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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夫人？”
就在薛宝荆思付之间，将军随周嬛春所指，不由自主地望向薛宝荆。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还未等他整理出此事的头绪，周嬛春清亮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错！”
“就是薛宝荆！”
“请父亲相信……今日，我敢站在这里，斩钉截铁地说明她是凶手，就必然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薛宝荆端颜肃容，轻抿茶盏，抬首淡然一笑，“我同意。”
“大小姐不会无缘无故指控无辜之人，请大小姐拿出你的证据！”
周嬛春亦胸有成竹，声色俱厉道：“不急，在上主菜之前，咱们先来点配菜吧……”
“恩？”听罢周嬛春此言，薛宝荆柳眉一挑，面色微变。
“经过最近的调查，我发现……”
“第一次发现许眉君尸体的人，并不是郭芷袭！”
周嬛春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之色。
“大小姐上回不是刚铁板钉钉地说郭夫人陷害秦夫人，怎么那么快又变卦了？”
剪罗率再次向周嬛春发难！
周嬛春应对如常。
“郭夫人确实在许夫人死亡当夜找过许夫人，但她并不是第一个发现许夫人的人。”
“真相是……那名第一个发现许夫人尸体的人，故意将郭夫人引诱至‘解眉苑’，其目的……”
“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而……那名借刀杀人之人，还是薛宝荆！”
“请大小姐莫要血口喷人，说我家夫人‘借刀杀人’……你有何证据！“
薛宝荆双手紧紧地攥着佛珠，双眼定定地盯着周嬛春。
她虽不像剪罗那般气急败坏，但心中也确实不平静了！
周嬛春凛眉冷目，缓缓开口说道：“据郭夫人所言，她与许夫人向来无甚交情。”
“许夫人死亡那夜，她会亲自前往‘解梦苑’完全是因为——紫雪皂。”
坐在一旁的秦倦衣亦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柔声说道：“此事，我亦有印象，郭芷袭上回便有提起……许夫人派人向账房取走了所有的紫雪皂，而紫雪皂亦是她喜爱之物。”
“她由此气恼，便前往‘解眉苑’欲找许夫人理论……”
“然也，尔后却证实此事是有心人一手促成，她故意将郭夫人引至‘解眉苑’……”
见情势不利，剪罗连忙向侍候在将军一旁的侍女红茹使眼色。
侍女红茹即刻会意，细声说道：“如今，郭夫人本人不在现场，咱们如何能得知大小姐转述之言的真伪呢？”
周嬛春早已料到薛宝荆那方会有如此说法，马上有条不紊解释道：“郭夫人怀有身孕又尚在禁足，无法出席此会，故而为此次对质准备了笔录。”
说罢，她从袖中拿出一封白色书信，稳步上前，交到将军的手中。
将军立即翻信观视。
一旁的剪罗仍旧不愿死心，冲着周嬛春狡辩道：“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呀！”
“郭夫人心术不正，自食恶果，如今，却想要凭籍一封无人相信的书信来为自己开脱吗？”
周嬛春争锋相对道：”剪罗此言差矣，一事归一事，虽然郭夫人不是第一个发现许夫人尸体之人，但，她陷害秦姨之事属实。”
“这封书信，并不能开脱她的罪名……”
“所以，她又何必撒谎呢？”
周穆显观罢全信，又吸取了各方意见，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仅仅只拥有四夫人的笔录，尚不能作为确凿的证据。”
周嬛春点点头，赞同了将军的说法。
“仅仅只有笔录，确实证据不足。”
“接下来……就是我的第二个证人。”
周嬛春一面陈述，一面行至议事厅外，朝庭院中某处招了招手。
账房小朴便带着账房小林与娇露，往议事厅方向的赶来。
片刻后，三人便站定于议事厅的中央。
满厅之人皆疑惑不解。
娇露被小朴强制押来，此事心慌不已，她低着头，瑟瑟发抖，生怕稍后说错一句话。
小朴与小林倒是一副万年不变的“账房脸”。
见证人到位，周嬛春便继续说道：“话说回头，郭夫人因许夫人派人取走紫雪皂而找上许夫人……”
“这其中，又有一个问题……”
“许夫人来到将军府之后，不喜侍女侍候，将军无不顺其意，并未派遣侍女至‘解眉苑’侍候。”
“除了膳房仆者以外，罕见‘解眉苑’之中有仆者走动。”
“所以，倘若许君真的派人取走了紫雪皂，那人应当是许夫人从距离‘解眉苑’较近的昔芳园之中临时差遣的仆者。”
“昨日，我在账房之内翻看紫雪皂的取用记录后，便得知许夫人当晚所要的紫雪皂是侍女娇露取用的！”
秦倦衣危坐椅上，手托香腮，若有所思道：“侍女娇露的确时常在昔芳园内走动，让她去取用紫雪皂合情合理……”
“并没有什么不妥呀？”
“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
周嬛春不急不慢道。
“不过……”
“我在提交郭夫人的笔录之后，会再追加两位仵作推断出的许眉君之死亡时间的证明。”
“根据两位仵作推断的死亡时间，可以看出……娇露是在许眉君死后，才前往账房拿取紫雪皂……”
“而我身旁的这位仆者小林，则是能作为娇露酉时进入账房取用紫雪皂的见证人。”
“如此矛盾，娇露……你又有怎样的辩解之辞呢？”
娇露是隶属“惋虹斋”的侍女，这一点，在场众人心知肚明。
如今，就看娇露将吐露什么了！
娇露本就胆小，此时见一切矛头全都指向了自己，心中更是万分恐惧。
她泪眼朦胧，手中攥着绣帕，抽抽搭搭地说道：“我……我说……”
还未等娇露吐露一句完整的话，薛宝荆身边剪罗便先对着娇露严厉斥责道：“大胆婢女！”
“你竟然隐瞒着二夫人，私自借用许夫人的名义到账房取用紫雪皂！”
“想来因是许夫人少与府中之人来往，你便认为假借她的名义在随意账房取用物品，就不会被发现了。”
“是不是呀！？”
娇露被咄咄逼人的剪罗吓得不轻，连忙后退几步。
她哭得泪眼婆娑，对着众人连连摇头，沙哑着嗓子喊道：“小婢并没有假借许夫人的名义私取紫雪皂……”
“小婢……真的是无辜的……”
剪罗好似未闻娇露的苦苦哀求，兀自冷声问道：“婢女私自取用夫人用品早已犯了家规，你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承认自己的私心与错误……”
“所以，你说的话可以当真吗？”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事情败露，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省的受到皮肉之苦！”
“别忘了，再过几天，你就能回家探亲了……”
听罢此语，娇露的心好似一团乱麻，她见剪罗眼神言语好似已在拿她的家人来威胁她.
看来倘若她不担下此罪的话，薛夫人就要拿她的家人来开刀了.
她绝对不能连累自己的小妹！
娇露汗透衣襟，暗自下定决心！
她颤抖地身躯，欲以她单薄的身躯来承担所有的罪责！
她的声音因哭泣而变调，一个又一个包含血泪之字艰难地从她的口中跳出。
“既然……罪证……罪证确凿……”
“那……那我便承认假借许夫人的名义取用紫雪皂的……的这桩罪……”
言轻言重，忍冤认罪的娇露好似松了一口气，软软地跪坐在地上，抱膝抽泣。
而坐于上位的薛宝荆与剪罗见娇露认罪后，无不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薛宝荆又展现出她的“仁德宽厚”来.
她一派端庄，棕色的秀眸之中隐含温柔的愧意，即刻转头对将军说道：“娇露做出这样的事情，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我管教不力……”
“原本，我该无颜为娇露求情，但，倘若真的不为此事说上只言片语……”
“我心亦难安……”
薛宝荆深呼一口气，态度诚恳地说道：“请将军念在她是初犯，能够从轻……”
“且慢——”
未等薛宝荆说完，周嬛春便抬手打断道。
上坐之人齐齐望向周嬛春！
“我还有关于娇露之事待说。”
“哦？”
薛宝荆不屑周嬛春的挣扎，随口问道：“那……大小姐认为应当如何处置娇露？”
将军既念娇露从前之功，又欲听周嬛春的想法。
只见周嬛春摇了摇头道：“非也，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薛宝荆蹙了蹙眉头，不知周嬛春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只见周嬛春接过小林手中的那本蓝色封面的线装书，又端端正正地将线装书呈给将军。
呈毕资料，周嬛春后退几步，继续对议事厅众人说道：“账房所登记的仆者资料之中记录……”
“娇露对真菌过敏……”
“同理，她亦对制作紫雪皂的原料紫雪芝过敏。”
“所以，娇露私取紫雪皂来给自己使用，纯属无稽之谈！”
“她在撒谎！”
“至于她撒谎的原因，我想……二夫人应比我更清楚！”
周嬛春直对上坐之上，端庄万千的薛宝荆。
立于薛宝荆身旁的剪罗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处出现纰漏，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么？娇露对紫雪皂过敏？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就在剪罗纠结万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当下，薛宝荆眸光一冷，声若寒潭道：“不必再说了，任你千算万算亦不如天算……”
.
许眉君死亡之夜。
用过晚膳后，薛宝荆再次来到“解眉苑”拜访许眉君。
她不喜欢许眉君。
这再正常不过了。
没有哪个女人，会对自己丈夫喜爱的女人，抱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她来“解眉苑”只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端庄贤惠的形象，同时，亦是为了知己知彼。
没有哪个女人，会对自己丈夫喜爱的女人，缺乏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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