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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追梦 > 第49章:你乐意这门亲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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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这桩婚姻,三姑娘和她妈妈较起劲来。季家妈妈叫五姑娘把杨老太他们带来礼物退回去,五姑娘嘴撅得老高说:“谁的事情谁去干,我才不愿替别人惹这个麻烦讨这个没趣呢。”

    季家妈妈改叫三姑娘去退礼,三姑娘说:“要退你去退,反正我不去。”

    季家妈妈说:“这么说,你乐意这门亲事啦?”

    三姑娘避而不答。

    季家妈妈说:“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含糊,别人也做不了你的主。你总得表个态吧?”

    三姑娘沉默了半天,最后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季家妈妈吃了一惊:“什么,你愿意?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哪!就见一次面,听那么一说,他家的事你了解多少?你知道情况是真是假?就算情况属实,我也不愿意你一个人嫁到北方去,趁早给我死了这份心。”

    `三姑娘回嘴说:“不愿意那些提亲说媒的介绍的人家吧,你生气;今天我愿意杨老太介绍的人家,你也生气。干脆我不嫁人,一辈子在家里伺候父母好啦!”

    “你给谁赌气?不知道父母不乐意你嫁给一个外地人,不光是为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家。弟妹小,你再一走,这个家一下子蹋了半边,父母累不累?你嫁给一个北方人,一南一北,家要搬,工作要调动,哪年哪月才能安定下来?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走了之那么简单,趁早断了这个念头。”

    “我要嫁的是一个好人,只要他自身条件好,而不是一个好地方,什么北方南方的,东海和这儿也差不多。”

    “你去过东海?你了解他?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书呆子,呆板、没有一点机灵气。”

    “书呆子怎么啦?忠厚老实就行。”

    “老实能当饭吃?别是个受气包,窝囊肺!”

    “婚姻自主,我的事情我作主!”

    “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恐怕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吃苦受气还在后边,世间没有后悔药吃!”

    ……

    季家妈妈搅尽脑筋,磨破了嘴皮也说不动三姑娘,只好搬来救兵,让大姑娘、二姑娘、如琴的奶奶、外婆、舅舅、舅母、姑妈也来帮忙劝说自己的女儿。众说纷纭,人多嘴杂,各有偏向,站在哪一边,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条大家是一致的:百闻不如一见,每个人都要亲眼相相这个女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看过以后才好说话。

    第二天竺玲被请到季家来,季家象是在聚会,客厅和各个房间里都坐满了人,老老少少,每个人的目光自然都投射到竺玲身上来,好在竺玲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正襟危坐,处之泰然,一味只是埋头看自己手里外文杂志,象个文人秀客,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如琴的奶奶讲起了老古经,说是文人好。一个大家小姐上庙进香,突遭大雨,绫罗薄衫通身湿透,显身露体,羞愧难当,就要轻生。被一个秀才一把抱住,送进庙里,用自己身体晤干小姐的身体和衣裙,救了她一命,坐怀不乱真君子啊!

    如琴的小舅舅在单位是个干部党员,他说:“现在我们国家实行改革开放,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小竺是个知识分子,会技术,懂外语,前途无量,找这样的女婿有什么不好?”

    季家妈妈还从邻里叫来一个南京工学院因病休学的大学生要他和竺玲对几句英语以试竺玲学问的真伪,外语层度的深浅,两个人咿里哇啦交流了几句,真金不怕火炼,显然这个大学生不是竺玲的对手,季家妈妈终于满意地笑了。

    ……

    季家父母认可了这个女婿,但是随即提出了一系列近乎苛刻的条件。季家妈妈传话来:“要娶我的女儿,一切必须按照我们这个地方的规矩办。订婚和结婚要分两次办,订婚要有信物有彩礼,女家不给聘礼。结婚前男家必须将新房、家具、衣被置办齐全方可结婚,女方婚宴喜酒钱由男家出,喜礼钱交给女家,订婚后男家中途退婚,信物、彩礼概不退还。”

    竺玲的妈妈说:“如城的婚嫁规矩怎么会是这样?我是本地人,好象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女孩成了香餑餑,真成了千金小姐。男家若没有千元以上,儿媳妇怕是娶不进门。”

    杨老太说:“华的姑妈,你三十年没来如城啦,哪里会知道现在的规矩,这叫男家一头沉。普通百姓人家几个儿女,不这么办,儿媳妇哪有钱娶进门,不是有句戏文吗?堤内损失堤外补。华的姑妈,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你家要是没有这个经济条件,季家刚好顺水推舟,再说你家就是多破费些,娶这样一个能干巴家的儿媳妇也不亏。”

    竺玲的妈妈说:“既然如此就定下来,先给信物一件,千元彩礼我们回去就寄过来。”

    杨老太随即叫竺玲把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摘下来说:“手表做信物最合适,要是再加上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三转一响,那就更风光啦!”

    竺玲的妈妈说:“叫季家放心:小俩口一结婚,三转一响就添置齐备,现在不是搞不到购物卷有钱也买不来吗?”

    ……

    竺玲本来也不知道母亲要自己来如城的真正目的,对于这桩婚事,他既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再说自始至终也没有哪一个人征求过他的意见,他也没有多想,就这么被裹在里面,稀里糊涂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一个以前从未谋面的陌生姑娘订了婚,自己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甜丝丝、清淡淡的,说不上是痛苦还是喜欢。竺玲只觉得这下子卫津和穆雪都解脱了,倒是自己象是并没有解脱,并没有能够松一口气,象是自己又多了一个套,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情感世界了,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订婚后,如琴一下子恢复了她原来的活泼开朗的性格,她陪竺玲去逛街。当时如城只有通汽车站的跃进路能称得上大街,其他北大街、东大街等大街充其量也不过是只能通一辆人力车的小巷子,街两边虽说满是店铺,但两边人家沿街却挂满了衣裤,倒也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挤起来不少人只好在裤裆里穿行。

    刚巧街上百货公司有北京新产品北京牌17钻全钢手表,也是120元,不要购物卷,竺玲就买了,随即戴到了手上,以便回家将表还给三哥。如琴领竺玲品尝了如城最有名的四海楼四喜汤圆,有枣泥馅,白糖芝麻馅,雪菜馅,火腿馅,味道好极啦,真是如城一绝。

    在四海楼吃汤圆时,如琴还看到了她们厂的一对青年男女,男孩请女孩吃汤圆,如琴和他们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如琴过后对竺玲说她们厂是镇办单位,男孩打光棍的多,只好通过这种手段骗那些傻乎乎的女孩上钩。

    竺玲逗趣说:“你就不怕被我骗了去?”

    如琴喜不自禁地说:“一看就知道你是个书呆子,还怕你骗人?”

    “人不可貌相噢!”

    “泼水难收,已上贼船啦,骗就骗吧!”

    除了汤圆,竺玲还品尝了如城的月饼、豆腐脑、酒酿、酥烧饼,竺玲心里暗暗吃惊: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东海街上只有在炉子里烤得象一片瓦似的烤排凑乎充饥,除了粗犷、朴实并无精细、特色可言,在色香味各个方面,如城和东海的小吃,真是有天壤之别!

    如琴带竺玲参观了如城富有盛名的水绘园水明楼,这是江南才子冒辟疆和金陵名妓董小婉当年的生活居所。竺玲比如琴更知道这一对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水绘园有江南水乡的韵味,水明楼有苏州园林建筑风格,亭台水榭,小桥流水,假山松石,曲径通幽,楼台亭阁,雕梁画栋,园也在楼也在,人去也。

    水绘园内还有一个烈士纪念馆,如琴的二舅舅殷鉴的照片及事迹也陈列馆内,他早年参加革命,解放后为吉林空军师级干部,文革期间曾遭受迫害。夜晚园内举办游园灯会,人流如织,喧闹鼎沸,各色花灯造型各异,灯火通明,明月照秀水,只怕那对才子佳人若在,也会厌倦世俗凡人的搅扰。

    如琴的厂原来叫如城芦苇二厂,后改称为如城无线电模具厂,是镇属企业,比县属大集体,国营企业矮了两级。厂级别低,厂里的工人似乎也比国营单位的职工矮了半截,厂里除年轻人以外,还有一批从各个单位清洗下来的所谓“五类分子”,在厂里劳动,类似监督改造,给口饭吃。芦苇收获季节全厂突击编芦席,其余时间生产拉线开关。就是这样一个单位,如琴的父母求亲告友很费了一番周折,如琴好不容易才进了厂,才算免去了上山下乡,插队落户这一青年人那时必经的过程。

    如琴上班时,竺玲随如琴到车间里装拉线开关,装配车间里清一色女工,青年人居多,姑娘们都羡慕如琴找了个邮电局技术员,又是个大学生。干活时说说笑笑,谈家常理短寻开心,为了文娱会演,她们还编了一首歌“小小开关咔啦咔啦响”,在车间里唱。这一回车间来了一个男生,话题和注目的中心都集中到了如琴和竺玲身上,什么语言相互能否听懂?什么生活相互能否习惯?什么兴趣、脾气能否相投?什么时候结婚?买的哪些家具?家安在哪里?是调回如城来还是调到东海去?诸如此类的细节,姑娘们都在问都在打听,竺玲如同进入了女儿国,南方姑娘们的轻柔、细腻、现实、臻密之处让竺玲实在难以招架,心里暗暗吃惊。

    厂长来车间啦,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他看了看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也在装拉线开关很是诧异:“什么时候才来报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除了竺玲和如琴以外,姑娘们都笑了:“厂长,这是如琴的对象。人家不拿你的工资,不需要向你报到?”

    厂长也笑啦:“小伙子无私奉献,好哇!既然来干活,按说我也应给一份工资。”

    ……

    竺玲他们母子要到扬州老家看看,顺便探望竺玲的姑妈,竺玲问如琴想不想跟去玩玩,一两天再回来,如琴同意了。没想到回家和父母一说,遭到一顿训斥:“一个女孩家,这么不稳重,才谈了这门亲,一切都没踏实,就疯了心,趁早去回掉,省得让邻居看笑话。”如琴只好作罢。

    竺玲他们离开如城的那一天,如琴一路陪同到汽车站去送行。蓝天晴空,艳阳高照,却突然下起了雨,竺玲顺便在路边店里买了一把黑布雨伞送给如琴,叫她回去,他们自己坐三轮车去车站,如琴不肯,坚持陪同到汽车站,看着他们上了车,直到汽车开走还打伞站在雨地里。

    竺玲写了一首小诗记下了此事:

    阳天雨

    块块乌云相隔行,不觉顿时烟雨倾;

    诧见空中日灿烂,道是无情却有情。

    竺玲的妈妈在车上抱怨儿子说:“临分手,送给如琴什么不好,却偏偏送给她一把伞(散,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你从不迷信,忌讳这些干什么?”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好好的大晴天,突然下起雨来。你和如琴千里姻缘,总不至于一下子就散了吧。”

    “我也说不好,如果没有情感,没有缘分,散就散吧!”

    “好不容易刚刚订了婚,不许你胡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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