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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绯被这略显诡异的情景惊了惊。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拿筷子开始吃面，吸溜一口下去，不得不说，虽然碍于环境没有国内常见的配菜，但味道却不输于她所吃过的任何一家面店。
宋绯食指大动，加上确实肚子饿，连钟时暮坐在对面都管不了。
她吃得很快，钟时暮一开始还不准备说话，结果看人眨眼功夫就消耗不少，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慢点。”
宋绯顿了顿，没吭声，但手不自觉地摸了把小腹，速度慢下来。这番动作自然瞒不过钟时暮的眼睛，他想到容歆去文苑的那一幕，脸色渐渐淡下来，眸光也变得有些不自知的深意。
可他不知道，不代表对面毫无察觉。
宋绯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把筷子搁在碗上，抬头道：“有话要说？”
饭桌上好不容易算作温和的气氛一下子消散。
钟时暮：“只是觉得有些有趣。”
她看他：“什么？”
而钟时暮直接说：“看你之前与容歆谈的好，还以为来这边会闹上些时间，没想到适应得比我想象中要挺快。”
宋绯盯着他，目光就像看个什么无聊的东西一样，半天才收回视线，重新拿起筷子吃面，几口下肚后才又回道：“你以为我会信她？”
她语气是与钟时暮如出一辙的淡，不过细品下来，却又比他更为置身事外。
宋绯当然是要置身事外的。
现在这个时候，她除了自己，谁也不敢相信，而最不敢相信的，则是面前这个屈尊降贵给她下面的男人。
“我知道你家里关系复杂，容歆就那么随便说说，我哪知道她是不是真为你好，再说了——”顿了顿，她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略带嘲讽的笑，“你们家关系错综复杂，我虽然不怎么待见你，但也不想被人当枪使。”
“你是这么想的？”钟时暮低声重复。
宋绯以为他是质疑自己的态度，越发讥嘲道：“你该不会觉得，之前我想到那些事，就这么算了吧……钟时暮，哦不对，J，你以前也这么幼稚吗？”
可她一口气说完，没等到意料之中的回复不说，甚至看见钟时暮渐渐露出一抹淡笑，好像被她这么指责，还能借势在心坎里开出朵莫名其妙的花。
“看来是我想错了。”就听他开口，“你还想加点别的吗？”
“啊？”
“感觉会不够吃。”钟时暮隔空点了下几乎只剩下汤水的碗，想站起来，“你现在身体特殊，别饿着。”
可宋绯却说：“不用了。”
这个绝对深夜的时间点，就算身体再特殊，还是得多考虑一下健康因素。
但钟时暮看着仍有些坚持。
她脑子里的弦突然一松，嘴没收住地道：“你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
鬼使神差的一句话，让两人同时凝固在了原地，而他们也没来得及发现，二楼的楼梯口边上，悄悄溜过一道黑影。
钟时暮来阿姆斯特丹有正事在身，纪深本来应该陪同左右，但他却把人放在了宋绯身边。因此，等宋绯第二天终于醒来下楼时，看到的就是纪深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打手机游戏的身影。
“靠，又输了！”纪深仰面长叹，眼睛瞥到正扶着墙壁慢慢下楼的宋绯时，一下子弹起来：“绯姐，我来我来。”
宋绯被他不由分说地搀扶到了餐桌，不等开口，就见他又兔子似的窜去厨房，哐哐当当忙活一通，然后叮的一声响，亲手端了碗热腾腾的汤出来：“绯姐，你喝汤。”
宋绯默了默。
在陵州照顾他习惯了，完全没想到会有一天反被照顾。
纪深看她盯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咽了下喉咙：“绯姐？”
宋绯收回视线，扫了眼与昨晚完全不一样的汤品，问：“谁做的？”
“外卖。”
万能的外卖……
她低头抿了一小口，瞬间品出了与昨晚一模一样的舒适感，又看了眼纪深，问：“与昨天一家？”
“嗯。”
真是有意思，现在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十点，按照这边人的习惯，能这么早就供应外卖？
纪深看出她的疑惑：“那家店是哥以前经常去的。”
宋绯哦了声：“我忘了。”
她本来就抱着颗与纪深闲话的心，闻言没了聊头，便继续喝汤。但纪深被她挑起了好奇，勉强沉默了一会，便自觉坐到她附近拉椅子坐下：“绯姐，你上次来，被我哥带去哪里了啊？感觉好玩吗？”
带去哪里？
宋绯摇头：“没特意去景点。”
唯二的两个叫得上名字的地方，除了运河，就是墓地。
“水坝广场，去吗？”
她反问：“我可以出去？”
纪深开始莫名其妙，但很快觉察出她的言外之意，脸不自觉地偏了偏：“可，可以啊。”
怪不得钟时暮早上留他在家时，又叮嘱了遍放平心态出门，原来原因在这里。
水坝广场在市中心，连着老城区、皇宫和国家纪念碑，还有久负盛名的女王百货。
宋绯本意就是随意逛，所以纪深带她走到哪里，她便走到哪里，不过走的多了，倒隐隐感觉出一股了如指掌的意味，也由此再一次回忆起来，纪深原本就在这里长大。
“嗯，以前不懂事，觉得为了活下去怎么都好，后来被蓝姨救了，慢慢就跟着哥生活。”
纪深把过去一言带过，听着不过是轻松的几个字，可宋绯却默了默：“很辛苦吧？”
“你指什么？和蓝姨还有哥一起生活？一点都不辛苦。”他笑起来，眼里的怀念尤为深重，“蓝姨做饭很好吃，可惜她总是很忙，所以每次都是我哥做饭。”
“他手艺应该还不错。”宋绯想起昨晚那碗面。
“才不是。”纪深道，“不是夹生就是焦成炭。”
“那你还能健康长大，不容易。”
但听宋绯说完，纪深原本雀跃的模样倏然低沉，沿着石板路走了好一会，才小声道：“他做的最好吃的一顿饭，是在蓝姨生病之后……蓝姨本来不该这么早走，要不是因为……”
顿了顿，他却闭上嘴，不说了。
秦妙蓝的工作见不得光，又要养两个孩子，就算等到后来钟时暮能补贴家用，也早已积劳成疾。
可宋绯听纪深的意思，明显还有其他因素在。
究竟是什么呢？
这份疑惑在宋绯脑子里不住地转，直到两人坐上电车，直到电车开始在街上飞驰，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冷不丁的，纪深突然拿胳膊戳了一下她：“绯姐。”
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冷意。
她看过去，眼前纪深挂着微笑，嘴一张一合，却说着与游玩毫不相关的话：“有人跟踪我们，就站在车后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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