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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敢叫日月换新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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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业虽然点头称是,也的确佩服崔浩的聪明和洞察人心的本事,可是在这一刻,段业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道理很简单,算起辈分來说,段业是领袖,崔浩是跟班,可是任何一个领袖,恐怕也不会太喜欢跟班能够猜透自己的心思,远的且不说,曹操和杨修的故事,段业可是打小听大的。

    在场的人,都是心思极其机灵的人,尤其是张衮,见段业居然沉默了,马上就知道了问題所在,不由狠狠的瞪了崔浩一眼。

    而这个时候,段业也马上意识到,现在这个时刻,不适宜和崔浩等人弄僵,哪怕是些许的猜忌也不该有,因此段业忙说道:“小崔,你说的不错,正是诸葛玄这厮,太可恨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段业的表情可以说是十分传神,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段业的愤怒和对诸葛玄的憎恨。

    因为长期以來,段业都保持着脾气好,非常理智的表现,因此即使是段业身边的人,也很少看见段业失态,可是如今段业的样子,终于补充上了这样一个“缺憾”。

    很多人都认为,人的性格,必须是完整的,如果人无喜怒哀乐,那就一定不正常。虽然作为上位者來说,最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们的一个决定,就牵扯到许多人的生死,他们的情绪的一个波动,则很可能大幅度影响他们的决定,所以说,怒而兴师,愠而致战,猝而定策,都是大忌。

    但是,张衮等人,还是希望,段业能够“普通”一些:“平常”一些,这样也好让他们觉得好相处。

    段业见张衮和崔浩都有些被震住了,心里也就稍微松了口气,其实他方才的目的,就是为了岔开话題,因为让他们注意到自己在乎他们能够洞悉自己的想法,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情,既然转移目标的目的达到了,也就够了。

    当然,做戏要做全套,段业也颇为“愤怒”的说道:“诸葛玄此人,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无时无刻,不在节下面前,中伤与我,而且到处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此人实在端的可恨!”

    赛里木卓尔之前一直保持沉默,如今见段业气的俊脸都胀的有些通红,心里也颇为生气,大声道:“大人,对于这种奸邪小人,不如派刺客杀了他!”

    张衮听了,眉毛一轩,若有深意的看了段业一眼,却沒有说话。

    这时候,崔浩抬头,看了段业一眼,道:“大人也以为,要动用雷霆手段,來除掉诸葛玄!”

    段业一愣,旋即摇头,道:“虽然诸葛玄此人乃是小人,然因私仇而动刀兵,不是仁义之举,况且对我也不利,因为大家都会认为这事情是我做的,不智的事情,可不能做!”

    “好!”张衮突然拍手叫好:“大人能说出这番话來,不枉我等誓死效忠大人!”

    段业微笑的看了张衮一眼,心里也直叫好险,方才如果自己应对的不得体,恐怕张衮等人就要看轻自己了。

    崔浩这个时候,眼珠一转,道:“大人,小可倒是认为,诸葛玄这个人在节下身边,对于大人倒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喔!”段业眉毛一挑:“你且说來听听!”

    “其一么,大人在外,其人在内,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大人就不可能断了他人的诽谤于攻讦,既然一定会有这样的人,大人会希望是诸葛玄这样的蠢货來搬弄是非,还是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呢?”崔浩笑道。

    “当然是诸葛玄!”

    崔浩的意思,无非是说,诸葛玄这样的人固然是有害,但是段业现在的情况,要让大家都说他好,而沒有人去拖段业后腿,那是根本办不到的,既然这样,还是诸葛玄这样的蠢货來比较好,毕竟这样的话,即使有损害,损害也会最小。

    崔浩接着说道:“再者,有诸葛玄在旁提醒大人,大人也不会因为在外面取得了猩就,就忘乎所以,在下想,这也是一桩好事!”

    段业点头,道:“这一条你说的也有道理,还有呢?”

    “呵呵呵“,崔浩笑了,顺便还看了赛里木卓尔一眼,只可惜赛里木卓尔这时候全神贯注的看着段业,并沒有注意到崔浩期待的眼神,让崔浩颇为失落。

    不过崔浩还是说道:“最重要的,在下以为,诸葛玄只要在节下身边,节下对于大人的信任,就绝对不会少,单单这一条,大人不但不能杀了诸葛玄,反而要感激那诸葛玄,甚至不妨派人保护诸葛玄,因为这些事情,我们看得出來,日后大人的敌人们肯定也看得出來,难保不会有人想打诸葛玄的主意呢?”

    崔浩一番话,说的段业豁然开朗,连张衮也是叫好,段业更是趁机表扬了崔浩几句,崔浩固然矜持的接受了赞扬,可是赛里木卓尔对此还是沒有什么反应,让年轻的崔浩忍不住暗暗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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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中。

    大殿之内,炉火甚旺。虽然已经是早春的时节,可是现在,天气还是有些冷,刚刚康复的苻宏,却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他只穿了件石青的褶衣,两襟相掩,束着一条镂金汉白玉皮带,看上去,面色惨白里呆着一丝丝的红润,精神头倒是比之前强多了,只是眼角间透着憔悴,可是?刚刚27岁的他,此时看起來,早就不像一个青年,而是如同中年人一般,因为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

    这一切,都是大局逼得,现在,他是大秦帝国的监国,是太子,是未來的国君,国是他的,家也是他的,他是一切的主人,也就要承担全部的责任,所以,他沒有选择,只能战斗到最后一刻。

    现在,苻宏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一个几乎是无奈下唯一的选择,一个已经是沒有办法的情况下的选择。

    除了苻宏外,殿内还跪着一个人,这是三十多岁的矮个子,不过身材却是粗壮剽悍,两道浓眉之下,一双虎目炯炯放光,身上裹着一身青衣。虽然看起來,他威武剽悍,明显就是一个壮士,但是此刻,跪在那里,纹丝不动,头微垂,简直比小猫还要乖巧。

    犹豫了一会,苻宏心里暗叹一声,眼下已经沒有办法了,只能冒这个险了,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张口说道:“你的叔叔前些日子,响应叛逆姚苌的号召,在陇西叛乱,天王昔日待你们乞伏人不薄,你有什么打算!”

    虽然是质问的语气,可是苻宏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柔和。

    原來,跪在地上的人,便是鲜卑人乞伏部如今的首领,乞伏国仁。

    事实上,在这个年代,除了汉人外,实力最强大,分布最广的民族,就是鲜卑人,早在夏商时期,鲜卑人就活动于大鲜卑山地区,当时他们以拓跋氏族为核心,融合了东胡的其他氏族部落,逐渐繁衍生息,强大起來。

    后來,两汉多次北伐,终于把北匈奴赶走,而南匈奴选择内附,漠北的大片土地就此空出來,需要人填补,而这个时候,拓跋氏族自西汉末,始由大鲜卑山迁至鲜卑山,并成为鲜卑族的核心,且趁着汉朝后來衰落,无暇北顾,鲜卑人把留在漠北的十余万沒有來得及西迁的匈奴人吸收。

    不过后來,拓跋部逐渐衰落,而作为当时主要部落的慕容部则逐渐强盛起來,并且最终成了鲜卑人的正统,而慕容家族也是以部落名称为氏,相传三国时,鲜卑族首领莫护跋率领族人迁居辽西,曾随同司马懿征讨割据辽东的公孙渊,立下战功,被封为率义王,莫护跋在荆城以北建立国家。

    由于慕容部落汉化很深,尤其是上层,非常钦慕汉家文化,喜欢模仿汉人衣冠,当时北方的汉人流行戴步摇冠,莫护跋见了也很喜欢,也做了一顶,整天戴在头上,鲜卑人见了他这种打扮,都称他为“步摇”,因当地语言“步摇”同“慕容”读音相近,所以传到后來就成了“慕容”,莫护跋的后人便干脆以此作为部落的名称。

    由于慕容部兵精粮足,而且极大地提高了鲜卑人的地位,自然大家奉慕容部为正统,可是?鲜卑人的嫡系自然还是拓跋家族。虽然他们早就衰落了,可是血统在那里摆着,这些草原上的部族,是非常注重血统传承的,哪怕拓跋部再弱小,可是毕竟,他们的部落还在,血脉还在,大家就承认他们的嫡系地位。

    虽然这样,拓跋部却也分为嫡庶,拓跋珪所在的部族,便是嫡系的那一支,那是正统的古代鲜卑人的传人,而如今的乞伏国仁所在的乞伏部,则出自汉朝时期鲜卑拓跋氏族乞伏部,同样属于以部落名称为氏。

    一百年前,鲜卑部落大联盟瓦解,一部分鲜卑部落,自漠北向南,迁至大阴山山脉一代游牧,当时迁至此处的有如弗斯、出连、叱卢、乞伏等部,后各部共推乞伏部纥干为首领,称之为乞伏可汗讬铎莫何,乞伏由此突显于其他陇西鲜卑各部。

    当然了。虽然在鲜卑人里,乞伏部显得也算是一方豪强了,可是在当年如日中天的苻坚面前,却的确算不了什么?乞伏部也绝对不可能烧包到敢去找大秦帝国的麻烦,毕竟那时候,大秦帝国连鲜卑人的骄傲慕容家族,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二话,乞伏国仁的父亲乞伏司繁,当时就乖乖的献出土地牛羊,向苻坚表示投降,而一贯大方的苻坚也封他为南单于。

    七年前,乞伏司繁去世,乞伏国仁继位,那时候大秦帝国几乎统一了整个天下,为了表示忠诚,乞伏国仁干脆亲自跑到长安來住,一方面表示自己的忠诚,更重要的是长期留在陇西,手上又有点不多不少的兵,容易引起猜忌,万一天王陛下一个不高兴出兵讨伐,自己可就毫无抵抗的余地了,反倒是灯下黑的道理还是起作用的,自己老老实实呆在长安,苻坚还真个拿自己沒办法。

    就这样过了几年的消停日子,去年淝水之战时,苻坚原命国仁为前将军,领先锋骑,本來也算是要栽培乞伏国仁了,沒想到这一仗一败涂地,乞伏国仁的军队还沒上战场,大军就兵败如山倒了。

    等到苻坚回到长安,缓过神來的时候,自然也是要赏罚分明的,诸如慕容垂,姚苌这样的,要么沒有罪责,要么手上人多,不便于治罪,乞伏国仁这样的就可怜了,当时就被苻坚下了大牢,而乞伏国仁手上的实力实在是不够,想造反,本钱也不够,纵然是淝水之战几乎耗尽了大秦帝国的元气,那也不是区区乞伏部能改变什么的。

    因此乞伏国仁也就认了,这也是现在他还穿着青衣的原因。

    可是?谁承想到,本來以为能稳住局面的大秦帝国。虽然说苻宏等人一直试图力挽狂澜,可是?慕容垂,慕容泓,慕容冲等人造反在先,姚苌,翟斌等人举旗在后,外有晋国不断北伐紧逼,内部天王苻坚又不能视事,可以说陷入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终于,连乞伏部也按耐不住了,就在前几天,被乞伏国仁委任留守的叔父乞伏步颓,接受姚苌的号令,叛于陇西。

    苻宏,也是实在沒有办法了,才想到了还在大牢里的乞伏国仁,他实在沒有兵,沒有将了,可是乞伏部的叛军也不能不管,因为他们不是羌人,而是鲜卑人,长期以來,对于氐人,鲜卑人远远比羌人危险,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虽然苻宏也知道,动用乞伏国仁,实在太危险了,但是现在,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而乞伏国仁听完苻宏的话,重重地叩了一个头道:“臣父深受天王大恩,步颓不识天命,是自取灭亡,如果殿下信任小臣,小臣愿马上回陇西平叛!”

    苻宏微微一笑,温声道:“只要卿忠于大秦,忠于我父王,吾让卿永镇陇右,整个陇右,俱归你节制,所谓事不宜迟,明日,你率乞伏本部两万步骑平叛!”

    乞伏国仁又重重地磕一个头,大声道:“臣定不负天王大恩与殿下厚爱!”

    “去吧!”苻宏又感到疲惫了,这些日子,他感到自己的精力是愈发的不如从前了,可是他还是得继续苦撑下去。

    “是!”乞伏国仁,起身,拎起地上的兜鏊,退出大殿,只是这个时候,沒有人注意到乞伏国仁锐利又略带兴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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