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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绯想，她本应该立即推开他，而不是任由他长驱直入。可气息交缠之间，她的脑中又电光火石般地出现了无数碎片。
那些画面里，有他们两人冲对方大笑不止，也有毫不避讳的亲密相拥。而伴随这些画面，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一种紧张却温柔的情绪油然而生，在身体里丝丝蔓延开去。
宋绯愣住了。
无论想起与否，身体的记忆是骗不了人的。
现在，她终于感觉到，她真的曾经爱过他。
窗外突然有狂风呼啸，吹翻楼底数个金属物，撞出完全无法忽视的掷地声响。
屋内两人双双回神。
钟时暮的脸依旧离宋绯很近，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要将她的面容全囊括进心里。片刻后，他哑声道：“你的手……”
宋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肩胛骨。她赶紧缩回，正巧可以蜷缩在胸口，而她的眼睛里仍如湖水一样平静，完全没有钟时暮意想中的烦躁。
于是，继续沉默片刻。
“你——”两人异口同声，又互相一愣。
宋绯轻轻叹气，伸出手指，小心地戳了戳对面坚实有力的胸膛。
“起来。”她悄声说。
钟时暮翻身照做。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两人重新坐回了泾渭分明的状态，不过一会，宋绯便夹着平板起身，如常给钟时暮道了句“晚安”就要回房。
钟时暮垂眼嗯了声，继续坐着。
宋绯忍不住扫过去，可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平淡了，什么端倪也瞧不出。当然了，出于着急溜走的目的，她也并不打算深究。
很快，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钟时暮抬起头，手缓缓摩挲过唇，眸光深邃悠远，仿佛还在品味刚才深入后独属于宋绯的味道。
可接着，他却神色一凛，盯着宋绯房门，不自觉地溢出一声叹息。
第二天罗姨见到宋绯，首先被她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其次就是……
“太太，您的嘴怎么肿了？”
宋绯顿时一呛，不太有底气道：“哦，被蚊子咬了。”说着，眼睛不住地往屋里其他瞟。
罗姨本来还奇怪这么冷的天居然有蚊子，不过看宋绯一副找人的模样，便把有蚊子这件事抛在一边，道：“先生出门了，您有事找他？”
“没有没有。”宋绯忍不住绽放出今天最真诚的笑来。
真是……太棒了。
钟时暮去市光很早。
虽然他平时也是工作狂模式，但直接天蒙蒙亮就往办公室走，还是让市光的保安吓了一跳。
于是，等邹利文上班时，有关老板的谣言已经飞了一圈又一圈。
有猜老板即将展开大动作的，有猜老板要借此开除养老员工的，林林总总，越说越不像话。
邹利文一路听过去，心里的问号快堆到脸上。
身为老板特助，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快到办公室的时候，有声音从总经办悄然传出：“难道……老板被太太赶出来了？”
他脚步一顿，折过去，敲敲门边，冲里面几张八卦又惊惧的脸正色道：“怎么讲？”
不过，不管市光如何猜测老板的家庭生活，都影响不到宋绯。
准确的说，她正在被另一个女人影响。
倪洁琳。
在汀兰见到倪洁琳上门时，宋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把人给轰走。
当然，她很理智地没有这么做。
可倪洁琳一个人过来，总不会是为了要她订做衣服吧？有这种可能，除非天塌下来。
宋绯这样想着，便冲倪洁琳客套：“怎么有空过来？”
倪洁琳不说话，抬眼扫着店内，同时说道：“时暮叫我看看你的准备情况。”
又是钟时暮。
宋绯心里突然微妙又酸涩，但还是微笑：“他啊，可惜今天走的早，不然就亲口对我说了。”
她的语气很亲密。
倪洁琳猛地看向她。
宋绯大大方方任她看，继续保持身为“钟太太”的得体笑容。
可这一次，倪洁琳却不像在文苑那样，反倒过于专注地盯着她的脸，片刻后，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来：“你可……真奇怪。”
没有意料中的恶意，只是平平静静的叙述。
宋绯却愣住：“奇怪？”
对面却问：“你真爱上他了？”
爱与爱上，语义不同，语境也不同。
宋绯听倪洁琳的意思，仿佛她从未爱上过钟时暮一样，可昨夜的心跳不像作假，除了爱，她又找不出可以解释的其他理由。
“与你无关。”宋绯轻声道。
话题本可以就此打住，可倪洁琳却像被击中似的，愣在原地：“你……爱他？”
宋绯：“他是我丈夫。”
倪洁琳绞紧了手，眼里带上些愤恨的神情，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等等，这就走了？
还没说准备如何呢！
宋绯莫名其妙，忍不住跟着，正巧看见倪洁琳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
真奇怪。
宋绯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破坏了倪洁琳喜欢钟时暮的小情绪。
可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钟太太好吗？
想到这一点，腰杆子顿时硬起来，连带给钟时暮发消息都很理直气壮。
钟时暮没有回，不知道在干什么。
宋绯只好重新回到工作上。
不过经刚才倪洁琳一打岔，她脑子反而打鸡血似的活跃起来，盯着纸上寥寥几笔线稿，有个大胆的念头正在心中成型。
假否真否，雾里看花的永远是外人。
而她，也可以这样看待评审团。
好不容易有了进展，宋绯一鼓作气，等把所有想法榨得一干二净了才收手回去。
夜幕深沉，可钟时暮不在。
加班？宋绯想到钟时暮迟迟不回消息，认定了这个想法。
不过人不在家，她反倒轻松自在许多，吃过罗姨备好的晚饭，开始在屋子里闲逛。
住在文苑这么久，宋绯还从没像今天这样，怡然自了地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
仿佛，一切都从昨晚开始，渐渐变样了。
她从客厅到厨房，又去另一边卧室，最后停在书房门口。书房是钟时暮常待的地方，她记得自己有几次很晚来找水喝，还能隐约听见书房里说话的声音。
宋绯站着想，眼睛随便一瞟，却发现今天的房门边上，开有一条瞩目的缝隙。
没锁门？
她手在半空顿了顿，好奇心战胜了理智，推开。
钟时暮的书房里，满满当当，却又收拾得很齐整。
宋绯扫过几乎沿墙壁围了大半圈的书架，上面内容涵盖各个方面，宋绯甚至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本被翻皱的武侠。
口味挺杂啊，她想。
眼见书架实在看不出什么，宋绯便顺势转过身，瞧了眼面前的书桌，上面除了台灯以及数个装饰物品，再没有其他。
宋绯倒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不过目光扫过的时候，却停在了右前方伫立的台历上。
现在时间才到十一月中旬，可上面却直接翻到了十二月的页面，且在二十四那日画了个圆圈。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宋绯拿起台历，往前翻了翻，没发现钟时暮有任何提醒节日的习惯。
难道说，这个日期，对他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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