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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六月雪窦娥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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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廊庑底下跪着的几个宫女,影子重重叠得都在一处,明明是那么多人,这会儿看过去,好似就只剩下一个一般,伶仃孤苦,分外可怜。

    她们受了重刑,都从喉咙里头溢出悲凉的呼号,是一种格外沉重且绵长的声音。

    花珑听着愈发于心不忍,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变得僵硬起来。众所周知,曦妩心狠手辣,可是跟这些人,她着实没必要这样发狠。

    一门心思想要撇清自己跟裕太妃之间的牵扯,可是这么做,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花珑依着奈莳嬷嬷的手,走到曦妩跟前,“在宫里,动用私刑到底是不好的。太医院的太医、御前的嬷嬷都在调查此事。皇贵妃没必要这样心急吧”

    花珑说话,向来都是绵里藏针。

    这些时日仗着怀有龙裔,在风帝跟前很是的脸。曦妩固然是被晋封成了皇贵妃,位同副后,协理六宫事,可是这人从未给自己请安过。三宫六院里头的嫔妃,私下里也不知议论了多少。

    “依着妹妹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她们就是嘴硬,若是不教训教训,如何吐得出东西来花妹妹心肠慈悲,若是看不惯,便回去歇着吧。”

    “皇上有令,将这些宫女都送到旭宁堂去。那些精奇嬷嬷的厉害,皇贵妃都是知道的。”

    旭宁堂

    那些宫女听了,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丝解脱般的笑容。在玉坤宫,身体上的折磨还不算,曦贵妃花样极多,现如今身心俱疲。

    死又何妨他们怕的是生不如死。

    旭宁堂里头的精奇嬷嬷,一个个如同女阎罗,一旦是落入他们手里,大抵就是一个字“死”了。

    “既是皇上的意思,我怎么不知道”

    “皇贵妃日日都在审问她们,不得空儿。”花珑转过身子,朝着身后的一众太监瞧了一眼,“还冷着做什么将她们带下去。让旭宁堂的嬷嬷好好问问,以前裕太妃到底跟谁有过牵扯,这些,都要说个清楚明白才是。”

    花珑斜倚在凤塌上头,看着花珑的眼神森森然。这本就是微微凉润的春日里头,花珑却从曦妩眼里看到了深秋山涧黑夜里头的寒凉。

    她不愿多留,笑了笑,带着奈莳嬷嬷一等,径自去了。

    隐隐还能听着玉坤宫里头曦妩隐忍着的低吼着。

    现在她也知道养精蓄锐,以图来日。风昭远嫁熣联,风帝对曦妩也十分顾怜。若是裕太妃的事儿当真是曦妩所为,他们必定要找到确凿的证据,如若不然,反倒会引火烧身。

    “吩咐下去,让旭宁堂的人不许用刑了。”

    奈莳嬷嬷应了一声,将花珑送回云甯殿,便匆匆忙忙往旭宁堂去了。

    以前贴身伺候裕太妃的子宁嬷嬷现如今还在艾竹轩,她资历长,一直都跟在裕太妃左右。就算是曦妩想要动她,也不敢堂而皇之。是以现在的子宁嬷嬷还在艾竹轩。

    依着曦妩的脾性,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此事当真跟她有关,指不定还会杀人灭口,首当其冲的就是子宁。

    她差遣阿蘅前去照拂,到底是个有功夫又有医术的主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也好周全。

    ——

    艾竹轩。

    阿蘅本来是不愿多管闲事的,在云甯殿里头日日对着草药,这才是她欢喜的日子,可是见花珑每日介那样担忧,形容消瘦,她心里也老大不是滋味。

    又想到自家公子的嘱咐,哪怕是风长栖回了孟丽,也要厚待花珑。

    她只能依着了。

    子宁到底是裕太妃跟前最得脸的嬷嬷,哪怕是裕太妃已经去了这么些时候,她依旧穿着一身雪白孝服。这几日下了雨,有些凉,她外头还罩着一件银丝线交错绣花的比甲。头发花白,脸上的神色很是肃穆。

    见着阿蘅,她的面色依旧是淡淡的,眉眼低垂,好似是不大愿意阿蘅进艾竹轩似的。

    阿蘅耸了耸肩,毫不在意。

    “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莫要太多心了些,我原本也是不想来的,只是皇贵妃这会儿是一门心思想着要把你们艾竹轩的人都给磨死,你是伺候裕太妃老了的人,我们娘娘说了,要保住你的性命。”

    闻言,子宁嬷嬷冷冷地笑了笑,“这又有什么”她端的使出了一股子视死如归的气度,“贱命一条,又有何惧”

    “都说裕太妃死的蹊跷,太医院从昔日裕太妃的吃食里头发现了磷毒,这东西只有大西南才有。合宫上下,只有皇贵妃跟大西南有点牵扯。允王昔日就是大西南的霸主,想要弄点这么些东西来,也太寻常了些。也罢了,我本不是深宫后院里头的人,不过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子宁嬷嬷想着那些被曦妩带走的人,又生出了几分担忧。

    “那些丫头呢”

    “原本是在玉坤宫,后来被我们娘娘送到旭宁堂了。莫怕,已经吩咐下去了,不用用刑。反倒是在玉坤宫,她们差点就被折磨死了。”

    子宁登时就睁大了双眼,捂着胸口,好似是有什么不济。

    阿蘅觉着奇怪,刚搭上她的脉搏,就眉头紧蹙。

    “你有心症”

    这样的病症,能活过来已经算是不易了,况且还是活到老的

    阿蘅难以置信地瞧着她,“莫要激动,得了心症的人,最好的是无喜无悲,方能保你长久。”

    “是,”子宁含着泪点了点头,“若非太妃待我真心,我也早就是个死人了。”

    听闻裕太妃性子孤拐,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偏得对一个子宁又这样情深义重,可见一人千面,这样的说法,也不假。

    进了旭宁堂的那几个丫头,将裕太妃生前跟后宫有些接触的人一一都列了出来,顶头的便是曦妩。

    还说曦妩以前时常派人送东西到艾竹轩,没一会都是芳心。

    芳心已经殁了,死无对证,一时之间,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了曦妩。

    风帝得了消息,自然到了玉坤宫。曦妩自比窦娥,只说是十分冤屈。又说当初让芳心去给艾竹轩送点心之类的,也都是为了表表孝心。

    风帝一向以仁孝治天下,听了这个说辞,面色稍霁。

    “这样的事儿,只管放到明面上来做。可是依着艾竹轩那头的宫女所言,你每每让芳心去,都是偷偷摸摸的,好似不愿被人知道,这是何意”

    曦妩讪讪一笑,也知道近日风帝心思变幻莫测,很是容易动怒,一时之间也不敢造次,扮出一副甚是委屈的模样来。

    “当初文亲王有勾结外朝之嫌,后来虽然被放回封地,可是这里头到底存着几分疑虑。裕太妃还是文亲王的亲娘,臣妾想着,若是对裕太妃那样尽孝,被有心之人看到了,指不定会生出祸端来。这些年来,臣妾在宫中战战兢兢,举步艰难,是以哪怕是派人照拂裕太妃,也是默默的。”

    花珑只坐在一边,听了这话,只觉着甚是可笑。

    若是曦妩这都算是战战兢兢讨生活,这后廷里头其他的妃嫔,岂不是都走在刀刃上

    这样的瞎话,也亏他能说得出口。

    许是知道风帝要向她来发难,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水蓝色长裳,头上只用一支养殖白玉的篦子绾着一头云髻,再往上,便是几朵极为素净的珠花。

    她之前大病了一场,寻常靠着严妆遮掩,是以瞧不出什么来,这会儿脂粉涂抹的很是浅淡,露出眼窝底下的一片乌青,又显现出一张病容来。

    又是说着这样服软的话,叫风帝听着,也生出了几分垂怜之意。

    “曦氏那样体面,你为何还要过得战战兢兢”风帝睨着她,“现如今又贵妃皇贵妃,难道还不知足”

    “臣妾知足,只是臣妾害怕,站在这样高的地方,有人要害我。”她目光直直地落到了花珑的脸上。

    她已经瞧出了几分丰腴来,比寻常时候,更显出几分俏媚来。

    花珑佯装不知,支起身子。奈莳嬷嬷会议,给花珑披上了披风,顺手紧了紧上头的雪白缎带,“皇上,臣妾有些乏了,想回去歇着了。”

    “回吧。”风帝面对花珑,总好似是带着绵绵的情义,越是这样,曦妩就越是觉着扎眼,别开面孔,一脸阴冷。

    回去的路上,花珑总觉着哪里不对头。

    曦妩跟裕太妃之间,难道有什么牵扯不成这倒是为所未闻。

    像是曦妩那样骄矜的性子,怎会跟一个落势的太妃有干系这怕是要涉及到许多前尘旧事来。

    花无常已经成了一抔黄土,这里头的许多事,花珑已经不计较了。至于那个卿云生的岑云清,从风长栖的说法里头,花珑也隐隐约约可以猜到几分她的为人。

    说起来,裕太妃倒是受了不少冤屈,这才是真正的六月雪,窦娥冤。

    花珑手里攥着金线滚边的晴日绣花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头晶莹的汗水,身子一阵一阵的疲乏朝着自己奔涌而来。

    总觉着心头是被什么攥住了一般,紧紧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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