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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之人阔步走进去，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肃穆，目光中透出的冷意却比二月寒风还要冰寒刺骨。
妇人一袭碧色长裙，因在山上呆了一夜无法换上新衣，裙衫却依旧整洁如新，一如她唇角长年不化的温柔笑意哪怕在这个时候也不合时宜地未曾起半点波澜。
庆王任由她为自己解下披风，眉梢透露出点点疲惫之色。
庆王妃看着便沏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庆王无言接过，抿了一小口便放下，心中的怒气才稍稍平息，嘴角掀起嘲讽的弧度：他的王妃这般处变不惊，怕是即便被抓进刑部大牢严刑拷打也不会承认半点不妥，倒不必担心她拖累自己了。
夫妻俩相对无言片刻，外面有兵将笃笃敲门。
“进来吧。”
年轻的兵将看到屋内的妇人忙低垂了眼睛，想了想，走过去俯耳对庆王道：“王爷，抓到了一个自称是玄卫的人。”
疲累的老者顿时眯起眼，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站起身来。
侍立着的妇人急忙将披风递给他：“外边冷。”虽是殷切之语，语气中却含着隐隐的嗔怪和委屈。
庆王心中一动，不由看了她一眼，果然见到庆王妃眼中还未来得及遮掩的委屈。
他目光一凝，未曾因此便不避着她说话，眉间的阴霾却不觉消散了许多。
而甫一关上门，庆王妃眼中的委屈就尽皆消失，换为难言的漠然。
“去请裴掌柜过来。”庆王低声吩咐亲卫，一面朝着地宫入口前行。
他轻车熟路地下了地宫，却并未进入下属安置那名“玄卫”之地，而是一面坐着闭目休息，一面等候着裴掌柜的前来。
不多时裴掌柜携着一身寒意前来，见到庆王后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激动，抱拳道：“王爷！”
庆王微微颔首，携了他起来，淡声道：“有个人需要你认认。”
裴掌柜微怔，点了点头。
二人一同进了里面，看见被五花大绑绑在架子上的年轻男子，裴掌柜顿时变了脸色，失声道：“西凤！”
“你认识他？”庆王皱起眉头，眼中寒意点点。
“认识！”裴掌柜忙点头，“他正是属下在金陵培养的玄卫之一。”
似是听到了“玄卫”二字，架子上绑着的男人动了动眼皮，缓缓苏醒过来。他见到面前熟悉的身影，眼神顿时清明起来：“大人！”
裴掌柜没理睬他，径直对着庆王一拜：“王爷，不知西凤做错了何事？”
王爷
西凤一愣：难道眼前人就是
庆王冷哼一声：“即便是玄卫，无本王命令又岂能私自出现在朝山？”
他此行为确保安全确实从金陵抽调了数名玄卫，但其中并无这位名叫西凤的年轻人。玄卫最要紧的便是忠诚，无令私自上山便是严重过错。
西凤毕竟年轻，一听自己忠心耿耿却被扣上这么个大帽子顿时急了，叫道：“王爷，属下并非无令上山，是听从了世孙的号令啊！”
“胡说！”见他提到自己最疼爱的嫡孙，庆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根本没有随本王回来，又怎会号令你？”
西凤被说得一怔一怔的，一时间也忘了作答，落在庆王眼里便是更加心虚的表现。
裴掌柜听着已经察觉出不妙，心下急转，忙也跟着道：“王爷，此事应是属下失察。不过来人与世孙年纪相仿，手里又拿着玄玉令”
“你说什么？玄玉令？”庆王眉心骤跳，一脸不可置信。
盘查西凤的那些行宫侍卫并不隶属庆王管理，因而他对这些事并不知情。
裴掌柜笃定地点了点头：“那少年的身份属下不敢确定，可玄玉令却是货真价实的。”
与后来培养的西凤不同，裴掌柜自幼就在他跟前做事，能被他派来金陵重地监察，更是代表着心腹中的心腹，绝无可能撒谎。
庆王心底一沉。
原以为抓到了个假玄卫可以想办法交差，谁知这玄卫非但不是假的还是听令于玄卫令的，而玄卫令只有庆王府的几位主子能拿到手竟是将他与玉玺失窃的事情搅合得联系更紧密了一些。
裴掌柜说完这话便冷汗直冒地等着庆王发话，心事重重的庆王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确认道。
“将那少年的相貌描述给本王。”
“是。”
玄卫都是个中高手，描述得十分详尽，庆王听着眉头渐渐松开。
万幸的是不是他家小兔崽子一时兴起跟了过来搅合朝山的事，但也指不定是他派来的下属。倘若不是，玄玉令竟然落在外人手里，那就更让人后背发凉了。
“那你进朝山是为了什么？”他终于抬眼看了西凤一眼。
西凤连忙将顾定延托付的原话说了一通，不忘描述了一番三人的长相。
庆王松开的眉头又缓缓皱了起来。
那两个孩子听起来他从未见过，救出的那个老者似乎也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
片刻后心中哂笑：向太监的小算盘他也有所耳闻，那里关着的多半是一些有些家当的富商，又能有什么重要人物？
总之不是他想找的那人便是。
西凤见他表情有所松缓，大着胆子道：“不过，属下之所以晕倒似乎是被人打晕了。那人的武功远胜于我，而且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习武之人讲究用气息识别来人，西凤虽然因武功被压制没有反击之力，到底还是捕捉到了渊王的一丝气息。
庆王眼睛一亮，沉声道：“来人，给他松绑。”
既然是听命于玄玉令行事的，他便没有理由责怪，要怪也该怪庆王府里有人保管不当。
身上骤然一轻的西凤忍不住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裴掌柜正要皱眉呵斥，一卷明黄色的物什却忽然从西凤袖中掉了下来。
“咦？这是什么？”
西凤将那东西捡起来，脸色便是一变，急忙递给了庆王。
庆王脸色几度变幻，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将卷轴打开。
明黄色卷轴上仅仅有寥寥数语，庆王却看了许久，最终忍不住长吁出一口气，露出个冷笑。
真是个了不得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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