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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绯仰头看钟时暮，什么话也不说，而钟时暮也垂眼看她，片刻后，嘴角温柔地勾起：“走吗？”
他虽然问着，却又直接动作，不由分说地将宋绯的手拢在掌心，冰冷的温度瞬间传来，钟时暮的眉眼不由凝滞，然后，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宋家尚未完全阖上的大门。
那里，庄映秋的身影隐约可见。
他又看向宋绯，宋绯眼神有些失焦，并没有注意那里。
“走吧。”于是，钟时暮又一次说。
她点头，不再有半分犹豫地转身离开。
宋绯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回到文苑，但当她坐在沙发上，接过钟时暮递来的水杯时，又从掌心那一丝丝的暖意里清醒过来。
“好些了？”钟时暮问。
她这才想起来，从离开宋家到现在，自己似乎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过。
“嗯。”宋绯吸了口气，抬头看他，“不坐吗？”
“去休息。”
宋绯摇头：“睡不着。”她垂下眼，没来由地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越发轻声道，“就陪我坐一会。”
钟时暮定定瞧着她，好半天才道：“好。”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坐在客厅，时不时能听见窗外来往的车，但屋子里却始终沉默。
回来的路上，钟时暮已经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有些话想与宋绯说，只是看她浑浑噩噩的样子，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他问：“需要我帮什么忙？”
宋绯长出一口气：“我要去BlueNight。”
他第一反应是回绝：“我去就行了。”
可她眼里有坚持：“我爸在那里出的事，我必须要个说法。”顿了顿，又道，“那地方属于钟家名下，你别出面。”
不论钟时暮如何看待钟家，事情搁在她宋绯眼皮子底下，她就应该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她并不清楚钟时暮与钟家的利益分割究竟如何，而宋长林这件事又不能放到台面上讲，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将钟时暮拖入浑水。
钟时暮自然明白，却问：“你信我？”
宋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有些奇怪：“为什么不信？”
难道在他心里，她会蠢到觉得是他设计了宋长林？
宋绯眼里明晃晃写着“我没这么白痴”，钟时暮看见后会心一笑，就没再提这一茬。但他依旧不松口去BlueNight，只说着让宋绯先去休息、明天再讨论之类的话。
见没法再有定论，宋绯只能答应，可这一晚上，她又睡得特别不安稳，第二天早早起床出去，却不料钟时暮比她更早离开文苑。
居然，直接选择不碰面了。
邹利文耗了一整晚时间，把钟时暮要的消息准时送上。
钟时暮略略扫过，又点开附上的视频——那是BlueNight的监控录像，画面上很清晰地看到，宋长林把莉莉丝带走，而莉莉丝本人，则有明显的挣扎迹象。
演得这样逼真？
钟时暮一时想不出答案，退出播放器后，对邹利文道：“绯绯那边，看着点。”
邹利文点头：“您放心，都吩咐下去了。”
所以这一天下来，宋绯过得十分窝火。
她本来打算自己溜去找线索，不料走哪儿被钟时暮的人跟到哪儿，几次刚要拐到其他街上，就被人给礼貌地请回去。
“太太，别为难我们。”最后，为首一人这样说道。
宋绯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没办法，等晚上回到文苑，宋绯准备了好一通说辞与钟时暮交流，可罗姨却告诉她，钟时暮今晚可能不会回来。
套路，都是套路！宋绯在心里疯狂咆哮。
不过凡事都有转机。
在宋绯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微信被易潇申请了好友，而验证消息是：“钟太太，钟总有情况。”等通过后，易潇话不多说，直接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光线昏暗，却不难看出钟时暮的全貌。他身边坐了个女人，歪斜着身子，领口开得很低，整个人几乎快靠进他的怀里。
宋绯几乎是下意识地问易潇：“你在哪里？”
新消息来的飞快：“碧云天。”很快，又发来一条，“我在门口等您。”
她手指停在屏幕上，好久，才回了个“好”。
碧云天是陵州一家高端会所，仅允许会员进入，得亏有易潇，宋绯才能被顺利领进去。不过，易潇只把她带到钟时暮所在包厢附近，就踌躇着流露出要走的意思。
既然已经帮忙到这份上，宋绯也不好太强人所难，她还记着易潇一心想上节目，便松了口，答应帮她向舒瑾推一推。
易潇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千恩万谢。
宋绯此刻心思全扑在钟时暮身上，等易潇一走，就迫不及待地到了包厢门前。
屋子的隔音效果很不错，贴耳分辨了好一会，都没能听出任何声音。
看来，只能进去了。
宋绯心里有些不安，但又不肯在这么原则性的问题上认输，既然决定开始喜欢那个男人，在没有走到终点之前，她绝不允许横生枝节。
这样想来，无数勇气便就此倾注心头。
她终于推开门。
包厢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笙歌曼舞，反而静的可怕。
这份安静，在宋绯出现在门口时，被扯出了诡异的撕裂感。
钟时暮在最靠里的位置，照片上的倒酒女郎正跪在他面前，而他翘起腿，如夺人生死的君王一般，露出残忍又不屑的笑。
宋绯从未见他这样笑过，一时愣在原地。
而钟时暮，也同样僵了僵，然后站起来，似乎想要走过来。
可倒酒女郎似乎误会了，见钟时暮动，突然抱住他大腿哭道：“钟总，我知道错了，绕了我吧！”
她原本背对宋绯，这样激烈的动作下，脸自然向宋绯转了过来。宋绯看见，那张原本应该还算漂亮的脸上，被划出了道道伤口，深浅不一，正往下滴着血。
宋绯倒抽了口凉气，下意识地想向后退，没架住被钟时暮几步上前拦下。
在他身后，女郎早被踹到一边。
可宋绯无暇顾及，她的视线里，钟时暮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如同刚浴血厮杀过，整个人形容鬼魅，无端生起了阴森可怖之感。
而这份感觉，却没有预料中让宋绯那样惊惧。
就好像，她早就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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