转，看向祁昱陌耳后。
少了一颗痣。
此人不是祁昱陌？
柔嫔暗自嘲道，真是自作聪明。
不论换成什么人，你都是逃不过王爷的大军压境和追捕，反而自己现在却安全不少，脱身也方便许多了。
“嗯。”祁昱陌淡淡回答。
柔嫔冷笑一声，下了马车。
消息传递出去，王爷那边的人此刻应该已经包围禧佛寺了吧？她此刻最想做的只想一刀剐了那娮熹宫的女人，若不是她多此一举，皇帝早就为她所控了，对了，还有那个老女人，从自己进宫开始就处处不喜自己，早就受不了这老女人了。
柔嫔按捺不住的开始慢慢卸下柔弱的外层，毒辣的目光在她眸中闪烁。
半坡崖。
好像一群军官围着零散的几个士兵在不停叫嚣着什么，那些士兵拼死保护着一位女子。
“娘娘您就降了我们王爷吧，王爷思慕娘娘许久，已经特别吩咐属下们要安全无虞地将昀妃娘娘您带走，您这样顽固反抗，反而弄得属下们不好办啊。”一军官下了马还算是毕恭毕敬。
“好一个祁启洺！在封地私养精兵五万，未曾得到皇上恩准竟私自返京，勾结内外朝臣逆谋造反！真可笑，本宫虽为一个后宫女子，却也懂得礼仪廉耻，忠孝两全！你们今日这般逼迫本宫，本宫自当是鱼死网破，不会与你家王爷苟且偷生！”
白昀昀遭遇此境，已是万念俱灰，仅求速速一死，只是倔强性子仍不肯朝逆贼低头软语。
“说的好！”军队后缓缓驾马前来一人，天资秀出，珠玉在侧，只是距记忆中的他，多了几分深沉难测。
“昀贵妃。”他静静看着坡下的人，眼神复杂。
“祁启洺，别来无恙。”白昀昀傲然立在风中，崖风吹得她的长裙翻飞。
“昀昀。一别多年，可好？”
“很好，劳王爷费心。”她答，眼神平静无波无痕。
祁启洺忽然忿然，“他对你并不好！你是他的第一位妻子，可直至他登上帝位，却未给你应有的名分和宠爱！他对你不好！你过得一点也不好！”
白昀昀丹唇轻轻抿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祁启洺忽然就想起那年春寒料峭的皇宫，他入宫受封，看似还不错，王爷封号，封地是物产富饶的辽墨。
可是他不甘心。
他明明比祁昱陌年长，凭什么皇位就落到了祁昱陌的头上？
他虽野心不大，却是万般不甘心的。
那个素少谋面，很少亲近的老小，居然爬到了自己前面，从此自己变成了那人的脚下臣，永世不能抬头。
从小在父皇面前的努力和付出，皆是付诸东流。
他不甘心！
宫里宴席过后，见惯了官场人情冷暖的他喝得醉醺醺地走出了大殿，就那么一直吹冷风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何处。
“水中月，镜中花，物是人非啊。哈哈……”他立在园中池塘边，指着水中的碎影念叨，脚也摇晃着不知往哪里迈。
“喂！别想不开啊！”此刻却被一只手大力拉回岸边。
那人甩着手腕，皱眉带着几分抱怨的样子确是十分好看，一下子就吸引住他的视线，“好端端的大男人有何想不开，要死在我的地盘？”
祁启洺抬起醉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东宫？你的地盘？你是太子妃？”
“聪明。”
白昀昀赞许道，“兄台，不知你是情场失意还是官场失意呢？”她慢慢走到他旁边，“其实不论是何种失意，只有两种选择，逆来顺受，或是随遇而安。”
“两种不是一样吗？”
“看似一样，其实不然。”她笑道，眼眸明亮，容貌绝世。“逆境来时，假顺从，待到风平浪静后真反抗便是了。随遇而安呢，却是或许能这样找到合适自己的生活方式，从此安定生活下来。反正，我是这样理解的了。”
“有道理。”祁启洺点头，酒意醒了几分，他又转头，“不知太子妃此时是哪种呢？”他看着面前这位不带一个宫女就简装在东宫内行走的女子，刚刚冰凉的心脏此刻柔软得不可思议，却又带了几分淡淡悲哀。
她又笑，“我，或许两种都有吧。有着不甘心，也有着想平静。”
“我叫祁启洺。”
他没有自称“本王”，他疯魔了似的只想与这面前一面之缘的“太子妃”能私心有最无世俗捆绑束缚的接触。
“我知道，五王爷。”她微微笑着看了眼他身上的玉牌。
他笑了，“其实我并未想不开要自尽。”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没有想要自尽。”白昀昀转身，身形渐渐远去，“不过我肯定，你刚刚有想不开。五王爷，封地路远，自此珍重。”
祁启洺抬脚想跟上，却最终停在那里。只是心里却是克制不了的疯狂念想。
得她如此，夫复何求？
“不。你不懂。”她启唇慢道，眼睛黑白分明，格外美丽。“当初我一直都是逆来顺受，努力争取我希望属于我的一切。所以，在后宫，也托了皇上的福，我一直都过得很好，在我的娮熹宫，几乎从未卷入后宫的尔虞我诈，血腥纷争中。这么多年，我也在想，随遇而安，大概就是我白昀昀的最好归宿了。与其强求，不如放手。”
听到此言，祁启洺的心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却仍是不甘心道，“他并不爱你。”
白昀昀迎着风扬起脸，眼中有了落寞，“可是我爱他，就够了。”
“他并不爱你，你这样子，是在折磨你自己！”祁启洺驾马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拉她，“昀昀，跟我走吧。我大军已入京，皇位唾手可得，天下都快是我的了。我会对你好的！”
“朕竟不知王爷这么喜欢私下揣测朕的心思？”威懒的男声径直传来，斜左方，大批军队围住了祁启洺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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