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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一生一次 > 第一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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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晴用自己如葱白般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陈义一只宽大又有些粗糙的大手,面色憔悴,神情哀伤,猫着身靠在陈义的病床边上抽泣着。

    躺在病床上的陈义,伸出手轻轻的擦拭着她落下的泪,断断续续的说道:“小晴,不要哭了,爸爸很欣慰......能看着你长大,我没有辜负.....你亲生父母对我的信任,我可以毫无愧疚的去面对他们了。你以后要坚强点,知道吗?”

    苏小晴哽咽得说不出话,注视着这个让她依靠了十几年的父亲,用力的点点头,表达着自己最真挚的肯定。陈义满意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移动眸光看着站在她身旁抹着泪,面色一样憔悴又苍白的穆晚霞。

    苏小晴会意的松开了手,站到了一旁。

    穆晚霞带着朦胧的泪眼走到跟前,弯下腰紧紧的抱住了陈义,带着唔咽声激动的说道:“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们还要看着孩子们结婚生子呢,你还答应过我要带我去许许多多的地方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陈义微微颤抖着双手圈住了她,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无可奈何的闭上了双眼。

    自打他知道自己患的是癌症晚期,便也知道将要面对的结果,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到头了。却不想家人这么的痛苦,对于这一点他也有办法,只能让时间慢慢愈合她们的伤口。

    过了好一会微微睁开,扶着她的双肩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对上了她的泪眼。

    “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对不起.......我失约了。不管怎么,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以后不能陪你了。”

    听着陈义这完完全全是在跟自己交代遗言,穆晚霞哭的更凶了。

    陈义却顾不上这么多了,他感觉自己真的就剩一口气了,微微的转头看着一直在旁边啜泣着的陈佳,朝着她轻轻的招了招手。

    “佳佳,你过来。”

    陈佳带着泪眼无声无息的蹲在了床边,陈义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凝视这个同样让他舍不得的女儿,轻声的说道:“佳佳,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不要任性了......多照顾你.....妈妈,”

    陈义吐尽了最后一口气,两只手瞬间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病房里的三人见这情形惊慌失措的痛哭尖叫着。

    医生和护士们闻讯而来,神色冲冲的推开了病房,护士把三人都推出了病房并关上门。

    大家只能悲伤又恐慌的翘首在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为首的医生平静的走出来了,见惯了生老病死的人儿,他的表情依旧淡定,从他的脸上捕捉不到哀或喜的神情。

    穆晚霞瞬间忘记了哭泣慌忙的冲到了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病人的情形,医生便轻声道了句。

    “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节哀吧。”

    穆晚霞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瘫坐在了地上。

    苏小晴和陈佳早已泣不成声,见这情形两人惊慌的跑上跟前搀扶着,三人哭作一团,被无助,近乎绝望的哀伤包围着,任他们怎么呼唤叫喊,都无济于事了。

    病床上的人儿依旧沉沉的睡着,最终还是被无情的推走了,就从她们身旁而过,却是永远都触摸不到了。

    带着沉痛的哀伤,默默的料理完了陈义的后事。

    不同往常的精致妆容和高贵靓丽的着装,穆晚霞素面朝天,脸色也很憔悴,简单的穿了条纯黑色的长裙坐在书房,轻轻拉开了书桌的抽屉,犹豫不决的拿出了个文件袋打开,颤抖着手抽出了文件,看完了文件内容穆晚霞瞬间变了脸色,愤然的站了起来,眼中划过一丝阴狠的眸光,近乎疯狂的把文件撕了个粉碎,随后又瘫坐了下去。

    过了良久,平复了情绪,她又从抽屉拿出了另一个文件袋,抽出了文件看着,随后淡然的把文件放了回去,站了起来拿着文件下了楼,看到客厅有佣人在打扫便吩咐了一句。

    “王阿姨,你去叫一下小晴。”

    过了一会苏小晴便跟着王妈下了楼,来到了客厅站在一旁,凝视着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穆晚霞。对于这个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养母,她很尊敬爱戴,即便是她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都是不温不火,这种爱依旧没有减少。

    “妈妈,你找我?”苏小晴柔声问。

    穆晚霞朝着王阿姨挥了挥手,“王阿姨,你先下去吧。”

    抬眸扫了一眼苏小晴,拿起放在旁边的文件袋递给了她,“你看看吧,这是你爸爸给你准备的嫁妆,你拿了它离开这里吧。我们缘分已尽了,我一直也没亏待过你......你走吧!”

    这个和他们非亲非故的女孩,占据了太多的东西,每当看到陈义用尽是溺爱的眼神凝视着她时,她能感觉到即便是他们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却未能完全走进他心里。那个早已过世多年的女人依然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看在他亲生父亲的份上给她一间遮风避雨的屋子,已是尽责了,现在只希望她立刻离开。哪怕多一秒她都感觉自己将要崩溃了。

    看着穆晚霞憔悴又疲惫的面容,苏小晴还是没有问“为什么”三个字,默默的回房收拾着行李了。

    “进来吧,门没锁。”听到敲门声,苏小晴回了一句。

    王阿姨推开门走了进来,神情显得有些慌张,“小晴,要去哪?是太太她......”

    苏小晴停下了手中的活,拉起王阿姨的手,看着面容慈祥,如亲人般待她的人儿,柔声的安慰。

    “王阿姨,我有地方去,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吧。”

    王阿姨叹了口气帮苏小晴理了理刘海,这个女孩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从小就乖巧懂事,很讨人喜爱,不明白女主人为什么就喜欢呢?

    “好吧,那我帮你一起收拾,如果钱不够用我......”

    “王阿姨,我有钱的,你忘了,我一直有打工的。”王阿姨的话没说完便被苏小晴打断了。

    王阿姨也知道她一直都很坚强独立也不在坚持。

    “那好吧,如果有遇上什么困难记得打电话给我,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家人。”

    陈佳眼中含着泪抱着吉他敲开了苏小晴的房门,唔咽着唤了一声:“姐姐!”

    苏小晴看着这个剪着平平的刘海,乌黑亮丽的秀发自然的披在肩上,漂亮的脸蛋带着些婴儿肥的可爱。见她抱着吉他有些讶异的问道:“佳佳,你这是.......?”

    “我刚刚去劝过妈妈了让你不要走,但她没同意。”陈佳顿了顿又道:“爸爸教我们学的吉他你弹得最好,这个你别忘了带着。”

    她一直都是把她当作自己最亲的姐姐,这个从小就宠着她的姐姐突然要离开,让她怎么会不伤心!

    苏小晴接过吉他递给王阿姨,便轻轻的抱住她,这个小小的跟屁虫如今跟自己一般高了。

    “姐姐都这么大了,也该独立了,你以后别再任性了,现在爸爸也不在了,你要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陈佳轻推开苏小晴,擦干了眼泪,笃定的看着她回道:“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看着这个像突然间长大的妹妹,苏小晴也宽心了。

    苏小晴坚持不让她们送,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痛哭出来,拿着行李背着吉他走出了家门,转身看着这个承载了她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的房子,她还能够再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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