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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被嚼碎, 秦悍伸手吐在手心里,颜曦才发现, 他昨晚因烧伤而包扎的布条不见了。
“你——”
秦悍把草药仔细的均匀覆盖在伤口处,厚厚的一层,红色很快被绿色掩盖,颜曦觉得脚踝莫名有些发烫。
“不碍事。”
秦悍回答的是颜曦关于他拆了手上的包扎的疑问。
他手脚麻利的拿着另一块干燥的布缠在她的脚踝上, 一如她昨晚帮他一样,他们大概都没能想到才过了一晚,包扎与被包扎的对象就调了个个儿。
“你这些布哪来的?”
秦悍缠好后, 将布打了个结,用刚开始的湿布的干净一块小角落擦了擦手。
“村里人晒着的衣服上扯的。”
颜曦:“”
秦悍包扎好,帮她穿好鞋,放在地上,又拿起另一块湿润的布, 往颜曦身边倾了倾,气息陡然加剧,颜曦却没有偏过头, 她坐在石块上,看着秦悍离她越来越近。
——却也没有那么近。
他拿着布在给她擦脸, 把在地上磨破的脸渗出的血擦净, 他应该收了很多力道, 颜曦清晰的察觉到他因不敢用力而有些屏息,有几次,力道收的太过,布都没有碰到她脸。
——她不得不自己把脸贴上去让他擦。
把脸上的血和泥土擦去后,小姑娘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而不是一个蓬头垢面,浑身上下脏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在扑闪扑闪,一如当初秦悍第一次见到颜曦。
光线太暗,秦悍眯了眼,看了看颜曦的脸,没有大的伤疤,只是一些细小的划痕。
他放下了心。
天知道,当他刚开始看见她半脸血,触目惊心的立在他面前时,心头的嗜血念头疯涨。
一切都做完了,空气有些凝滞,深秋里,连只鸟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一安静,有些问题就显现了出来,比如她一个人跑了,比如他追了上来。
颜曦莫名觉得有些愧疚,就像人家对你掏心掏肺的,结果你说走就走了,一丝情面都不留,虽然她情有可原,可走就是走,不论原因。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
秦悍叹了一口气,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小姑娘,心里软的不行,不忍苛责,即使他没有什么苛责的权利和资格。
“走吧。”
秦悍把她扶起。
颜曦受伤的脚轻轻点了点地。
“上来。”
秦悍弯腰伏在她面前,双手向后,颜曦有些踟蹰。
“你赶时间是不是?”秦悍说,“这样能快一点。”
他什么都没问,却知道她赶时间。
颜曦往前靠,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秦悍勾住她的两条腿,往上耸了耸,站直了身。
他突然想到刚刚她哭的时候整个人跳到他身上,双腿交叠,缠在他腰上的场景。
是个小丫头,也是个小妖精。
方大伟仍然躺在被秦悍踹走的地方,侧趴着,半边张掩藏在手下,耳垂上鲜血淋漓。
“他——”
“死不了。傍晚回家的人会发现他的。”
颜曦从秦悍的头侧看过去,明明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子,却仍然坏到了极致,自私且懦弱。
秦悍看向他只剩下一点粘连的耳朵,“你做的?”
“什么?”颜曦不解。
“耳朵。”
颜曦嘴里苦涩,似乎还残留着血液的腥臭味,“我咬的。”
秦悍沉默了,不多会,他空出一只手,从头前伸过,放到她的头上摸了摸,“牙口挺厉害。”
————
秦悍走在山上,身后背着一个她,但仍然很轻松,
他力气确实很大,颜曦看着他的后脑勺想,十天里,他头发好像长了那么一点点,硬硬的黑发从头皮里钻出来,颜曦离的近,她看到他头顶上的那条疤痕,她初初见时怕极了。此刻再看到,却又觉得心里隐隐的疼。
他一个人度过了长长的岁月,起早贪黑的努力生活,靠着自己双手养活自己,五大三粗却有着旁人难以匹敌的细腻,察言观色不令人难堪。
所有的所有,都是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被迫跌跌撞撞懂得的。
“你要去哪?”秦悍边走边偏头问。
“详和村。”
秦悍沉默了一会后,点点头,继续走在路上,脚程甚至比她在逃避方大伟的追捕时更快。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风也如冰锥一样打在人的身上,让人牙齿打颤。
秦悍脚步不曾停下一次,快速又坚定的前进着,连呼吸都没有紊乱。
“我们休息一下吧。”颜曦趴在他背上小声说。
秦悍托住她腿的手僵硬了一瞬:“你不是赶时间吗?按照我现在的速度,大约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颜曦摇摇头,“来的及。”义诊并不会只呆一天就走,更何况
秦悍停下脚步,周围一片漆黑,风声呼啸,树影撞撞,侧过一点头,“来的及?”
颜曦收紧了她环在男人脖子上的手,“嗯。”
她敏锐的听到秦悍发出了一声叹息,还没来的及察觉是什么意思,就听到男人的声音:“那我们就近在山里歇一晚?”
颜曦点头,“好的。”
山里夜间气温及其低,尤其是现在的深秋,最低温度能达到零下,在山里歇一晚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但秦悍已走过黄民村许久,离下一个村落又太远,实属无奈。
秦悍背着她找到一片空旷处,蹲下身,放她坐好。
“我去找一些干燥的木柴之类的,你在这里坐好。”他手在地上扒拉了一下,找到一根还算粗的树枝放到她手心里,“有事你就大声的敲击,我不会离开太远。”
颜曦尝试着转了转脚脖子,好多了,她站起身,拉着他的衣角,“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入了夜晚,潮气重,地上和植被上都覆了一层霜,要找到干澡的树枝并不容易。
秦悍看了她良久,终是点头答应,“痛就说。”
脚确实好多了,一下午休息下来,再加上草药覆盖的厚,她走了几步,也未见不适,开心的点了点头。
秦悍找树枝的途中顺路在找吃的,颜曦想到自己包袱里的饭团,还有好多个,两人今晚足够吃饱了,但她忽然想到秦悍在家里拿盆吃的分量,委婉的表示可能只够填个肚子。
她在说的时候有些忐忑,怕他问起,又怕他问了她没法回答。
但秦悍只是静静的听她说完,低头“嗯”了一下,说道,“那我摘点果子当水喝。”
颜曦抱着一捆树枝,大幅度的上下点头,秦悍哑然失笑。
秦悍点了个小小的火堆,能抵御寒冷,也能驱赶野兽。
颜曦在他要去找树枝时,以为他要钻木取火,可结果是,他把火堆架好,拿着一团蓬松的松树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点燃。
颜曦:“”
野外生存的幻想一下子破灭了。
秦悍把燃烧着的松树叶放进架好的树枝堆下面,发出了噼里啪啦的清脆燃烧声,火光渐渐放大,从小延伸,从底处向外扩展。
借着火光,颜曦打开了有些开了的包袱,塑料袋有些破了,但还好,饭团没有掉出,只是被压扁了。
她分了一半给秦悍,想了想,把自己手里的一半中又抠出了一半给了他。
秦悍添了些新树枝进去,火又一下子窜高了。
他接过饭团,只拿了扁扁的两个,把剩下的放进被打了结的塑料袋里,迎上了颜曦不解的神情后解释:“留着,还有明天呢。”
他俩对着火堆,一口饭团一口果子的吃着。
颜曦吃的慢,像小仓鼠一样,小口小口的咬着,秦悍吃的快,三两口就嚼干净了,他侧头看着颜曦。
这吃东西的小模样,很难想象她是发了什么样的狠才能咬断了方大伟的耳朵。
也许再乖顺,再生与死的界限里也能爆发出无限的潜能,由小乖猫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他有许多想问的,可现在什么都不想问了。
明天
明天
他转过头,对着火光,眼神晦暗难辨,喉头苦涩。
夜晚越来越寒冷。
颜曦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体,靠进了火源,一半滚烫一半冰凉。
秦悍能看到她弧度美好的侧颜,他有些贪婪的盯着,直到眼睛酸涩,也不忍闭眼。他在心里默默的描绘着她的形状,饱满的额头,秀气的鼻梁,微嘟的唇瓣,温柔的下巴。他描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刻进了心坎里。
专注而向往。
她在光明处,虽然此刻暂时深陷困苦,但她是属于外面的,和他不一样。
他体热,一向来要比平常时不怕冷一些,但颜曦不一样,他本能的向火堆靠近。
秦悍看着她越缩越紧的身体,微微叹息,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在她惊讶失神中说,“接下去只会越来越冷,我们相互取暖吧。”
顿了顿,他又说,“我也挺冷的。”
颜曦失语了几秒,把手张开环住他的背——还差一大截才能勾到自己的手,“好,我们今晚相依为命。”
秦悍笑,他们早就相依为命了。
起码在他看来,她初来的第一天起,就是了。
秦悍背靠一棵大树,双腿蜷起,小姑娘整个窝在他的怀里,环在他背后的手垂落。他把她的手放进怀里,低头看着。
火堆簌簌的响着。
他看了许久,最后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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