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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凰女天下 > 第七十章 用你心换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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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太医院院使,张仲元对后廷之事向来都是不大陌生的。

    只是到了这时候,查到了毒物,这必定是牵扯到了诸方利益。

    张仲元向来不希望自己牵扯到后廷争斗,是以诚惶诚恐。

    风长栖眸光阴冷,纵使是她再怎么小心仔细,还是免不得这后廷中人暗中出手,到底还是害了花珑。

    她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帕子,一双茶褐色的眼睛在暗处愈发显得阴森缥缈。

    风长栖浑身上下都窜出一股子狠厉来,像是一条盘踞已久的毒蛇,在暗中兀自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这后廷什么模样,风长栖一早知道。当初在冷宫受的罪,已经够她觉得悲哀的了,只是未曾想到,现如今多少算是有些地位,这后廷还是这样吃人不吐骨头。

    好生骇人。

    “好在不深,发现的又早,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风长栖留了一个心眼,在张仲元走的时候,紧随其后,一同走了出去。

    “张太医。”等出了云甯殿的大门,风长栖才走到张仲元跟前,“我阿娘什么时候中的毒?”

    “有些时候了,”张仲元仿佛是在讲究措辞,言语十分缓慢,“大抵一个多月,这毒来得慢,若是再过一个月,每日一点,每日一点地往上加,那胎儿就要死于腹中了。”

    风长栖听得头脑发昏。

    一个月?

    每日一点?

    难道说,云甯殿出了内鬼不成?

    这是风长栖最不愿面对的。

    玉无望说的果然不错,身边的人,也须得好生提防。

    张仲元不肯再多嘴半句,背着药箱,迅速穿过正阳门,没了影儿。

    远远瞧见两队宫女手里提溜着羊角宫灯由远及近,看起来犹如一路绿莹莹的萤火朝着这里慢慢地飘荡而来。风长栖心里疲惫难当,仰着头,看了看天。

    一望无垠的青紫色,暗沉沉的,好似是个巨大的黑影,背面生着一张满是獠牙的面孔。

    原来云甯殿当真这样宏伟壮观,风长栖仰着头细细看着,屋脊两端做的是琉璃鸱尾模样,这是最时兴的样式,只得皇城有资格做出来这样的模子,若是寻常大臣的府邸见着这个,也就是谋反了。

    从云甯殿的大门进去,又能见着一排垂挂在飞檐上的銮铃,旁边的灯笼打下晕黄光亮,显得那銮铃溢彩流金,愈发好看。

    楼阙层层叠叠,如云出岫。当真是雕梁画栋,比之曦妩的玉坤宫还要矜贵几分。

    这又如何?

    风长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这后廷,到底还是曦贵妃的天下。

    太后明里暗里都帮着那人,将她的罪行藏着掖着。

    若是这云甯殿里头的奸细是曦妩的人,那么这就真的糟了。

    若是奈莳嬷嬷一等,更是惨上加惨。

    风长栖捂着胸口,疑窦丛生,一旦是生了疑心,那种心思一如滔滔江云,将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空隙都填的满满的,她感觉自己已经气疯了,完全不能理智下来。

    这分明就是一个浓墨重彩的局,有人从一开始就想着要将她跟花珑置于死地。

    只是曦贵妃向来都是明面上的,真刀真枪,这一招却是说不出的阴狠毒辣,还会是曦妩的计谋?

    实在是不像。

    “主儿。”也不知阿春什么时候来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外搭,暗青色,这是风长栖寻常喜欢的,“虽说一紧入了夏,可是这夜里头凉的很,莫要冻着了。”

    “你的热症可好了么?”风长栖这才想起阿春这几日身子不大好,一脸关切。

    阿春心里“咯噔”一声,笑了笑。

    “主儿,阿春一切安好。到底是卑贱之人,哪里有那么矜贵?”

    知道阿春的性子,风长栖也不跟她辩解什么。

    这会子风帝还没走,想来是要留下来过夜了。

    她心里自然是惦记花珑,却也不忍心前去叨扰。这些时日,她每日都盼着风帝前来,这会子也算是如愿以偿。

    经此一事,风长栖处处都留着一个心眼。

    次日一早,她特地一人出宫,没带着阿春,径自往白亓钱庄方向去了。

    叱离跟蓀苨已经开始忙忙碌碌,身边绕着几个小厮,也不知在问着什么。

    见着风长栖来了,叱离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登时就软了下来,朝着风长栖笑了笑,扬声道:“主子如何来了?”

    蓀苨朝着叱离看了一眼,这人从未对谁这样心服口服,他愈发觉着稀奇,这叱离竟然会跟风长栖有几分缘分。

    “叱离,帮我查个人可好?”

    叱离听了,骇笑两声。

    “主子,惊云司可就是查人的地方。”

    风长栖扯了扯嘴角,朝着叱离瞪了一眼。奈何她十分年幼,加上对叱离又不是真的动气,这看起来反倒是小娃娃撒娇,十分惹人怜爱。

    惹得叱离五脏六腑都化了,忙道:“主儿只管吩咐。”

    “云甯殿里头的傅青。”

    他们二人一听,又是一阵哄笑。

    “主儿,怎么自家人查到自家人头上去了?”

    “怎么说?”

    原是风长栖想了一夜,那云甯殿中,也就只得一个傅青有些面生。只是当时觉得他是个可用之人,这才留在内殿当值。

    那时候就觉着他孔武有力,可以在关键时刻护佑云甯殿。

    可是到底是个面生之人,一旦是生疑,头一个就想到了他。

    “那是公子特地派到云甯殿的人。”

    风长栖微微咋舌,她对此事竟半点不知。

    怪不得那人身手那样好,之前还听奈莳嬷嬷说起过,他打退了几个惹事的杂役。

    也是玉坤宫的人。

    风长栖颇有些愧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他人,着实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这样吧,”风长栖换了口风,不知可有什么能干机灵的女子?我有事相求。”

    叱离跟蓀苨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

    只是那人性子孤僻,除了玉无望的话,她一概不听。若是想要办成此事,非得玉无望亲自出面不可。

    “在嗣澜别苑。”叱离砸了砸嘴,“还是得找公子。”

    玉无望得了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白亓钱庄。

    又辗转带着风长栖一路赶往嗣澜别苑。

    这处宅邸极大,只是在外头看,只得一个进深。哪里知晓,这里头别有洞天,刚进门便见着一个小小小庭院,修理得干净整洁,分外精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亭台轩榭之属,错落有致。正南边有一个朱红色阑干的小阁楼,迂回曲折,在九曲回廊正中央。

    正看着,猛然间冲出一个人来。

    “白公子!”

    能这样叫她的,也就只得一个元卅元大爷了。

    虽然知晓这人被玉无望收服,却未曾想到,会在这种情境下相见,她愈发欢喜。

    幸好今日穿的乃是男子装束,若非如此,必定会吓着元卅。

    “元大爷。”风长栖朝着元卅笑了笑,“元大爷近日里头可好么?”

    “好,好。”元卅这些时日在嗣澜别苑休整极好,连带着之前的浑身病痛都好了不少。

    这都倚仗玉无望的体面。

    “娘娘可好?”

    风长栖一听,面色一冷。

    “今日就是为了娘娘的事儿走这一遭。”

    元卅一听,心知必定不是什么小事儿,赶忙将一众人等迎了进去。

    玉无望本就是个爽快人,知晓这人来意,直接把那女子唤了出来。

    一身白衣,面色清冷,一双丹凤眼,斜斜的看着风长栖。

    只这一眼,风长栖就知道,这人把她的女儿身识破了。

    到底是个厉害人物。

    这人生得极美,高眉深目,薄唇轻抿,端的是千般傲气。等到她见着玉无望,朝着那人十分顺从地盈盈一拜,“阿蘅见过公子。”

    “起来吧,”玉无望声音也是冷冷的,“进宫一段时日可好?”

    阿蘅一听,登时就朝着风长栖瞪了一眼。

    风长栖倒也不恼,只觉着这人分外有趣。这张脸变得还真是迅速,只是这天下间,不论是哪一种关系都是以心换心。

    她也不急,毕竟来日方长。

    “公子以前不是说过,我们嗣澜别苑的人,不必去管深宫大院里头的事儿么?那里头的腌臜勾当,我向来是看不上的。”

    话粗理不粗,风长栖无可辩驳。

    后宫就是这样,没有一处太平。

    “劳烦阿蘅姑娘查个线人出来就好。”风长栖说的格外客气。

    阿蘅倒也十分受用,睨着风长栖。

    “为何找上我?”

    “能者多劳。”风长栖姿态谦逊,给足了阿蘅体面。

    那人也是个识趣的,既然自家公子都出面了,想来这事儿已经没了商榷的余地,她心里掂量着,看定自家公子。

    “公子,何时去何时归?”

    “今日就去,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由头,一旦查到了线人,若是你愿意的话,便可以回来。”

    “自然愿意。”阿蘅朝着风长栖冷哼一声。

    难不成还要在宫里养老不成?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玉无望的余光停留在风长栖的身上,那小妮子此时此刻正没心没肺地笑着。

    他倒是十分相信,只要是跟风长栖处的久了,必定会生出几分真心,届时,走与不走可就不是阿蘅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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