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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凰女天下 > 第五百二十一章 竹室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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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云的这一句话才蓦然将风长栖拉回现实,她一动,发现银制的手炉早已冰凉了,她乖乖地将手炉递给了祖云,她咬着嘴唇,脸上却一片黯然,祖云加了炭,将烧得暖融融的手炉递过来,她却仍然毫无知觉似的,她还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帝女怎么了。”祖云轻轻唤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在想风帝。”风长栖轻轻说,加了炭的手炉,不烫手,温度刚刚好。

    祖云抿唇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血色来,“帝女还在想这个薄幸的男人”

    她怒目一睁,满脸都是英气,“这种男儿,也配做帝女的父亲”

    “可他是个好君王。”风长栖弱弱地说,她看着窗外盛着的腊梅花,那么晶莹剔透,浑然一体,花骨朵都结成了冰,却依然不影响绽放,疏淡的花影在稀薄的窗纸上倒映出难以言状的君王,她紧紧裹着被子,身影显得那么弱小。“他在位期,风国算得上国泰民安,百姓也没大的灾厄。”

    “无论什么,不配就是不配。”祖云微微一扬眉,满脸的英色,“帝女记住,你是孟丽的帝女,和那风国再无牵扯,女帝为了你吃了这样的苦,你可不能负她。”

    “是。”风长栖抬起头来,远远地望着湛蓝的天,目光突然清明起来,“我绝不会负了阿娘,可也必不会负了百姓。”

    我是孟丽帝女,风长栖嘴唇雪白,可也是风国的皇太女。

    同时称两国之帝,这可不可能呢

    既然无望说可以,那就可以吧。

    反正无望说的,从来没有错过。

    暗沉的红光投到风长栖苍白近无血色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仿佛在思虑着什么,突然,她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似的,坐了下去。

    无望说的从来都是对的。

    既然无望想让她做两国女帝,那就坐吧,

    风长栖手指紧紧攥成一个拳,孟丽要这大好江山,唯有如此,才是让孟丽与风国都免于战乱的好办法吧。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心里突然一下子就松了,一旦她想通了这个结,过去的纠结都不复存在,窗户外的雪光投过透过来,带着令人清醒的风,她喜笑颜开,两国女帝,这条路再难走,她也会走下去。

    开阳突然匆匆来了,他打着帘子,屋里的焦炭还燃着微弱的火光,开阳紧紧盯着她,“风旭皇子找您。”

    “风旭”风长栖一愣,把暖炉丢开,“他有什么事”

    开阳摇摇头:“小的不知,风旭皇子只说是万分要紧的事情,还请帝女赶紧过去。”

    “呵,我已是孟丽的人。”风长栖轻轻一笑,“他还如此让我涉入风国机密事务,真不怕我做出什么不成”

    说归说,风长栖的脚程却是一点也不慢,没一刻钟就赶往了惊云司,风旭正在屋子里焦灼地踱来踱去,惊云司诸人也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说话,这里的温暖不下于风长栖在玉府的居所,空气却沉闷无比。

    风旭蹙紧眉头,一脸焦虑,好像没个人可以商量的样子。

    所以当风长栖打着帘子走进来,风旭一下子喜欢地握住了她的双手:“皇妹,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风长栖笑笑,坐下,“旭哥哥什么事,我都来得这么急,还嫌我慢”

    风旭愣了一愣,但也不隐瞒,十分坦诚地说:“父皇让我去查近来圣宠正浓的白婕妤。”

    “哦。”风长栖蓦然一惊,一点凉意透过指尖传到了全身,“父皇也觉得这个女人不对”

    一团话猛地堵在了心里,仿佛棉絮,丝丝缕缕地裹着人,风长栖开始犹豫起来。

    白婕妤是奂齐细作的事该不该说

    她原想,下一步,就收集白婕妤是奂齐细作的证据,或者让这个女人露出马脚,以让风帝认清她的真面目。

    没想到,风旭倒是先一步动手了。

    她有些惊讶。

    可是说了不好,在没有万分的证据下又怕生事。

    风长栖踌躇着,脸上已显出焦虑的神色来,风旭说:“但是今天,我不是为了她的事情来找皇妹,而是为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奂齐亲王郑元振。”

    风旭十分坦诚地说,眉眼在这样的灯光下越发显得温润如玉起来,这样一看真是好一个翩翩公子。

    “他和白婕妤又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人在我惊云司。”风旭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向我求救。”

    风长栖猛地拍桌站了起来,“白婕妤要杀她”

    “也不是。”风旭按着太阳穴,一脸苦笑的样子,“他现在已如惊弓之鸟,常人丝毫接近他不得不然就要摔碗盏,形似疯癫。”

    风长栖愣愣的,只觉得无形之中,好像有一些事串起来了,可那些到底是什么她仔细一想,又觉得抓不住,脑子依然是一片空白,“他说了什么”

    “奂齐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风旭手指搭在书案上,欣长白皙,声音如淙淙琴声,十分温润好听,“白婕妤那派主战,郑元振那派主和。”

    话还没说完,风长栖已尖锐地笑起来:“奂齐小国好大胆子,它才多大点,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和孟丽对抗”

    “亡国,总是不甘心的。”风旭低头,浮现起了一丝愁绪来,风长栖那一声莫名让他刺得慌,他握紧拳头,换做他遇到奂齐这样,也是要搏一搏,不然总不会甘心的。他蹙着眉,“所以它要把风国拖下水。”

    “不会的。”风长栖叫出声来,有些哑然,“孟丽不会与风国为敌,风国富丽,孟丽国力现在还不如风国,打起来一定两败俱伤,灰头土脸。”

    “正是这个道理。”风旭苦笑,十分头疼的样子,“所以奂齐会想办法破坏孟丽与风国的邦交,逼得风国不得不与孟丽为敌,而你,风长栖,你就是首当其冲的。”

    风旭焦灼地盯着她,侧脸真如画上的人一样,风长栖突然一阵心暖,这个人,还惦记着自己的安危。

    “做成风国为了断孟丽国诈,让你身亡,风长栖,你看这个能不能激怒你那阿娘”

    风长栖哑然,她忽然有些明白玉无望为什么将他的大部分暗卫都留在这里了,不然凭她的武功,现在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吧,她的后背陡然升起了一阵凉意,仿佛有许多只蚂蚁密密地爬一样,开阳蓂音诸人寸步不离地守候着她。

    根本没人找得到下手的时机。

    风长栖紧紧捏成了拳头,屋檐结成的冰不停地向下滴着水,“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得不得逞不是你说了算的,风长栖。”风旭笑笑,风长栖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痛,风旭已对她有了戒心,“郑元振就在内室,你现在可是改变局势的重要人物,他见了你,势必会说实话,你要不要去看看”、

    画着朦胧的花的竹门仿佛隔绝着两个不同的世界,令人猜测不得竹门背后到底有什么,那样神秘,风长栖愣愣地说:“当然是要去的。”

    “好。”风旭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手下拉开了竹门,“不过他的样子,有点吓人,风长栖,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风长栖就呆了。

    她看见了满地的碎瓷片。

    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褴褛的人正坐在碎瓷片中,抱着一个罐子在哭,地上还有淋漓的血迹。

    那样刺眼,仿佛夕阳投在地上的颜色。

    细细地听,他在哭自己国破了,家没了,失去了曾经尊贵的亲王身份,沦落到一无所有,如同乞丐。

    风长栖哑然地听着,心里突然有些酸涩,和对不住那人。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碎瓷片过去,那个人立刻横过来看他,满眼的血色,表情狰狞得像一头狮子,风长栖吓得一呆,幸好风旭从背后托住了她,不然她定会栽倒碎瓷片之中,完好的华服也被他撕得破烂不堪,一条一条的。

    单单衣服上那些抓挠的痕迹,就足以说明他内心的纠结与痛苦。

    风旭紧抓着她的手,生怕她摔下去,语气里满是叹息:“从前见到郑元振,他是一个多么聪明而乖觉的人,现在却”

    风长栖却愣愣地说:“这不是我阿娘的错。”

    “是谁做的,风长栖,你还不明白么”风旭含义不明地笑了笑,那笑容扎得她心慌,“若非孟丽侵略,他怎会如此”

    风长栖脸突然通红,声音如蚊子细小,讷讷地说:“边境常年征战不断,我阿娘也是为国泰民安”

    “这话你自己信吗,风长栖”风旭冷笑一声,“君王征战,谁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扯上国泰民安,可笑不可笑”

    风长栖紧紧地攥着拳头,一股气闷闷地憋在心里,可是很快又疲软了,她感到一阵无力。

    她无法反驳。

    阿娘有多少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又有多少是为了真正的国泰民安,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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