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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文书已经写下，顾老头跟顾老二都按了手印，这件事情，也就算是成了。
“爹，你怎么那么糊涂！”杨氏跟万氏不敢说，顾荷花却是敢说的。
她脸上的伤还没好，可这会儿都顾不上了。
顾荷花是个精怪的，她很清楚，家里钱财的来源，许多都是顾老二给的。
如今，顾老二要分家出去，就意味着以后再不用给公中交钱，虽然逢年过节的，会给家里孝敬，可那能有几个钱？
她也不小了，明后年就说亲出嫁了，二哥分出去了，谁帮着她攒嫁妆？
更别说将金氏跟那几个赔钱货诓骗回来了！
“你回屋去。”顾荷花是小女儿，平时顾老头对她也很是宠爱。
见她在外人面前对自己大喊大叫，顾老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爹！”顾荷花被娇惯坏了，哪里会想那些个？她瞪着眼睛，冲着顾老头跺脚，“你是老糊涂了，要是娘在，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家里我说了算，滚回去！”不说余氏还说，说起余氏，顾老头的心里，涌起一股火，一抬手，就给了顾荷花一巴掌。
从小到大，除了在金家被打之外，她从没受过委屈，如今忽然被顾老头打，顾荷花愣了愣之后，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年，别的她没学到，余氏的撒泼打滚，她学了个十成十。
眼见着顾荷花在院子里打滚，跟着顾老二前来的村长等人，连忙开口告辞。
顾老头的脸色，越发难看，他将人送走，转身瞧着小女儿仍旧打滚撒泼，叹了口气，向着院外走去，“老二，你跟我来！”
顾老二正琢磨该如何离开，听到爹喊自己，连忙跟了上去。
顾荷花在院子里干嚎着，见没人搭理自己，悻悻的停了下来。
有心招呼杨氏跟万氏扶自己起来，可瞧着两人一转身，分别进了屋子，顿时气的骂了起来。
“小姑，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要真跟我们骂，可是骂不过的，再说了，还没出嫁，就这样了，传出去谁还敢上门说亲？”
婆婆不在，原本就不待见顾荷花的万氏，凉凉的开口。
顾荷花骂到一半，将到了嗓子眼里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她拍打掉身上的灰，想到被分出去的顾老二，再想到还没回来的娘亲跟大哥，皱着眉回了自己的屋。
顾老二跟着顾老头，离开了顾家，爷俩向着村口走去，顾老二也不知该说啥，索性没开口。
从小到大，不仅仅是娘对他不好，爹跟他也不亲。
很多次，他都在想，会不会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才被如此对待？
“老二啊，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良久，顾老头终于开口。
“啊？”没想到爹会忽然出声，顾老二愣了下，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他是琢磨着，换个地方做工，让家里人找不到他，当然，逢年过节的，他不会忘记给家里钱，但他不会让家里知道他在哪，省的总去闹。
他不知道，这些事情要不要跟爹说，如果说了，他会不会阻拦自己。
“你不说也没事儿，自己心里有谱就行。”见他许久不说话，顾老头再度开口。
顾老头如此说，让顾老二的心里，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却还是没说话。
“我知道，从小我亏欠你太多，你想要从家里分出去，是正常的，分出去也好。”
“你媳妇……金氏是个好的，只可惜，摊上咱们家，有你娘那样的婆婆，你的孩子们，也都是好的。”
或许是如今只有父子俩，顾老头说起了心里话。
“亏得今天，你娘不在，不然这事情，还得许多麻烦，她跟你大哥去镇上找你了，身上的伤还没好，为了两个钱，真是命都不要了。”
叹了口气，顾老头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烟。
“分家了，你要么去找金氏跟孩子，要么自己过，都行，休书收好了，别让别人拿了去。”
之前金氏弄了封假休书，去了金家，没想到顾佳早有准备，所以休书白准备了。
真正的休书，在顾老二手里，他当然是不会让别人拿去。
“除了过年，不用往家里送钱，就算你不送，也没什么的，这家……其实跟你关系不大。”
犹豫着，顾老头决定，跟他说一说当年真相。
他的话，让顾老二发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看着自己爹的背影，听他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等事情说完，他仍旧无法回神，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这些年一直受苦，是因为他并非娘亲生的。
难怪……难怪……
难怪她对大哥跟老三都好，却唯独对自己，甚至于，自己的妻子跟孩子，都那般被磋磨。
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不会舍不得，哪怕……哪怕自己是被她养大的。
余氏是个心狠的，哪怕是她养大的，她也不会有任何感情。
在她心里，顾老二就是她心头扎着的刺，他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他是丈夫跟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孽种。
“这件事，本来不该告诉你，可你都分出去了，总该让你知道真相，你的亲娘，没埋在这个村子里，生下你之后，她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有余氏威胁着，她也没办法留在村子里。
“几年前，我听到个消息，说是她没了，我对不住你们娘俩。”
想起过去的种种，顾老头的心里，很不好受，这些年过去，又何尝不是他的煎熬？
“孩子，你走吧，不然再过会儿，或许你娘跟你大哥就回来了，到时候就不好走了。”
看向顾老二，顾老头的眼中，闪过慈爱，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在顾老二面前，展露自己的情感。
顾老二的心里，还乱着呢，可听顾老头说完，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顺着离开村子的路，向前走去。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不想碰到余氏跟顾老大，也或许是别的什么。
顾老头站在原地，看着顾老二越走越远，良久，才终于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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