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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调教成皇 > 132、黎明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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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琼带兵前去营救程奉仪的事,持盈斟酌再三,还是写了一封信去宣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

    崔绎接到信,先是被弟弟愚不可及的行为气得险些爆血管,接着看到纳央送来书信,心猛地一沉,还以为博木儿沉寂了一年多,如今又要趁自己忙着打天下的时候来撬墙角了。等他看完信的全部内容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向后靠在圈椅里,摸着下巴不出声了。

    山简看他的表情短短不到一刻钟内千变万化,接着又什么也不说,便主动问:“燕州出了事?夫人已经解决了?是北狄?”

    “博木儿让海东青送来信,说呼儿哈纳约了巴边察察等国的人马泉关遗址密谈,商量怎么趁虚而入,程夫人也随行,持盈做主让公琪带着两千人去救了。”千余字的一封信,崔绎简明扼要地提炼了最关键的部分。

    山简大为惊讶:“两千人?会不会太少了?”

    崔绎摩挲着颌下的胡茬道:“是公琪自己的意思,怕带走太多人虎奔关守不住。――你怎么想?”

    山简横跨一步站到他正对面,拱手道:“若博木儿所言属实,这便是天赐的好机会!杀了呼儿哈纳,抢回程夫人,不论最后是否能将北狄一举击溃,对于王爷来说都是大大的好事啊!”

    崔绎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但并不明说,只问:“为何这么说?”

    “王爷你想,崔颉以国库空虚不宜开战为由,与北狄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和约,还将两朝老臣的已婚嫁的女儿送去和亲,此事早已是天怒人怨,民愤鼎沸,乃大楚立朝以来第一耻辱之事!王爷若能将北狄王斩杀,救回程夫人,无疑是争取到了天下大义的旗帜,王爷与兄长孰优孰劣,岂不一目了然?”山简神情庄重而严肃地道。

    崔绎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山简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便问:“王爷另有想法?”

    “不,”崔绎看他一眼,“你说的对,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信中的事是假的,是博木儿设下的骗局,或者信压根就不是他写的,又会怎样?”

    山简沉吟片刻,道:“博木儿既然愿意将金乌还回来,便不是这样的人,王爷,他虽然狂妄不知好歹,但对夫人却是真心一片,这种时候就算是害了杨将军,对他也没有半点好处,我认为他不至于蠢得做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来。”

    崔绎还是坚持:“那万一信不是他写的呢?持盈只见到了海东青和鹰脚上的信,并没有见到博木儿或者桑朵任意一个,皇兄身边的那个郭子仪,一向最喜欢请君入瓮不是吗?如果这次又是他们和呼儿哈纳里应外合,在马泉关埋伏了大队人马,专门要置公琪于死地,折我一臂,又该当如何?”

    山简低头沉思,崔绎喝了一口茶,咂咂舌,眼神似有几分忧郁:“当然,这只是本王听了你的话之后,做的一点猜测,做不得真,我们权且当做信是真的,那公琪与博木儿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你想过吗?”

    “王爷是说――”

    “博木儿是知道内情的人,如果他告诉公琪,当初我们是故意不救程夫人的……”崔绎用手指叩了叩桌面,“这才是本王看完信后,最担心的事。”

    山简缓缓点头道:“王爷想得周全,一旦杨将军知道当年的真相,只怕不说倒戈崔颉,也一定会叛逃,到那时我方非但争不到大义之旗,反而士气锐减,实是危险。”

    崔绎定定地看着他:“所以,本王要你想个两全之策,既能安定三州,又能防止公琪知道当年的真相。”

    要安定三州,钟远山、崔绎、曹迁都必须守如磐石,杨琼已赶去马泉关,就算让徐诚连夜带人去追,也未必能阻止得了博木儿一意孤行,宣州是与朝廷交锋的最前线,几万双眼睛日夜盯着,飞走一只苍蝇都会被察觉,更不用说走掉一个将军,一旦崔颉得知此事,一定会不惜一切大举进攻宣州,截断了江州与燕州的联系,再各个击破就容易了。

    但若坐视不理,杨琼带着程奉仪离去,对武王阵营造成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大。

    “王爷容我回去想一想。”山简致礼告退。

    足足一整天后,山简再站到崔绎跟前时,给出了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他眼球通红,眼下乌青,似乎熬了一宿,来时还怀抱着一卷画得乱七八糟的纸。

    “进攻时最好的防守,要想三州安定,就不能坐以待毙,即使没有杨将军的事,创造机会也要诱朝廷来攻。”

    山简用冷茶搓了搓脸,呵欠连天地将那些画满各种诡异线条的纸一一铺开在桌上:“王爷请看。”

    兹事体大,崔绎特意把徐诚也叫来了,人多好商量。徐诚于是也凑上去看,只见那白纸上横七竖八,歪歪扭扭,又没有汉字注释,看得云里雾中。

    崔绎问:“元恪看着怎样?”

    徐诚嘴角抽搐,回答:“这个像蜈蚣,这个……像蜘蛛,还有这个,像个人在跳舞。”

    “什么乱七八糟的!”山简辛苦了一晚上想出来的东西被他这么一说,险些吐血,怒道,“什么蜘蛛蜈蚣,你当是过端午除五毒么?这是我昨夜推演的沙盘示意图!”

    两个没有艺术细胞的土鳖恍然大悟,赶忙点头,请他仔细分说。

    山简抚平“长得像蜈蚣的那张”纸,没好气地道:“这是宣州北部的一处峡谷,道路呈分叉状,王爷带着人埋伏在这山谷中,再找个体型和王爷差不多的小兵,穿上王爷的铠甲,骑着金乌,假装带着一队人匆匆北上,等追兵来了,就前后夹击将他们消灭在这段路上。”

    徐诚疑道:“哪儿来的追兵?”

    山简抓狂道:“没让你问!”徐诚忙闭嘴了。

    接着山简又点着蜘蛛一样的那张,说:“王爷既然不在,宣州便只有徐将军一个人守,宣州府位于宣州中西部,若等到敌人来犯,退路已然不多,所以徐将军便决定带着人到双昌――也就是宣州府向西一百里的咽喉要地驻守,这样一旦朝廷打过来,后方也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徐诚眼珠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怕惹恼了山简,遂没敢说出口。

    山简画了六七张纸,详细地预估了敌人会如何行动,己方又要在怎样的时机下行动,敌人遇到伏击会如何反应,己方又该根据不同的反应做出应对,他说得滔滔不绝,崔绎和徐诚只有不断点头的份。

    整个计划的核心,就在于营造崔绎离开的假象,诱使施邦则来攻,然后一举将镇反军最后一点力量也吞吃掉。

    然而在这个计划中最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要让施邦则和崔颉分别得知杨琼去杀呼儿哈纳的事――不能让他们相互告知,而必须是分别知道,否则计谋便不成。

    “既然这是最关键的一步,那先生打算如何做?”崔绎问。

    山简阴恻恻地一笑,徐诚吓得往旁边退了一步。

    “施邦则这边倒是不难,王爷调兵离开,他们定会有所察觉,宣州军中定有他们的细作,消息不难传过去,施邦则急于立功,一定会先斩后奏,”山简一手撑在案上,另一手将折扇遥遥一点,指着挂在将军塌后方的大楚全图东北角,自信满满地笑道,“朝廷那边,只要以静王爷的名义写一封告密信过去,崔颉定然会信以为真。”

    崔绎眉头微微一皱,显是不太喜欢这种出卖兄弟的做法,不过也还能接受,便道:“就这么办吧,元恪,去点八千人,本王这就出发。”

    徐诚还是不太放心,拿着那张蜘蛛反复端详,浓眉紧皱。

    山简挑衅地看着他:“徐将军似乎信不过我啊。”

    徐诚马上猛摇头:“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先生多心了,我只是担心万一施邦则不来攻,或者不派人去追王爷,那先生的这番布置岂不白费了?毕竟人心难测嘛!”

    山简嘴角勾了勾,轻蔑地笑道:“人心难测?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人心更容易懂的东西了,如果你看不透,只能证明你还不够脏。”

    “不够脏?”徐诚一头雾水,山简却已经呵欠连天地回去睡觉了。

    吃过午饭后,崔绎带着八千人匆匆上路,徐诚也将带领一万人前去双昌驻守,偌大的宣州府中只剩两万余兵力,和山简这个谋士。

    “你一个人守城没问题吧?”徐诚走前十分不放心地问。

    山简睡眼惺忪地笼着手:“不成功,便成仁,朝廷拖得我们拖不得,错失了这个机会,只怕王爷再要赢便难了。”

    徐诚默默扯了扯颌下缨绦,接过亲兵递来的武器翻身上马:“那你自己多保重,施邦则一旦入圈套,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山简懒洋洋地笑了笑,点点头:“知道了,去吧。”

    两位主将都离开宣州府后,山简落下了自己最至关重要的两步棋。

    第一,放出自己投靠崔绎、并将独守宣州府的消息,迫使施邦则必定攻城。

    第二,着人快马加鞭送信去燕州给百里赞。

    在跑死了两匹马的代价之下,信函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送到了百里赞手中,百里赞半夜被信使的到来惊醒,赤着脚跑出门去拆信。

    信的核心只有三个字。

    “空城计?!”钟绿娉愕然大叫,“这怎么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向王爷交代啊!”

    持盈怀中抱着仍旧熟睡的儿子,眼帘低垂,举棋不定。

    屋里点着昏黄的灯光,窗外夜幕沉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百里赞用力晃着手中的信笺:“战争宜短不宜长,燕州并非久留之地,王爷迟早是要回京城去的!何况呼儿哈纳不在长遥,北狄未必就会来战,只要杀了皇上,王爷坐上了龙椅,便再无后顾之忧!”

    钟绿娉心惊肉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先生,你这是在用姐姐和王爷的儿女的性命去赌啊!”

    “都别说了!”持盈及时阻止了他们继续争吵下去,“先生先回去,这件事非同小可,让我认真考虑一下。”

    是保守以待,任由杨琼和博木儿在崔颉的大军围剿中、为呼儿哈纳等边疆政权的王者殉葬,还是一鼓作气挥兵南下,三面夹击彻底将崔颉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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