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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沐回了房间换了万荣给他买的衣服裤子，门口拿着破碎的镜子照着，羽光时不时飘向张老汉。
想着张老汉和自己说过过年会给自己零花钱的，但是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而自己又不好意思去要。
把镜子放回了窗户门板上，走到正在吃着汤圆的张老汉面前晃来晃去。
张老汉早早看出了小沐的心思，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反而挑逗着小沐说：“你干嘛，别老是在我面前晃悠，我看着晕得很。”
小沐调皮说道：“哦，我这样在你面前晃你就头晕啦？谁信你啊，就知道骗人。”
张老汉表示不想理睬小沐，端着碗也徘徊了起来。
小沐紧随其后，张老汉去哪就跟到哪，也不说话，低着头，有些失落。
“你跟着我干嘛啊？”张老汉问道。
“我哪有跟着你，只是你走在了我前面，明明是你挡着我去路了，还说我跟着你。”说完小沐没有继续在跟着张老汉，找了个凳子就呆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张老汉见小沐不高兴了，于是就没有继续挑逗他。
回了房间，借着泛黄的灯光从发黑的枕头底下拿出破旧的塑料袋，拿出里边仅剩的几十元钱，手指沾了沾口水，从中抽了两张，一张一块的，还有一张是五毛的。
随后将余钱小心翼翼放回袋内，将它包好后又放回了原位，满手老茧的双手捋了捋枕头，佝偻着腰走到小沐旁。
“来，孩子，这是你今年的过年费。”
盯着张老汉手里的一块五毛钱，目瞪口呆，难道一块五就这样把我打发啦？一块五我能买啥吃啊，这也少了点吧。
见小沐没有接，张老汉说道：“要不要，不要我收回去咯？”
这哪行，蚂蚱在小也是肉，心目迅速抢了过来塞到兜里说：“要，怎么不要，一块五我也可以买糖吃了呀！”
虽然钱不多，但拿到钱的小沐也是很开心，有总比没有好，这比在平时连钱都见不到也是好了许多。
“拜拜，我去找小伙伴玩了，不和你们玩了，家里一点都不好玩。”边挥着手，边跑向了去郭阳家的路。
来到郭阳家门口，小沐并没有立马去找了郭阳，而是在郭阳家门口徘徊。
在徘徊之时，从寨子里来了三两年轻小姑娘和小伙子，打扮得光鲜亮丽，花枝招展。
见小沐一人独自在徘徊，其中有人便问道：“小沐，你在这干嘛呢，来找你兄弟玩呀？”
小沐侧头看了一眼，似乎自己并不认识，但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于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又有人问道：“这小孩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啊！”
那人应该是去城里务工，几年才回一次家，所以才不知道小沐的吧，如果实在寨子里待了时间久的村民都已经知道小沐了，小沐的事已经完全传开，甚至已经传到十里八村了。
有人便替那人解释说说：“哎呀，这你都不知道，小英姐他儿子，听说几年前就离婚了，然后把小沐送回万荣哥家，一直都在这里。”
那人听了很激动，拍手跺脚大呼：“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我刚回来那晚我妈就有提起过，当时我还觉得这孩子好可怜啊，没想法今天竟然在这遇到了。”
说完，那人走到小沐身边蹲下，对小沐问道：“小沐啊，姐姐问你哈，你要好好回答。”
小沐有些胆怯，盯着那女孩，轻轻点了头说：“嗯！”
“你想不想爸爸妈妈？”
这话触到了小沐，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好像都没怎么想过爸妈，可能是很久没和他们有所交集吧。
双手不停在兜里揉戳着，很不自然，唯唯诺诺说：“不想，有什么可想的。”
那人又问道：“那这么多年你妈妈都没有回来看你吗？”
别说是看了，消息都没有，自己都快忘了还有个妈。
小沐摇着头说：“没有。”
那人好像很关心小沐，随后又问：“那你在这里觉得还好吗，你外公他们对你好不好。”
虽然平时无论张老汉还是万荣会打骂自己，但都是出于对自己的爱，并不是对自己不好。所以小沐还是回答说：“没有，他们对我很好。”
拍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这衣服就是我舅舅给我买的。”
那人看了一眼，虽然质量没那么好，也没有像城里孩子穿的那么暖，但对于山村里的孩子来说也算是可以了。
“那挺好的呀，你舅舅还会买衣服给你穿，以后可要好好报答他们哦。”
说完，那人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橙色皮包，巴掌般大小，里边貌似也没多少钱，抽了一块钱给小沐。
但是小沐没有接，因为曾经张老汉对自己说过，即使再穷也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施舍。
小沐把那人手推开说：“不，姐姐，我不能要，我有钱的，我外公给了我一块五，我不能要你的钱。”
那人笑了笑说：“你这孩子，你是怕被你外公他们骂吗？没事，姐姐不会告诉你外公他们的，你也不要说，这不就好了吗。”顺手把钱塞到了小沐兜里。
见那人给了小沐一块钱，其他几个人笑着调侃道：“你这人真是的，和人家聊了大半天，你也多给点啊，就一块钱，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给。”
本以为那姐姐会生气，没想到那姐姐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的很开心，“你们就会说笑，是在看不下去你们多给他点啊。”
小沐对这个陌生的姐姐心存感激，但是不善言词的小沐并没有和她道谢，而是以盯着她看的方式来回应。
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之中，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一刻的小沐很难过，也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下那姐姐给的钱，而不是选择还给她。
众人无意的欢乐在小沐眼里却不是欢乐，而是一种感觉被可怜，被怜悯，被别人施舍。
那他们眼里，对那姐姐的调侃也只是调侃，对小沐而言是一种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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