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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战疫77天 > 第124章 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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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穿好,外面门铃声就响起了。我按下打开 CT 室电动门的按钮,看到了穿隔离衣的大夫和患者正站在门口。我向患者招了招手,叫他进来。他听到后走进来,静静地站着,大夫则在门外等候。”

    “患者的上衣是一件带拉锁的羽绒服,照例,我让他脱下,挂在挂衣钩上。说完这句话我突然反应过来,急忙阻止,让他不要放在那里,放在床上的蓝色单子上。患者愣了一下,很顺从地将外套脱下,放到我说的地方。他很乖,按我的口令,在床上躺好,双手上举。我将检查床上升,定好位置,走到了操作间。”

    “不知道他是否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是,传播途径是什么,我凭着自己的直觉,尽量让他少接触检查室里的东西。扫描后,我看了一眼图像,心里咯噔一下。图像上显示,肺部有很多处片状的高密度影,样子发白,却又与之前看到过的感染征象不同。”

    “我在操作间通过对讲机跟他说,可以起来了。他下了床,穿好衣服,走到门边,准备伸手按下开门键。我连忙打开操作间与检查室之间的门,冲他叫道:别碰,我来开!”

    “他默默地将手收了回去,我心里其实觉得很歉疚,感觉自己伤害了他!但我不能多说什么打开门后,大夫在门口等候,可能是觉得检查室里充满了病毒,隔着检查室,大夫向我喊了一句:怎么样?我就不进去看了。我回喊一句:有问题,图像已经上传,具体的你自己回去看。”

    “因为读片毕竟不是我的专业,我只能通过经验感觉这次图像有所不同。大夫答应了一声,走在前方,带着他去做其他检查。我打电话给诊断同事,今天值班的同事是刚刚入职的小哥哥,他在系统上看了片子后也表示之前未看到过这样的图像,只能确定感染,还无法确定是否是新型冠状病毒。”

    “本来我的工作是到此为止的,但是我又有些好奇。我打开手机尝试着寻找之前是否有类似病例的 CT 图像,万幸找到一例。对比了一下,除了感染面积不同,均像是磨玻璃的样子,是病毒性肺炎 CT 常有的特点。我心想,完了完了。”

    “之后,我还是照例,找来保洁,彻底消毒,我看着保洁阿姨在检查室不断的喷洒消毒液,用抹布不断的擦拭,我坐在靠椅上,思绪放空,直到听到有人在外面按门铃。”

    “我出去看,发现这时候外面居然来了一个腿部受伤的患者,家属正嚷嚷着要做检查。我让她稍等一下,消毒结束再进来。家属不耐烦的嚷嚷,恶狠狠的问我,为什么要现在消毒,他们明明是急诊,为什么不能立刻做。”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知道我不能告诉他消毒的原因是上一个患者很有可能就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他进去很有可能会感染。现在没有确诊,如果我说了,一定会引发恐慌。只能不断的重复,要等一下。”

    “家属恶狠狠的盯着我,虽未说话,但仿佛从眼神中透露出如果我不立刻答应,他就要打死我,我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回到了操作间。门铃再次响起,我走了出去,还是他。家属还是问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进去。我只能告诉他消毒后就可以,具体时间我无法确定。说罢,我又走了回去。”

    “几分钟后,门铃接二连三的响起,四五个患者来做检查,大多是发热或者头痛,我统统让他们在外面等候。这个时候,除了等,别无他法。保洁阿姨在 CT 室不断的喷撒消毒液,又将 CT 机反复擦拭,过了一会儿,消毒结束,可以进人了,先前的凶狠的家属嘴里骂骂咧咧,推着患者进来。”

    “我心里好笑,工作一年多,类似的场景太多了,人其实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还好这个检查室有后门,如果他要冲上来打我,我还可以逃一下。还好,他只是骂,没有动手。给这个患者检查完之后,压力小了很多,步调也稍稍放慢了一些。”

    “门外等候的其他患者安静的玩着手机,我叫到之后,才收起手机进来。处理完这一波患者,我接到了医院感控办的电话。感控办详细地询问了我的情况,是否做防护,都做了哪些,我一一回答。”

    “想必这个患者的情况已经上报。放下电话,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夜班,不断的有头晕腹痛,醉酒外伤的患者来做检查,忙忙碌碌,一夜无眠。下夜班回家后已经早上九点多了,我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家人很是担心,嘱咐我注意安全,我安慰过家人后,倒头就睡。”

    “在第三天开早会的时候,我得知这个患者已被确诊。随即,发热门诊最早接触患者的护士被隔离了。科室备齐了所有防护用品,制定了一系列的防控流程,整个医院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再往后,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感染人数不断攀升,全国省市无一幸免,全国的物资紧缺,朋友圈中同行们纷纷转发如何自制防护用品,就连口罩也限制使用,给家人买的口罩酒精手套都无法发货。”

    “我也经常接到感控办的电话,问我是否有发热,我自知,被列入密切关注人员名单了。前两天,我的同学告诉我们她即将要到武北来援助。在这场战役下,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我们能做的,只能是赢。”

    “在非典那时,我才上小学,对非典的全部印象也只是不用上学,父母每天可以在家陪我的欣喜。上大学时,我才知道 17 年前,我们曾有过如此惨痛的经历。17 年后,我站在这里,时间进程仿佛在重复。”

    “作为医护人员,我不得不迎接第一次面对新病毒的事实。就像作为曾经的孩子,我不得不长大。我有不安,有恐惧,但我也知道恐惧来源于无知,而比恐惧更可怕的是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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