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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滔滔 > 054-凤声雷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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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利川发现凤桐衣的地方与那个土地庙的位置相去不远,拐一个小山坡没多远就能看到。那个土地庙里还有火光。高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马蹄下的血水一直流到土地庙五丈外,门口的尸体几乎全是一招毙命。而且他们死去的时间尚短,血水还不断向外流动。他直接跳过那些尸体往庙中看去,只见庙中四壁,宝像之上无处不是血迹。高冠咽了口气没敢再进,因为庙小,里面却是倒了二十余具尸体,压根没下脚的地方。出来时他看到东边墙下停着的马车,马车上挂着凤仙宗的旗帜。

    高冠回到唐利川身边说:“把蛇御借我用一下,我到前面的镇上报案。”

    土地庙是不能回去了,唐利川抱着人到了前面的村子里去。惊得狗吠声阵阵,高冠临近叩门喊人。屋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妇,还以为是之前借锅具的那些人,男人开门一看,高冠说深夜打扰,自己有个朋友受了点伤要借他们的地方休息一下,最好再烧点水之类。另付他从唐利川那里拿出来的一些银子。

    对方也识趣,还以为又是那些江湖人,喊醒妻子去烧水。等唐利川抱着凤桐衣进来他们也着实吓了一惊,可也不敢招惹。高冠看着他们进去了才把那个男人叫出来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结果对方说,这不是一直在打雷吗?

    高冠瞄了他一眼说:“去,把你们村中的男人们叫起来到土地庙去守着,那儿死了人。”最后还拨刀对那个男人说:“看见没,要是有人这样在土地庙出现,你们就跑!”

    高冠骑着马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跑到仙化镇去。镇上职位最高的官是刑察尹,专管杀人放火案,叫朱惠增。高冠在一家早茶店前打听出来后直奔朱府去,仙化镇是太平之地,人们常常早睡晚起。高冠喊了半天才有个门房来开门,还是个愣头青,骂了高冠一句叫他滚别打扰他睡觉。高冠给气的一脚把门踹开了扬刀说:“把你们家朱尹事喊出来!”

    朱惠增手下捕头之首是他侄儿叫朱四化,比唐利川大不了几岁。他听说出了大事激动不己,套上官服带上兵器就喊起了手下人一起出发,前前后后却也用了小半个时辰,而且他们的马匹老弱,等到再次回到土地庙时已快午时。

    唐利川一宿没合眼,凤桐衣也是洗过身后到天快亮了才安稳睡下。唐利川也沾了一身的血还没机会换。村户男人大老远看到高冠回来了就跑到唐利川那儿去报告。唐利川出来一看,高冠已经下马拿瓢趴井边喝水呢。朱四化正四处打量说:“什么?就这么个小地方?闹出了人命?哎?你怎么回事?”他指着唐利川身上的血。

    唐利川过去自报姓名,还道:“村民们说听到有人呻(和谐)吟,从中救出一人,是凤仙宗少主凤先生的妻弟,叫伊兴北。村中有位大夫看过了,说要救活也不容易,应该尽快送到镇上请人医治。”

    高冠听了问人现在在哪里安置,唐利川说就在土地庙外面。过去一看,土地庙墙外还围着一堆小孩子,任家中父母怎么喊也不走,看到朱四化他们穿着威风还大呼有将军来了。

    伊兴北被村民抬到了东墙那边,唐利川说发现他的时候喉咙处有伤,像是被某细小之物所刺,但未伤到喉咙。另一处则是在腰上,是流血过多昏了过去。重要的是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明显被人处理过,还上了止血的药。

    朱四化捂着口鼻说:“二位哥哥,杀人者不简单啊,三十余人几乎全死在庙里面,动作够快呀!”

    高冠说:“所以你若有本事拿凶,也算扬名立万了!”

    “等着吧!小爷就要查办此案!”

    高冠唏嘘了两声,朱四化扭头呕了一阵,他的弟兄们有一个跑了过来跟他耳语一阵。唐利川和高冠走到庙口去查看,朱四化又大呼小叫跑了去喊道:“哎,两位哥哥,这死的人可当真是凤仙宗的少主?”说这话时他脸都白了,急的出了一头的汗。

    高冠指着马车说:“那不,上面有他们凤仙宗的旗帜,自己看去。”

    说这朱四化为什么突然这么怕,是因十年前仙化镇的白仙河泛滥成灾淹了大半个仙化镇。当时成武大帝也是甫将如今武成府纳为朝疆,许多官中之事未及处理,包括水灾亦未有官员报达天听。当时是凤仙宗的当家凤朗拿锒子济灾,而且水退之后他又出钱又出力在白仙河上建了十四座桥,故而凤朗在仙化镇人民心中的地位非常之高。朱四化所在意的是倘若凤朗的儿子凤敞公子当真被不名人士杀于仙化附近,那这事可就当真不妥了。

    高冠听完摸着胡子说:“有什么不妥的,又不是你动手杀的人,大不了给他建个祠堂,怕什么。”

    朱四化瞪着眼说不出话来。高冠也没理会,反而带着唐利川往庙里走。他初次跟着神秘人来到此处时只注意着血腥味,也未留意外面泥地上的脚印。经过白天风吹日晒,血水混着泥土的部分早已经干掉,而且因为救出伊兴北的关系,外面又被村民乱踩过,此时更看不出所以然来。反而是庙后门处有被人刻意掩埋过的痕迹。唐利川讲他来看伊兴北时便问过,这些并不是村民所为,若不是杀人者为之恐怕也讲不通。而扫开上面的沙土则见下面有血迹脚印,因为被毁坏过只能勉强看得出是脚印而已,是几个人的却是完全看不出来。

    那些脚印一直到停在东墙那边的马车上,朱四化跳上车一看,里面放着四五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最上面的一个小箱子被打开过,翻开一看,里面有有一支纯金描彩杜鹃花头簪,而余下的箱子里皆是放的茶叶与瓷器,朱四化也不识此物便喊来高冠相看。高冠只看了一眼便说:“凤家果然是家底荫实啊!这是武成府的一品窑,作贡之物!”

    朱四化有模有样的竖起大拇指说:“高大哥好眼力!有见识!”

    高冠正回头看着心思深沉的唐利川,问他在想什么,唐利川盯着后窗道:“杀人者是从这后门进入的吧?”故而死者多聚在庙内,门外的人也都是朝着庙内奔去的。此事怪在何人有这等杀人本事。

    尸体清理过,朱四化说至少要先送到仙化去让仵作看两眼,然后再安排人手前去凤内宗通知,他们也可护送尸体上路。三人正商量着,唐利川回头一看,不远处凤桐衣披散着头发摇摇晃晃走了过来,还没近庙门口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不止。

    唐利川先奔过去喊了一声“凤姑娘”。朱四化听见了放眼张望问道:“那是凤老的女儿?”

    凤桐衣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为难道:“公子爷,奴家拦不住这位小姐,她硬是要来这边的。”

    唐利川没多说,凤桐衣仍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唐利川觉得她可怜实不忍让她在此多待片刻便起身将她抱了起来送回农家去。凤桐衣身上只有小伤,但即便昨夜清洗过如今仍是血腥味浓重。唐利川将她放下后倒些温茶叫她喝下,凤桐衣的手掌却是擅抖不止,连碗也端不住。唐利川弯下腰给喂了些茶水,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请不要太伤心。”扭头一看,凤桐衣眼圈里泪珠打转,长长的睫毛都粘到了一起。

    “凤姑娘……”唐利川担心的喊了一声。

    凤桐衣哽咽着问道:“你杀过人吗?”

    唐利川不敢看她的眼睛,他转过身把茶碗送到了桌子上面才慢慢说道:“没有。”

    “那你觉得,杀了人的人,会睡得着吗?”她用袖子抹了下眼泪和鼻涕,抽泣的声音没断,但至少她想控制住自己恐惧的情绪。

    “我不知道。”

    凤桐衣失控的抬手捂住了脸,豆大的泪珠还是从她的指缝间滚落下来,呜呜的哭声使人心碎。唐利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如今的她,转头看看凤桐衣,心焦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转头看看门外面,愁肠百结。

    “我想回家。”她忽然说,抽噎着的声音听得不真切。唐利川又起身问了一声,她擦着鼻涕说:“我想马上回家,我想回家!”

    他们一行人到达仙化镇时,朱惠增甚至已经请好了做法事的道士,还在商量着做几天,是在东仙化在还是去西仙化做。而去往凤仙宗送信的人也已经出发,跑一趟凤仙宗最快也要两天,而这两天时间他们要先确定伊兴北的情况,能救回一个是一个。朱四化满脸失望的跟伯父交待事情的时候朱惠增的脸比他的还要难看。

    当天傍晚,唐利川带着凤桐衣由高冠赶车到达仙化的府衙。朱四化本想找个机会跟凤桐衣套个近乎关心一下却一直寻不到空隙,他跟高冠打听说:“怎么回事?那位哥哥是凤小姐什么人呀?”高冠推了他一下说:“这还用问!”

    到达仙化时是朱惠增亲自迎接的,连同要的大夫都一队的排开了等着给伊兴北治疗。镇中百姓还在想这是来了什么高贵的人竟让他们的朱大人亲自出门迎接。结果等到的却是几辆拉着尸体的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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