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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剑邑的雨 第五十一章 风起雨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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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点下的越来越密集,打在林间的树叶上响起水珠迸裂的声音,在这稠密的雨幕中,新狼王缓缓地走了上来。

    狼的眼神最为敏锐,它一眼便看见了阿晓手上的那串发着红光的珠链,欣喜地嚎叫了几声后它小跑到阿晓的身旁,没有任何多想,直接一口狼牙咬在珠链之上。

    “嗷嗷嗷!”狼王哀嚎一声,它没有想到这东西有这么高的温度,烫的它痛苦地嚎叫一番,直直伸出了舌头大口舔着地面上的雨水。

    一阵脚踩积水的哒哒声响起,狼王疑惑地看向林间。

    林间之中有一个背负长刀的年轻男子缓缓走来,狼王警觉地看向这位男子,后退了几步,露出那尖锐的狼牙,发出阵阵警告的低沉吼叫。

    林间有人,负刀年轻人并没有多说任何话,只是听见咣啷一声,长刀已然出鞘!

    稠密的雨幕中亮起了一道银光,银光闪耀着夺人心魄的光芒,在雨幕中斩断无数雨滴穿行而过,随后直接没入了狼王的身体中。

    长刀刺入了狼王的体内,但却不是致命伤,狼王痛苦地吼叫了几声,知道了前面这个人类的可怖,转身就打算逃跑,而负刀年轻人手腕只不过是轻轻一抖动,狼王的体内脏腑便被他的力道震成了一摊烂泥。

    狼王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它才刚刚登上狼王之位,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用尽全身的气力回头看了一眼负刀年轻人,负刀年轻人就那么站在雨中,像是颗棵笔直的树,腹内的温热的鲜血不断流出,可它却觉得越来越冷。

    负刀年轻人抽出长刀,用刀身拍在了狼王的身躯之上,刀身上所传来的巨大力道使得在挥击过程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啪!”

    沉重地拍击声响起,长刀拍在了狼王的身躯之上,将狼王浑身的水珠都震成了齑粉!狼王发出了最后一声哀嚎,接着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一颗古树之上!

    负刀年轻人收刀入鞘,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孩子。

    他无奈地弯下腰,将还在昏迷的孩子背在了背上。

    ……

    剑邑城出城的官道上,一队数十人包着青色头巾模样的的队伍,正骑着快马向玉山飞奔而去,大雨噼啪地溅在他们披着的蓑衣上,如同铁锅中翻炒的黄豆。

    “师父,难不成鬼面盗手真的死在了我们小城里面?可是那个只不过是具无头尸体,不一定会是鬼面盗手啊?”一位年轻的捕头对着前面那领头的问道。

    领头的官差叫做熊旭,约有四十的年纪,一身皮肤黝黑,面容极为朴实。刚才发话的是他的徒弟丁易,熊旭在剑邑城已经当了上十年的捕头,作为一个老捕头,他有着极为丰富的追踪经验,同时他也是剑邑城里的最为强大的战斗力。

    大秦国力极为强盛,明文规定,只要是县及县以上的朝廷官差,便有着朝廷所给予的锻体功法,虽说锻体之人没有修士那么强大,但终究是有了和普通修士对抗的一些资本。剑邑城虽然小,没有郡城的编制军队,但在编制的捕头也有三十之数,且个个都有着不俗的力量。

    熊旭作为小城捕头的首领,便是有着锻体小成的实力,他那看似黝黑普通的皮肤下其实蕴藏着极为霸道的力量,再加上自己的经验老练,身旁还有数十个官差,他坚信就算是遇到了几个那阁山的匪头子也有一战之力。

    “鬼面盗手的实力绝不容小觑,但他有着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脖子上有着特殊的文身。”

    熊旭“吁——”的一声勒住缰绳,看向远方的稻田,指着远处那一片被压倒的稻子,“去两个人,那里可能有一些痕迹,其余人原地休息!马不能在这种天气中急行,都照顾好自己的马!”

    路旁恰好有一座乘凉小棚,熊旭几人牵着马便一齐拥挤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里。他摸了摸在蓑衣下后背背着的大秦强弩,在察觉到依旧干燥后便松了口气,接着他又抽出系在腰间官府发放的制式横刀,横刀刀身白如初雪,依稀可以照见他自己的身影。

    在仔细擦干刀身上的雨水后,他才缓缓说道:“在小城里面是他也死在了江老四家里,据苏家那个孩子和那个小女娃说,江老四家中此时应该只会有阿晓一个孩子在家,如果真是在江老四家发生打斗,并且杀死鬼面盗手的人真的把阿晓掳走,那么此人的实力极为强大,那么至少得请动郡城里六扇门的青衣捕头才有胜算。

    “怎么可能?哪个这样的高手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干什么?何况江老四家里又没有多少银钱,也不应该是为财害命吧?”

    熊旭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向丁易,道:“这条路是去玉山的唯一一条路,我们问过出城的百姓,都说有辆破马车昨天出过城,既然他们靠着这条路一路前行,那么一定会留下线索,只是今天如此大的雨……”

    熊旭摇了摇头,表示这也是最为苦恼的地方。

    丁易还想要说什么,结果此时那两个前去探路的捕头大声呼喊道:“熊老!这田里有发现!”

    “果然,这不是来了线索么?”熊旭拍了拍丁易的肩膀,示意其戴上斗笠与自己一同去查看,其余几人留在此处看管马匹。

    丁易急急忙忙戴上了斗笠,与熊旭重新一起走入了雨中。

    “熊老,就是这几具尸体,我们发现他们被埋在被压倒的稻子处,埋得不算深,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所以尸体表面的泥土都被冲开了,所以我们便很容易就发现了埋在这下面的尸体。”

    “嗯。”熊旭点了点头,“就这两具尸体吗?还有没有被发现的尸体?”

    那两个捕快掀开刚刚盖在两具尸体身上的稻草,“这里只有两具尸体,看他们的衣着面容,应该不是是兄弟就是亲友。”

    那两具尸体身形较为高大,皮肤也因为死去的缘故变得有些发白。

    熊旭伸出那双黝黑的手,在那两具尸体的脸上贴了贴,又摸了摸头发下的脑袋,又翻开其眼皮,仔细观察了下眼下的情况,这才沉吟道:“这两具尸体面容完好,眼珠已经出现了浑浊,看来已经是死了一天以上,三天以下,其中一具脑后有伤。”

    “师父,这就应该是说明他们应该是和劫走阿晓的那伙人一起的吧?可是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呢?难不成是内斗?”丁易挠着脑袋,不解道。

    “这个还不知晓,但是现在能肯定的是,这两人应该都是练家子。”熊旭用手指着其中一具的尸体的拳头,道:“这很明显,两人的拳头处都有着极厚的老茧,应该也是锻体的练家子。”

    “师父,这具尸体的腰部这里……好像是受了伤!”

    丁易的声音变得些许惊讶,“他,他是被人用拳头打死的!”

    “还有另一个……师父你说他的后脑勺有撞击的痕迹,我刚刚翻了下,这伤口中还有泥土沙石,这些沙石嵌入他皮肉中极深,而稻田里不可能有沙石,所以不可能是被埋的时候粘上的,沙石只会在路上才有,所以应该是……”

    他指着路旁,接着做了一个握住东西往地上砸的动作,“应该是在路上被人抓了起来,被人往下按在地上活生生砸死的。”

    “的确如此。”熊旭望着这具尸体,眉头蹙地越发紧了。

    “不对!”他的耳朵灵活地动了动,看向丁易,问道:“我们县衙里还有人陆续来这里?”

    “没有。”丁易茫然看着熊旭。

    熊旭噌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横刀,“那要小心了,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既然不是我们的人,那么——”

    “就是和这两具尸体有关的了。”他的语调逐渐变得冰冷。

    丁易见此连忙跑去看马处唤来那几名捕头,提醒他们做好准备,他没有丝毫怀疑熊旭的话,作为熊旭的徒弟,他自然知晓他师父绝不会在这个方面出错。

    熊旭眼睛微眯,望着不可见尽是雨雾水汽的道路远处,低声道:“近了。”

    旁边几名捕头一齐拔出了制式横刀,握着刀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大秦人从来都是好战的民族。

    他们在剑邑城里已经安逸太久了,久到连他们都要忘记自己还是个捕头,如今终于有了个案子,对手似乎还不弱。

    “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可见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名骑着枣红马的身影,他与捕头一般一样穿着厚厚的所以与戴着斗笠,面容在斗笠下与水汽的双重作用下不可见,马旁的刀袋里还插着一柄极长的刀兵。

    那人走进了以后挽住了缰绳,看了看熊旭几人手中的横刀,道:“刀身长三尺三,刀柄上刻着飞鸟纹,这是宜安郡的制式横刀,背上还背着一柄强弩,你们是官府的人?”

    “你这蟊贼,知道就好,快说说你将我城里的百姓孩童虏去哪儿了?你和鬼面盗手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这两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丁易率先一步跨出,质问道。

    雨依旧在下,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那人坐在马上,雨水落在斗笠上,弹碎成无数小水珠。

    咣啷一声,雨幕中亮起一道银光,银光倾洒,如九天之瀑落入凡间一般,穿碎这一路上的雨滴,最终闪到了丁易面前!

    “手下留情!”熊旭感受道了这一刀的可怕,手中横刀正起,腰腿间的力道被他调动到极致,黝黑的皮肤下那澎湃的力量涌现,一步腰转便来到了丁易身旁,举刀便朝着那道银光斩去!

    “啪!”银光被熊旭斩断,丁易松了一口气,这人的刀法太可怕了,甚至在出刀的一瞬间他便感受自己被锁定,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见丁易没有出事,熊旭那紧张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望着那人所在的地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只留下他坐下的那匹马孤立在道上,马上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哈哈哈,师父,他肯定是被你给吓跑了,这家伙,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丁易抚着自己的胸膛,有些得意。

    而熊旭却远没有这么高兴,反而是有些忧虑,他那双老练的眼睛看着丁易,“摸摸你的上面。”

    丁易楞了下,但还是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斗笠,顿感心中一凉。

    他的斗笠被削去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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