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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笑起来：“低估？我看你是自顾不暇。”
钟时暮眸光很冷，却不再开口，低头对宋绯道：“走吗？”
宋绯为难地看了下餐桌边上三人，正要说点什么，宋泽突然站起来：“绯绯，你先回去。”他说着话，看的却是钟时暮。
两个男人无形中相互递交了眼色，然后钟时暮拍了拍宋绯：“走吧。”
至此，晚饭不欢而散。
夜已经深了，街上往来车辆稀少，只有路灯连成一线，为他们照亮回去的路。
可平心而论，宋绯并不想走。
唐斯涵的出现是个意外，但又并非不能预料。他对宋长林穷追不舍，又被突然打乱节奏，自然不会甘心。
说实在的，他们两家真是“孽缘”的可以，往前推到订婚，往后便是现在，小辈们的恩怨竟然能滋长到如此程度，连上一辈的交情都可以不再作数。
只是，唐斯涵图什么？
宋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只好暂且看向窗外。窗外景色单调冗长，看久了便有些眼花，可与其眼花下去，又总比记起身边的不对劲要来得好。
这样一想，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刚才在餐厅，宋绯是准备帮助宋泽的，可宋泽的意思太过坚定，而宋长林与庄映秋也不会愿意她被拖入这趟浑水，因此无论怎么想，她都没有办法顺理成章地留下来。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钟时暮在拉着她。
宋绯能感受到钟时暮的怒气，他从上车后就不再说话，可单是沉默地坐在她身边，都带着那样难以忽视的重压。
可偏偏，他又忍着。
宋绯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感觉，一半来自她突如其来与宋家见面，才导致唐斯涵趁虚而入，另一半则是……
她扭头看了眼钟时暮，鬼使神差道：“你不愿意我卷进去，对吗？”
不过片刻，耳边终于传来轻轻的一声“嗯”。
闻言，宋绯却沉默了。
当时她提出要去找宋长林，纪深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开车送她过去，而在她的提议下，纪深也只是给钟时暮略略说了几句，没讲多深，当时听起来，她确实也没想到钟时暮会自己过来。
毕竟昨晚他还对是否施以援手持保留态度，所以无论怎么看，宋绯私心觉得他顶多打电话过来关照一二。
却不想，现在竟自己过来了。
宋绯一直觉得，有些话并不好开诚布公的缘由在于，但凡与什么事情有了瓜葛，便会没完没了。就算他们一开始是这样那样的想法，大概率会随着变化而改变，最后变成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你……把我送回‘汀兰’好了。”片刻后，她说。
“这么晚了。”
“嗯，刚想起来，有些东西要收拾。”
“我陪你去。”
“你？”宋绯脱口，立刻惊觉自己反应有些大了，赶紧又道，“不用，你要不放心的话，让纪深送我过去也一样。”
可却听身边似乎哼了声：“说到纪深，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我实情？”
要不是阻止龙牙湾的行动是市光一手主导，钟时暮还真不会知道唐斯涵的动向，现在只要稍加一想会错失的可能，他就心有余悸。爱啃书吧
“也没什么大事。”宋绯顿了顿，“我就去一会，很快回来。”
钟时暮却反问她：“你以为唐斯涵不会过去找你？”
她不知想到什么，轻嗤：“他要想找，你能防得住？”
话音刚落，身边猛然一股劲袭来，宋绯一不留神被扑到在座椅上，不过说是扑到，对方控制着力气，倒也没感觉到多大的撞击。
可眼前陡然置换的姿势，却令她瞬间回到了昨晚：“放开我。”
钟时暮却笑了笑，但眼里一片暗沉，毫无愉悦之色：“绯绯，听话。”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宋绯的怒火。她试着用双臂挣脱他，可惜毫无用处，于是便又抬起脚，不管不顾地去踹。
钟时暮碍于她的身子，本就没有用多大力，如今被瞅准空挡地反击，还要将对方的安全摆在第一位，自然躲避得狼狈不堪。但他也并非无用，起码宋绯乱动一气后也漏出了马脚，他便不假思索地直接上手过去。
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宋绯头向后仰去，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痛，等回神时，眼前就是钟时暮面无表情的脸，近在咫尺，再也无法偏移分毫。
“起来吗？”片刻后，他问，嗓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宋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真的被拉起来后，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刚才躺倒的地方，才发现刚才那声撞击并非自己的臆想，而是……
“你的手。”她喃喃道。
大约是刚才撞击来得突然，钟时暮毫无准备，直接掌心伸到她的后脑勺，因此宋绯没有任何感觉，可钟时暮的手却眼见着折在了那里。
宋绯有些懵，在看到那只手似乎要挪开的时候，突然抓住了它：“你不痛吗？”
她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手指掰开，顺便对前面司机说了句“开灯”，司机尚不知该不该听从，又听见自己老板沉沉道：“开灯。”
车内一下子亮了。
借着头顶光线，宋绯终于看清了钟时暮手心里的红痕，隐隐泛着些青乌，应该是撞得狠了。
“去医院吧。”她说。
钟时暮想笑：“这才到哪。”
宋绯没抬头，细细盯着，可心里却突然波浪翻滚，那股细微不可知的小情绪便一下子被铺开到了明面。
难过，甚至还有阴霾。
钟时暮则盯着她露在自己视野之中微微拧起的眉，动了下唇，但来不及开口，便听对方又重复道了句：“去医院吧。”
这一次，她抬起头，眼里的波纹尽览无余。
钟时暮愣了：“你……”
宋绯好像浑然不知：“怎么？”
他复杂地看着她某种的水色，心头微微钝痛。
又是……哭了？
钟时暮不得不承认，无论他想对宋绯如何冷静，只消一滴水的落下，他就会溃不成军。
今天是这样，昨天是这样，而在那段隐秘于回忆深处的时光，同样是这样。
所以，钟时暮忍不住问：“你真觉得，用哭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他期待听到一个回答，而对方却道：“不，我只是在想，我们之间为什么总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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