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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当世界沐浴阳光 > 7 2003年3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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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3月2日    阴

    昨天下午回家,我妈跟我说奶奶身体不行了。

    我很惊讶。我奶奶的身体一向不错,而且这才刚刚七十岁,怎么回事?

    我妈说可能是癌症。

    我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治不好的那种癌症吗?我问。

    我妈点头,然后叹口气转身离开。

    我去看了奶奶,心里憋着一股劲。那股劲使劲冲击我的泪水防线,却被我死死摁在眼眶之内。

    奶奶,我喊。

    阳儿来了?她笑问。

    我奶奶以前很健硕的。我记得小时候,她整日在外面逛,买菜做饭甚至帮我叔叔带我小堂弟。

    过年的时候,奶奶悄悄塞给我一个小小的红包。

    别告诉你爸妈,她慈祥的笑。

    红包虽小,但里面皱皱巴巴的塞满了钱。

    可现在才过一个月,那慈祥微笑健步如飞的奶奶,已经瘦了一大圈,躺在床上半眯着眼。

    医生说是胃癌晚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我抱了抱她,埋在她肩头的时候忍不住哭了。

    但我小小声的,不敢让她听到。

    回到家,我将自己锁到了房间里。我妈没有来打扰我。

    躺回到床上,我却不想哭了。

    我不停地翻看那本老旧的相册,从奶奶年轻时的一头黑发,一直看到她五十多岁时的头发花白。

    我发现之后她的照片就少了。

    照片里更多的出现了我爸,我妈还有我。

    这就是生命的传承。

    我觉得父母就像天上的云,他们将孩子孕育变成雨,落到地上汇成河,然后自己却悄然消失无影踪。

    奶奶是真的要离开我们了……

    2003年3月3日    阴

    沈思嘉看出我心情不太好。

    今天我的早餐除了两个油饼还多了一杯牛奶。

    多吃点,我看你怎么突然好像瘦了。她关心的说。

    我没有告诉她关于我奶奶的事,她也没有问。

    沈思嘉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她从不问过多的问题,只默默对我好。虽然有时有点神经,但总的来说,她是个体贴懂事儿的女朋友。

    但崇树却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损友。

    咋啦?跟沈思嘉闹别扭啦?他问。

    我白他一眼,没看见人刚还给我送早餐来吗?

    那怎么了?你爸又扣你生活费了?他又问。

    我懒得回答,转过头不理他。

    行了行了,别装深沉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完他拿出一张纸。

    纸上写了好多人的名字,其中就有我跟崇树。

    这是什么?我问。

    刘传枫的心腹名单,他笑道。

    我什么时候成他心腹了?我问。

    还不是靠哥的三寸不烂之舌,他吐出舌头甩了甩。

    所以这是干嘛用的?

    这周六刘传枫生日,邀请咱们去玩。

    不去,我回答。

    干嘛呀你这是,崇树急了,人家请咱们是看得起咱们。到时候可酒肉管够,兴许还能给派个美女陪喝也说一定呢。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酒管够你喝得了吗你?

    我不管,你去不去?他问。

    家里有事儿,去不了。我说。

    有屁事儿!崇树说。

    听完他这句话,我火一下就上来了。

    滚你的大鸟蛋,老子说有事儿你TM听不懂是咋地?我突然站起身来吼道。

    崇树被我这么一吼,有些发愣。

    从他的表情我就看得出来,他十分惊讶。

    也对,我们俩成为兄弟以来,我从来没有这样态度的跟他说过话。

    但这次我真的火了。尽管崇树并不知道我家里发生的事,可是他说的话还是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当时的情形,我没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说完我就又猛地坐了下来,身体一抖一抖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TM吼什么吼?我X!崇树也生气了,转头就走了。

    冷静下来之后,我有些后悔。

    毕竟崇树并不知道我家的事儿。

    但出于面子问题,我没有跟他道歉,只希望他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2003年3月8日    雨

    刘传枫的生日派对我终究还是没去。

    我还是去看奶奶了。

    周六下午是我们一周唯一的休息时间,我不想浪费,想尽量多陪一下奶奶。

    奶奶又瘦了。

    听我爸说,她最近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吃点吐点。

    医生已经不建议她住院治疗了,他说那完全是浪费钱。

    我爸原本坚持让奶奶住医院里,他想尽全力让奶奶多活几天。

    但奶奶拒绝了。

    我不想死在医院里,你爸当年就是在医院死的,我知道他有多难受。奶奶对我爸说。

    我爸在纠结了半天之后,只得同意奶奶回家疗养。

    说是疗养,其实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但我去了,她还是很开心。

    从小她最疼的就是我跟我小堂弟,她说只要我俩好好的,她怎样都行。

    我又一次抱了抱她,也又一次在她的肩头哭了。

    这次她听到了。

    别哭,奶奶不能陪你们了,你们要自己好好的。

    从奶奶家回来,我妈也哭了。

    妈这辈子太辛苦了,她说。

    我爸沉默不语,扭头到一边。

    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只希望奶奶走的时候能安详一些。愿病魔不再折磨她,不要让她痛苦的离开。

    2003年3月9日    雨

    崇树已经好几天没跟我说过话了。

    以前我俩干什么都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茅房,一起抽烟,一起干所有能干的事儿。

    但这几天,我们之间像隔了一道墙。那道墙的两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去跟他道个歉吧,沈思嘉说。

    我摇头,他把我惹火了还要我先道歉?

    他不知道你奶奶的事儿嘛,沈思嘉说。

    我把奶奶的事儿和我跟崇树的事儿都告诉给了沈思嘉,她一脸忧愁。

    算了,顺其自然吧,我说。

    2003年3月13日    晴

    由于我跟崇树闹别扭,这几天足球队的训练也暂时搁置了。

    队员们都知道我俩有些不对劲,也不来催。

    反正联赛要在4月份才举行,谁都不急。毕竟他们对足球并不算真正的热爱,能踢就踢,不踢拉倒。

    但我开始有些着急了。

    以现在我们班足球队的水平,若再不加紧练习,联赛开始的时候就是我们耻辱开始的时候。与其这样,倒不如退赛好了。

    可我突然想起之前崇树说过的,他也想风光一把。

    其实我知道,他并不是想风光的赢球甚至是夺冠。比起那些不要紧的荣誉,他更喜欢众人团结一心的那种氛围。

    他是个把情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他需要那份情谊。

    想到这里,我都快忍不住要去跟他道歉了。但面子这个东西,是不被你的理性所控制的。他不来找我,我实在拉不下脸去找他。

    哎,面子,呵呵……

    2003年3月16日    多云

    又到无聊的数学课。

    望着讲台上噼里啪啦讲个不停好像说书的数学老师,我都懒得抬笔了。

    上次数学小单元测验我考了45分,不到总分的零头。

    我就呵呵了,我这么聪明的脑袋,居然跟那些数字和符号完全不来电。

    沈思嘉的数学成绩却越来越好,考了个126分位列全班第八。

    我拿笔写下126和45这两个数字,然后将它们拼命涂黑。我快被我媳妇儿超了三倍,这种失落感比起其他事情来得更加强烈。

    郁闷之际,突然身后有人捅我。

    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字条,我漫不经心的打开。

    “什么时候练球?老子脚都养了。”

    字迹潦草,却让我兴奋异常。

    “养你个大鸟蛋,是‘痒’!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

    我开心地写道。

    “废什么话,什么时候练?”

    崇树看来也急了。

    我开心地笑起来,“下午!”

    传完字条,我转头回去看了看。

    崇树也是无聊的拿手撑着脑袋,望着天花板显得无所事事。

    兄弟就是兄弟,床头打架床尾和。哦不对,这句形容夫妻的。算了,不管了。

    不得不承认,崇树还是比我大度。他也爱面子,但他更珍惜兄弟。

    我得多向他学习,我想。

    2003年3月18日    晴

    球队开始训练了。

    虽然还是弱鸡一般全无战斗力,但挥汗如雨的日子让我暂时忘却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崇树进步飞快。

    从当初一脚踢飞球鞋到现在勉强能传出像样的球,他才经历了短短二十多天的日子。

    而且我们的后卫也终于不再追着球跑了。

    在我的指导之下,他们开始学会盯人而不是盯球,越来越有踢球的样子了。

    守门员那哥们更不用谈。原本就是篮球好手,对于球路的判断十分清晰。加上身高臂长,勉强守住高中水平的射门几乎不成问题。

    球队正在往一个良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我们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我们队还没统一球服,你看我们买个什么样的好?崇树问。

    这问题难倒我了。

    球队的球服是体现一只球队精气神的重要物件。看看别班的球队,四班是一身纯白的皇马球服,看起来高贵优雅,跟他们强大的气质十分相符。而另外一支强队八班,则是红色上衣黑色短裤的曼联球服。红魔的气质也跟他们班彪悍的球风完全吻合。

    至于我们嘛,我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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