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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一碗泼在天空上的嘎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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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晴朗的天空飘着细碎的一把云。可能是因为云过于薄,被秋风一吹,便摊开铺在天空之上,细看之下,就像是谁把一碗早上起来没有吃完的嘎哒汤,一使劲儿,泼在天空之上一般。

    这会儿,店里的兰老板就像是一只蓝色的艳蝶蝴,早早的就飞过来。跟许多年前一个样儿,给员工开早会。

    时间兜兜转转,叠成一页书签,夹在书本的那一页,这一刻,仿佛又重新翻开。那个身着花不溜秋的衣裳,说起话来如瀑布倾泻一般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兰老板,此刻,就坐在我的对面。这会儿,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好几年前,没穿越吧?

    我使劲地掐了一下老丫的胳膊,她“哎哟”一声,让我感觉我不是在做梦,是兰老板又把店给收回来了。

    哦!

    崭新的开始,虽然,是一位走了又回,回了又走,随时有可能再走、再回的老熟人、老朋友一般穿梭的老板。

    这会儿,我环视着大家。老丫坐在我的旁边,跟往常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梳着一个马尾辫子在脑后,左摇右摆。

    晏姐照旧粉面桃腮,戴着五副晃眼的耳环,左手脖子上的大金镯子跟手表来来回回的随着胳膊的摆动,叮叮当当地乱响一气。

    香菇姐低头摆弄着手指上硕大的蜜蜡戒指,她喜欢极了那种黄得不能在黄的颜色。秦师傅的眼神儿,这会儿,随着香菇姐手指的转动而不停的转动着,似乎是在侍命。

    小东坐在老中头儿的旁边,用手当梳子抓着一头羊毛卷儿,刚刚还叹了一口气。

    老中头儿,今天上身穿了一件老骆驼绒夹克外套,里边像是光膀子穿一件鸡心领坎肩,裤子依然是那条蓝色的睡裤,一双破了边儿的黑皮鞋蹬在脚上。

    早上的阳光,穿过窗玻璃暧洋洋地照在他黑察察的脸膛上,似乎秋日里的阳光格外照顾他的脸色,显得比夏天时白了一点儿。他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佯装睡觉,我猜他保准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这会儿更是如此!

    此时,即便是心里面揣着一百个不愿意替中总垫付员工工资的兰老板,嘴上也没有当着员工的面儿,损上他哥半句话。我曾不止一次的见过,兰老板给嘴角往上一扬,吐出个“切”字的老板娘,迎头痛击。

    说不出来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中总接手到狼狈离开的感受,心里却莫名被兰老板的兄妹情深所打动。

    此刻,我不清楚在中总的心里是怎么样掂量这份兄妹情感的?或许,他此时面无表情的脸上,看着就是麻木不仁的不屑一顾,未必往心里去!

    在今后,他保不准儿,还会做出来什么更荒唐的事情,等待着他的妹妹前来救场,却认为是理所应当。

    可能,他就是一个无情无意的家伙,只认钱,一如皮丘,光吃不吐。

    有人说,越是贫寒的家庭兄弟之间的感情就越重,在父母亲人等过世的时候,因为他们知道家里没有家产可争,也只剩下了一门心思的悲哀。而越是豪门就越是不同,兄弟姐妹们没有心思跟时间去悲伤,个个都成了冤家路窄,拔刀相见。兴许,这就是在很久以前,当黄帝从一出生起就开始兴修大墓,修了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草草收场的原因。

    千百年来,人们可能都是穷怕了,拜三倒在金钱美女的石榴裙之下,也就在一个瞬间,手足之情都变得一文不值。这不能不说成是一种莫大的悲哀,抛弃了这个世间人们最应当珍视的东西。

    “来,你出来,我跟你还有点儿话说。”这会儿,只见余年年站在店门口说。

    “亲爱的,我正在开会呢,你没看见吗?”兰老板说,“你说,是全屋子人一起等你说完,还是你等我开完会的,我听你的!”

    “开完会你别走,你上我店里去,我等你。”余年年说完,转身消失在店门口的走廊上。

    这二个星期以来,余年年似乎是很窝火,气儿很不顺。

    哎!

    这气儿不顺也没有办法,谁让你理不顺了呢!偏又赶上兰老板这样的“大闹天宫”的猴子一般的人物,也只能认怂、撤场。

    这会儿,让她失了控、发了疯的是她个人所谓认定的老丫的“叛变”,老丫跟着晏姐一并在她原来的店面辞职,投靠到兰老板帐下效命。

    噢!我的老天!整个一系列事情看起来真是糟糕极了,此刻,对于余年年来说。

    虽然,只剩下孤家寡人的余年年招个人手到不在话下,她招人的功夫是一等一的,早在杜鹃在时就领教过。但是,可能她认为在梅老板面前失足了面子,屋漏偏逢连夜雨,连最亲密的朋友也跟对手混在一块成为了半个敌人,同时也很有可能失去了梅老板对她的信任。

    那天,她歇斯底里的用手指着老丫的鼻子,一个劲儿的质问着,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这么对我!那样子像极了市井泼妇在骂街!

    老丫说,让她骂吧!骂吧!可能一骂解千愁!

    唉!

    余年年出了气的同时,也骂光了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感情。幸好,当年是她辞了杜鹃,如若是杜鹃辞了她,保不准就会跟眼前的老丫一般,被骂得狗血淋头!

    老丫是一个很稳重的人,沉得住气,她一声也不吭的坐在桌子那块儿,任凭指手画脚的余年年戳戳点点,嘴里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到她的脸上。

    那天晏姐说,这个时候,谁上前说什么话都是不合适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等着让余年年认为在他面前失足了面子的梅老板开口劝说她,事情才能了结。

    那会儿,我看着余年年在空中挥舞着的手指,那伸得直直的食指,跟那四根紧紧攥住的手指比起来,就像是一只枪筒一般,鲜红色的手指甲像描准时的一束极其冷酷的红光,映射在老丫的面门。

    就在上个月,在我一次走过小市场之时,看见有许多人在买凤仙花,那花朵火红的颜色跟这手指甲的颜色一模一样。

    像我这般花痴的人,平日里见到什么样的花木不买上一盆呢?但我唯独不喜欢的花,可能就是这凤仙花。

    喜欢或者不喜欢养花的人,大概都知道凤仙花能把手指甲染红。那些追求美丽的远古美人儿,大概就是从凤仙花染红手指甲开始流传至今日的。

    有人曾经说,凤仙花是非常低贱的花,她本是菊花的婢女,只适合于点缀篱笆角落,却不守本分,弄起红手指甲来,招蜂引蝶。虽然,花分九品,不可同论。但这因凤仙花而起,流传下来的染红手指甲,我却觉得俗气得很。胭脂俗粉,皆是天下俗物,不过是如此。

    那天,余年年一直在店里喷到口干舌燥、不停地咳嗽,上句不接下句的时候,只见梅老板从店外走了进来,看了看脸红脖子粗的余年年,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突然,又松开她的手,开始接茬喷老丫,而且,把全屋子里的人通通地喷了一遍之后,俩人一前一后甩头而去。

    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这脾气跟秉性是越来越接近,老话说得透透的。也一如兰老板那句话操理不操的话:"这一天天地,睡也睡出来一个鼻子孔出气了!"

    有时候,我欣赏兰老板独立的个人观点,跟随潮流随波逐流的同时却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不苟同,不奉承。也有时候,烦透了她说变就变,说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没有长性的猴急的德性,真是没个整,让人不着闲呐!

    细想之下,就跟我在花果山遇见的那一帮抢桃子的猴子一模一样,看你吃得挺好的,它来抢,啃一口,往旁边一丢,然后,在抢,在丢。整个浪,就是调戏你!

    说来也是人无完人,任何人的性格都有不足之处。为何世间有相见恨晚的知己,可能就是互补的性格吧。就像山与水一样,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山强硬的地方水便绕道而行,水汇聚的地方山便环形拥抱,山环水抱便形成了一种性格互补的共同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老中头儿,这会儿坐在那里一直也没有什么话。呵,欠了一屁股债的他,此时,满眼都是债主,又能说出来什么呢?大家伙儿,没用件衣裳蒙住他的头,一人一拳头加一脚,让他满地找牙,也算是给足他面子了。

    他走出店大门的时候,张着大嘴一直在打着哈欠,黑察察地一张脸上实在是看不出来一丝一缕愧对员工的心境。大概,他认为他妹子代替他全都垫付了工资,此时,他不欠员工一毛钱的人情。

    刚才,一个神秘的女人给老中头儿打电话叫他买羊肉片,涮火锅,听见他压低声音问,你家有酒吗?呜呜呜,今朝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呵,搞笑的老中头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人生路漫漫,且喝且珍惜!

    呵呵……

    晚上回到家里,收拾过后,躺在床上,真想快点就睡着,白天工作了一天的我,实在是疲惫不堪。

    这会儿,我就像是一个老保姆一样的伺候好孩子,直到帮他关好了灯,看着他安静的睡下了,我才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倒在床上。

    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天到晚比这会儿累多了,我都没有觉察出累,今年只要稍微一忙活起来,不光是额头全都是汗,而且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

    翻了个身,我平躺在床上,胳膊搭在额头上,眼前不断片的闪现出白天的人影跟声音。似乎一件件事情放在一块儿,就是早上天空的那一把细碎的云,如一碗泼在天空上的嘎哒汤。

    被余年年骂,一言不发的老丫,不是吃饱了撑得慌突然想跳槽,更不是余年年嘴里所谓的叛徒。就冲着她跳脚骂的这股劲头儿,这看起来至高无尚的友情,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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