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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峰回路转
“好东西啊！”打量了好一会，又捡起一只大黑蜂的尸体放到鼻前嗅了嗅，巴郎轻喃道。
起身用树枝一阵抽打，转眼间地上就密密麻麻落满大黑蜂的尸体。
从腰间摸出一只布袋，巴郎将地上大黑蜂收集拢全装了进布袋，然后抬头看看空中黑压压的蜂群，无比惋惜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惜了，只能带走这么一点。”
树林外，嘎帝罗双眼冷漠地看着数以万计的蜂群疯狂地扑进密林，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军师，您救救我吧。”彪爷见手掌上的黑影已经蔓延到胳膊，不禁有些着急，可能够解毒的巴郎又身陷群峰的攻击之中，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想了想，彪爷只好又开口哀求嘎帝罗。
“已经告诉你啦，我解不了。”嘎帝罗不耐烦地瞪了彪爷一眼，冷漠地断了彪爷的求生希望。
“军师，小彪我鞍前马后为康老大拼杀了差不多二十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忍心丢下我不管？”听到嘎帝罗冷漠的话语，彪爷的心顿时落入万丈深渊，连嘎帝罗也不愿试试出手相救，那还有谁能救自己呢？
听了彪爷充满怨气的话，嘎帝罗神色不改，依旧是冰冷如霜。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你为康老大所做的一切，的确值得骄傲，但不值得陶醉，因为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付出。所以，别在我面前摆这些没用的。”
嘎帝罗的话，将丛林法则阐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作为刀口上舔血的马仔，混迹丛林就是为了生存，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生存，所以，你的付出没人会在意，更不会有人念念不忘时刻准备给你回报。这就是马仔刀客枪手的命运，不值钱！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小彪拼死拼活拼了这么多年，就是拼得这么一个结果。”彪爷仰首狂笑，愤愤不平地自嘲。
话没说完，彪爷转身就走向群峰乱舞的密林。
嘎帝罗冷酷地咧开嘴笑了笑，向彪爷喊道：“小彪，走好，记住了，下辈子别再做马仔。”
彪爷很想拔出枪，但是，他知道手里有枪也对嘎帝罗构不成任何威胁，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不可能。他只能忍，只有这样，说不定还能死的不那么难看，才有可能死有全尸。
进了林子，彪爷认为自己只有两种死法，要么毒发身亡，要么被大黑蜂叮蜇而亡，无论怎么死，都比死无全尸要好得多。
“嘿嘿，小子，你还没死啊？”心存一死的彪爷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惊奇地抬起头，彪爷看到前面不远的大树下坐着一个黑衣人，此人正是刚才对自己下毒的那个老头。
“原来是您老啊。”彪爷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死意已决，满身彪悍凶狠气势的彪爷，此时就和一般的山民差不多，说话的口气也温和了许多。如果换了几个小时前，也许他会立即拔出枪来倾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微微抽动一下鼻子，巴郎厌恶地说：“你这副徳性，注定不得好死，不是粉身碎骨，就该是身中剧毒而死。”
彪爷点了点头：“不错，现在已经证实了。”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大概指的就是现在的彪爷。
“咦——你小子忽然有涵养了，难得难得！”巴郎惊奇地连吐几个赞。
彪爷脸上的苦愁之色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神情自若地看了看巴郎，没有愤怒，也没有杀心，就连哀求之色也没有，只是淡淡笑着说道：“都快死的人了，还狠个屁啊，有用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道理巴郎四十年前就精通。
“早知道这个道理，你还会中毒吗？”巴郎按下疑惑之色，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彪爷，生怕这家伙是为了解药而装出这幅样子。
彪爷也是常斗心机的人精，没将巴郎的做作看透，也能看个大概。但现在的他，已没了争气斗勇的兴趣。
“没中了您老的毒，我能明白这些吗？”彪爷双眸微微移动扫了巴郎一眼，又很随意地缓缓坐下，口吻平淡地对巴郎说道。
作为大巫师，巴郎对人性的了解是相当透彻的，可眼前彪爷的变化也实在太快了些，跨度也不小，所以他也觉得有点难下结论。
其实，巴郎忽视了这其中的一个小细节。
凭着巴郎的耳力，嘎帝罗和彪爷的对话，他在这林子里也应该能听得清楚，可惜刚才他忙着抓大黑蜂，根本没注意这两人。否则的话，彪爷的变化他也不会感到惊奇。
一下子难以接受彪爷的性情大变，巴郎虽不会轻易相信，但也不至于立下死手。
是骡子是马，只要拉出来溜溜，总会看出来的。稍稍斟酌了一番，巴郎也不再犹豫，就转开话题试探道：“小子，问你一个事。”
“老人家，请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彪爷自己也知道，巴郎肯定会有话要问，但他也没准备借此作为条件要解药。
“昨天，康老大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巴郎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昨天，本是谈得很顺利的，可康哈啰出去了一会，回来就变卦了。这令巴郎感到很奇怪，也动了杀心。
“因为忽然来了个人，和康老大聊了几句后，康老大就拒绝了您。”作为康哈啰的贴身亲信，彪爷自然知道一些内幕。
“什么人？”巴郎疑惑地追问。
“不清楚，好像是个倭国人。”彪爷平淡地回答。
“嗯，好了，小子，愿意跟我去见见我的少主吗？说不定他还有话问你。”想了想，但也没理出个头绪，巴郎就打算将彪爷带回去交给肖辉处置。
“如果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我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彪爷也算是看开了，生生死死不也就这么回事，一步跨出去，只能等脚掌落地了，才会知道是生还是死。
“去，抓几个大黑蜂生吃了，这毒就解了一半了。”本来还有一些提防之心，但巴郎也实在没把彪爷这种小脚色放在眼里，可现在他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巴郎只能教他先控制一下毒性的蔓延。
听到有活下去的希望，彪爷也没表现出过分的惊喜。已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彪爷的世界观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不会再像过去一样张狂地将喜怒哀愁挂在脸上。
折了一根树枝在蜂群中抽打了几下，弯腰将地上的大黑蜂捡了几只丢进嘴里。此时，彪爷才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进入乱舞的蜂群之中，竟没有一只大黑蜂向他发起攻击。
虽然感到很奇怪，可彪爷也没多上一嘴贸然开口询问，只是老老实实地生嚼了几只大黑蜂，然后静静等着巴郎的指示。
“会做蔑活不？”巴郎忽然问了个意外的问题。
“会一点。”彪爷点点头回答道。
“很好，你取砍棵竹子来，我俩编个竹箩。”巴郎抬手指着林边的一丛苦竹说道。
在原始丛林中，蔑活是一项基本的生存技能，许多捕捉野兽或禽类的陷阱，都是用蔑活设置的。在一个就是容器，在山中忽然遇到了野山薯或者珍稀药材等等，没有容器怎么办？一般就是砍棵竹子破开，削成篾片再编织成竹篾箩，或背或挑，将收获的东西带回家。
甚至还有临时编织竹筐捕鱼什么的，就算是女人在山上忽然临产，附近也找不到人帮忙的情况下，产妇自己将孩子生下，再咬断脐带，然后砍根竹子编个背萝把孩子背回家。
这绝非笔者吹牛招引眼球，如果有机会到横断山脉山区走走，不难听到此类故事。
书归正传，话说巴郎吩咐彪爷去砍竹子，打算编个竹箩。要这竹箩干嘛？当然是为了那些还在飞舞的大黑蜂。
本来巴郎只是想让自己豢养的风落地饱餐一顿，可后来发现这经过驯养改良的大黑蜂，居然是非常不错的好药材，于是便上了心。先是用布袋装了一些，后来又将衣袋也装满了，再后来——就盯上了另外的那一丛竹子。
刚拿定主意将这些大黑蜂来个一锅端，这免费的小工就送上门，巴郎很乐意地落了个清闲。
彪爷的手艺很不错，不一会儿就编好了两只大竹箩。
照着巴郎的吩咐，彪爷将竹箩盖子打开，然后摆在地上。巴郎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几滴液体滴在手掌心，又打开水壶倒了点水将那几滴液体稀释。最后，才将稀释过的液体洒在竹箩里。
做好了这些琐事，巴郎又掏出一支细竹筒，从里面抽出一支细细的艾香点燃，再插到竹箩旁。
惊奇地看着巴郎在忙乎，彪爷也插不上手，只能好奇地看着。
稀里糊涂地经过这一波三折，虽然时间不长，但对彪爷来说，已是在生死之间打了个滚。
不一会，乱飞瞎窜的大黑蜂忽然不再乱飞瞎窜，就好似受过训练的军队一般，非常有序地飞进竹箩里老老实实呆着。
没多会功夫，所有大黑蜂都进了竹箩，巴郎悠然走过去将盖子盖上，再用一根细细的竹篾将盖子扎紧，回头对彪爷说道：“一人背一箩，走啦！”
出了林子，巴郎不屑地撇了撇嘴，以充满讥讽的口吻对着峭壁喊了声：“谢了哈，这种好东西也送给我老人家。”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啊？”峭壁上的一个岩洞里，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里的老头满脸不可思议地嘀咕着，全然顾不上和巴郎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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