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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农女福妻有点田 > 第834章 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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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又加靠前了三步,那人好似有所察觉,猛然息声,喝了句,“谁?”

    抿笑,厉隋靠上了那书生的窗台,不与他回答,顾自问到,“这《滕王阁序》,写的不错。”

    “那是!”那书生显然酷爱此赋,眼中闪烁着光华,厉隋细细想来,就算是不会背诵也会吟了。

    “能背给我听听嘛?”大晚上的,好不容易来了兴致,厉隋暂且不愿离去了。

    迟疑,那书生竟泛起了犹豫,“你是何人?”

    “嗯?”沉吟了一会,厉隋打趣道:“你这一生的贵人!”

    疑惑之色在书生眼中更浓了,即使此处没有月光,无人得窥。

    “既然你是贵人,就应该有点贵人的样子。你说,你打算怎么帮我这一身穷困潦倒?”

    厉隋一笑,随即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那书生不顾,只是朝厉隋投了个白眼,不以为意。

    正当书生正准备将《滕王阁序》等篇目默背一遍,准备睡觉时。突然,一点红焰,出现在了漆黑的月色里。

    越走越近,越走越清晰,直至那人,出现在了书生的眼前。为它窗前那枯竭的灯盏添了一瓢灯油,然后用其手中的红烛,点燃了那一盏窗灯。

    随即转身,默默离去。

    “喂!”那书生叫住了厉隋。回头,却听得那人言,“我还没背给你听呢!”

    一笑,将红烛随意熄灭,放入那油桶。寂静的夜里,街上空空荡荡,飘散着一句,“刚才,我都听见了——”

    后来,这书生无用,没能考上进士,黯然回了老家,再后来,他经了商,赚了钱,成了他们最大的富贾。至于后来的后来……那书生的家乡一年曾考中了一百八十三位进士,占了那年进士榜的一半。

    那书生姓“顾”,那年没有一个姓顾的进士,可那里的才子都在相传无“顾”不开科的神话。

    厉隋毫无目标地游荡在街上,却又没有回去的欲望。至于那青楼门前尚未入睡,看能不能在勾搭一位公子的老鸨,厉隋也是丝毫没有在意。仅仅是在远处默默地看着那一片红灯繁荣,沉吟许久。

    不知不觉,走到了宫门前,厉隋将油桶递与了两位门官后,又自顾自地出去游荡了。

    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走着走着,直到看到那这片土地上最高耸的城墙。历朝历代,多少人士,困在墙里,了却此生。其中,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是想出去的,只是怕这一出走,便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命、也是代价、更是公平

    也有那不想出城的,被赶出去了,或流放、或灭杀、或迫于无奈,这同样是命。

    沿着城墙,走啊走啊。厉隋看到了那拘束人们的高墙危楼,也看到了残破瓦壁之下的奄奄一息,这样的人,每年都要死上一大批,就在这枯寂的时日里,此番,已算幸运。

    他厉隋幸运吗?答案无疑是幸运的,身来便是皇家,即使没有厉晨暮从中作梗,他也一样可以做他的靖安王,安享一生富贵繁华,只要他乖。

    他厉隋厉害吗?厉害,一番争斗,他竟这般成了这片土地上最有权势的人,四海八荒,无人不敬他三分。

    可是,他为什么总有一种异样的心绪在那最深处作乱,是源于那暗藏的计划?还是源于楚云风或是厉晨暮?抑或是源于……叶锦羽

    费了思量,天上明月故作圆满,可真不是时候。

    登上城墙,在空无一人的时候。士兵们熟睡在一旁的屋子里,做着与这片土地无关的美梦。

    抬眼,看那天上明月。厉隋静谧地看着它,一如它普照世间万物,那般静谧。

    从腰中,轻轻地抽出那一只箫管,每每抵着无路可走的困境,厉隋总喜欢独自一人轻轻地吹着,不管是玉门关的箭楼,还是此方的城墙。

    位置变化多端,可那孤独与无奈,只属于他一个人。独自一人也未流泪,他还是很坚强的吧。

    风儿,轻轻地携着这飘散着黑夜里的箫声,去到了那不为人知的方向。

    狱中,已经一天没睡的人儿也开始不在意这片刻的失眠,靠在狱中,独自冥想。

    宫内,柔软的玉人独自流涕,既不为同枕人,也不为心上人,今夜,只有他一个人的闭怀与难安。

    “呜呜”的箫声不绝,一如这世间的俗事不断,如丝如缕,复杂而且诡秘,缠的人喘不过气,死于世间,也是死于时间。

    月华,每每都有,好似厉隋心中的怅然,总是来的那么“恰到好处”。

    明明一切都已安宁,就等着那岁月长河,缓缓流淌,直到他消逝在其中,化作尘埃,没了影踪。可是,它好似能懂人意,却又不解人意。承接着滚落的山石,承接着滂沱的暴雨。我爱

    “吾坚强吗?”

    “也许坚强吧。”

    和煦微凉的北风中,厉隋听着自己吹出的怅然箫声,这样思量。周已代唐,这是他自己的天下。作为君王,他同时也是这世间最引人瞩目的那一批。

    他是坚强的,更是风华绝代的,在这夜晚的风里,一袭飘散着的黑袍,被风吹走了发冠,头发披散,一同那黑袍,在空中飘散,幻出了无穷无尽的影,也幻出了无穷无尽的梦。

    长夜漫漫,身边无人,面朝长安前青山连绵,厉隋独自一人,一行清泪

    阴暗的地牢最深处,月光洒入。楚云风躺在角落,看着头顶,一片漆黑、一片虚无。

    看啊看啊,就好似穿越了时空,穿越到了,他和厉隋相遇的那个场景。

    猩红的鲜血,布了满地。那座青山谷底,是一人与百人的战场。少年英勇,尽管他没什么实力。一身热血,屹立不倒。

    那时的楚云风是在山头上看着他的。看厉隋独自抵抗了一炷香、两炷香……直到模糊了视线、模糊了意识、模糊了时间。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固然不错,可死在深谷里,又有谁为其立碑呢?

    出手,他第一次违反了清规戒律,宗门的规矩,全然被他抛在了脑后。

    踏着山岩之下,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狂风。几十米高的崖壁,全然被楚云风踩在了脚下。

    身上无刀,只有一袭白衣飘飘,后翻一腿,他当场便把围住厉隋那波人的首领踢裂了脑袋,溅出了血浆。

    没有停顿,楚云风仅仅是把那人向自己身后一撇,安然落下,如仙人下凡。

    “你是何人?”那百人中的副首领喝问。他身后的厉隋拄剑,缓缓地后退了两步,警惕着楚云风。

    没在意那异样的眼神,楚云风只想救厉隋,就这位英勇的男子。

    一扫身前,搂住已然摇摇欲坠的厉隋的腰际,自烟云中散去。

    他是后来,才了解到那是军中细作设置的局,也是从那时起,开始与厉隋一起奋战,同时了解到了他那位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皇兄——厉晨暮。

    原本是想走的,回到宗门,却发现他已然被除名了。当场落泪,却还是没能换来宗门中老的垂怜,只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名额——找一位多年前出走宗门的白姓祖师之后代。

    白魂,那可是世间最好的修炼之物,只因为它足够纯净,是那天地之间灵力的精华。身为门中年轻一代的楚翘,他如何不知?

    打仗,自然是要杀人的,他为厉隋,杀了三年的人……开始,他总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以一当百,无往不胜;现实,却给了他残酷的答案,让他在生死线徘徊了三个月,每次打仗,他杀人最少,伤的最重,若非厉隋关怀,他早就死了。

    疑惑,他不明白那不懂修炼的凡人为何比他要强;心乱,他把一切的原因归结到了自己不够厉害。可如今看来,当真如此吗?

    他当上厉隋的护卫是很快的,一是因为他无家可归,二是因为他武功高强,三是因为他救人一命,四是因为他不善打仗。

    看了一年,学了一年,打了一年。一年比一年杀的多,一年比一年伤的轻,跟着厉隋学习,他学到的是真正的杀人技。

    无需留手,无需及时以掌换拳;无需收刀,只需一气勇往直前。以一当十、以一敌百,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在轻松不过了。

    可不知从何时起,以一当千,成了他的目标,他的执念。他开始追逐那无敌的感觉,他开始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变强。

    草药、动物筋骨血液,甚至人血,都曾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可他一直无法突破,反倒染上了无辜的罪孽,留待将来,化作业火、化作心魔。

    痛苦吗?痛苦。可他不管也不顾,这是他自愿选择的道路,却没思考过得失与对错。

    一开始,他是没把心思放在厉隋身上的,他知道造化无穷,助人变强的东西数不胜数,没刻意的,他相信命里有时终须有的道理。可当他看见厉隋龙气护体,进步迅速,他开始按捺不住自己的心魔,龙气——那可是这世间的珍宝,能够斩断那虚无的命数,天人合一。

    与这境界,他只差了一步。他开始主动追寻、主动求索,所以他才会擅自离岗,去追那白沫,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是白家的后人。

    但他到此,还是没把心思打到厉隋的身上,他们是好友、是兄弟,甚至算得上亲人,互相承恩!

    救命之恩,厉隋即使如今,依旧没忘,任由他在朝堂上放肆,青楼中沉迷,他面前轻薄。

    可自从那青城子到此点破,他自己却再也回不去了。一夜古佛青灯,终是没抵了心魔乱舞,一夜入魔,残害了多少路人;大肆出手,他又重伤了厉隋,落得如今,也算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了罢。

    曾经,楚云风曾认定自己,意志坚定;现在,他却雾里看花,模糊不清。

    以往的所谓修行,如今成了笑话;以往的所谓誓言,如今作了云烟。

    一生潦倒至今,也该罢了,无人定他去留,一如厉隋从未叫他远走,只是如今,他主动停下了脚步。

    空荡荡的牢房,月光,照耀着空气里的尘埃,欲说还休,无人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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