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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滔滔 > 017-四方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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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隐听了却是讥笑,冷淡的说:“我并不是为学剑法而入江湖。”

    真酒点头称是,又道:“我知道,薛公子是身负重命,可若是没个武艺傍身,又如何继续完成这背后之命?”

    于是薛隐便将黑炎示于他看,道:“这不,薛某傍身保命之物!”

    真酒作笑,直说他为人心细机巧,也不差学那些个武艺。说完就问:“将黑炎卖于老朽如何?”

    薛隐闷不作声,只眼神又变的冷淡,瞄了他一眼道:“你买?你出的起价吗?”便拍拍马叫它走的快些好不理会真酒。

    武陵府西南部原本为花都与夏邑的边疆,南北走向的逶迤山脉郁郁葱葱,百岫嶙峋,如一道屏障般矗立在原大都与花都、夏邑的边塞。长星古道便在这片山峰之间,是百年来先人不断发掘开凿经由武帝贯通的一条官道。虽是官道,但大概也算得上武朝内最为突兀险峻、变化无常、景色雄伟的官道。

    从栾州往南去的长星古道有很长一段路都是在半山腰上,最窄之处不过刚可过一辆小货车。贴身石壁上可随处可见绿苔与石缝中顽强生长的绿草,脚边则是如刀锋般清晰可见的石面一层一层或上或下的一路铺出。身下则是临渊百丈,呼之则回声百荡,甚是吓人。薛隐本就心事重重,走这险道则是惊心动魄。他们三人皆不识路,更无寻人之处,只得走着看着,行动极慢。走上半日才渐趋山脚,可见清清碧溪,莹莹绿草,停马歇脚最好不过。而再往前又是半日的路,最为陡峻凶险。走出北段山道,已然是两日之后的事情。

    南段因在花都境内,在数年前曾因德阳府商贸问题而易道换行,路通山脚下大片宽阔的石道。而这山脚下原有无数尸骨,是武帝挥兵之际从山上跌落的将兵。后来由德阳府的商人出资动员临山修建了一座“白骨冢”,上以正书写道——青山碧血两色衰,碎骨忠魂葬荒海。金鳞一日卧沙场,古月今时或道哀。

    时值红霞西去,彤云满天。抬头西望则翠山成魅,滋味万千。真酒神色怆然,抬眼西望之际念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薛隐听了,讥俏道:“老爷子这是想作甚?”

    真酒未答,唐利川也是与他一般抬首望着西边落霞,神思或许早已飞到山那边去了。薛隐无意怀愁,一味催他们快些动身。

    长星古道可通接连旧时云域和花都的商贸之地古道镇,若到了古道镇,则离正法宫也只差几步而已。

    天黑之际他们从狭窄的小道转到了平坦大道,又快马行了半个时辰才到达薛隐所说的那家客栈,名为“三千客栈”。虽是客栈,也是南北往来的官方驿栈。薛隐不想在此人流较多之地出没便反对。

    真酒却说累,薛隐说待他卸去了宫主之位自然能得轻闲。真酒便显得伤感,说劳累了大半辈子忽然轻松下来也不知自己有什么好干的。明明下定决心退位却又偏偏碰上这等事,说的薛隐脸上表情纵是复杂却佯装铁石心肠的说:“你们正法宫的规矩太多,我看老爷子你也不像一个会守规矩的人。”真酒听了指了他一下最后拍着大腿笑了起来说:“老头子我要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薛隐不痛快的白了他一眼,真酒却又问他可有意进正法宫之类,被薛隐一口回绝。

    三千客栈共前后两院,门前挂着纸灯,写着“四方来客”。而在进门处则有一木棚,下面置有一个木牌,上面贴着些朝廷通缉的要犯。唐利川走去一看,见着上面贴着一张通告,上面所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下面有文注其犯杀人罪,赏五十金以缉拿。发布通告的官印是庆阳府。庆阳府是天府,即代表此文告是天城所发出。但庆阳府离德阳府六百余里,也不知这姑娘有何本事竟让官府如此在意重视。真酒看了几眼后回头问:“薛公子曾在江湖四处走动,可知这小姑娘所犯何时?”

    薛隐懒洋洋的说了句不知晓便进到了客栈中去。真酒与唐利川进去时他正拿着银袋算帐。

    此时,这三千客栈里面已有两队客商歇息进食。薛隐则坐下去便有伙计上来问他要吃些什么。真酒走来与他说要鱼,要酒!薛隐立即翻脸道:“什么鱼!给我三碗干菇面上来!大碗!”

    唐利川从衣袋里摸出十文钱叫伙计能取多少酒便来多少酒就是。

    真酒道:“一个走江湖的男人,怎么能离开酒这好东西呢?”

    薛隐却说:“老爷子这话可就错了!这世上哪里来白饮的酒?当然还是银子少不得!”

    真酒听了连连摇头说他看物太过实在,人生难以爽快自在。薛隐却毫不在乎,说:“银钱之重要,取之有道,心中无愧,我又哪里不自在?”

    唐利川也笑,说:“薛公子可是光明正直之人。”

    “最好不要吝啬!”真酒补了一句。

    薛隐不服,道:“这世上,我现在只信银钱。也只有这银钱最可信。若不然成武大帝的银矿又怎会被人一声不响的掏空了呢?”

    真酒连忙摆手,对唐利川笑道:“最好莫学薛公子这银钱算法。”

    却听隔壁有人说道:“银钱的算法该如何算,可是三位在这里该讨论的?”

    唐利川抬头便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向他们走来。这个男人身穿蓝色朝服,胸前有圆形猎鹰花纹。且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柄装饰精美的宝刀。薛隐回头看了一眼即调过了头来对真酒示意道:“叫人不要选这里,现在碰到了一个当差的!”这男人也径直走到了他们桌前虎虎一笑,道:“在下叫高冠,沐猴而冠的冠!幸会!”

    真酒“嘿”的一笑,说:“幸会!”那高冠便坐在了薛隐的身侧,同时还将一沓画纸拍在了桌上面。薛隐一看,与门口木牌上贴着的画像一样,便道:“原来门口的通缉是军爷所贴。”

    高冠便不甚愉快的说:“实话告诉兄台,我上面那位怕我功高过主,这才想方设法把高哥哥我挤兑出来!至于这活计,四年前的犯人了,谁知道现在长什么模样!也许都成大美人了呢?”说完便问他们如何称呼。

    薛隐便与高冠笑道:“若是高爷能抓住此贼,介时岂不是官升三级?”高冠听了也是含蓄的笑,说谁知那凶犯在何处,什么官升三级,他也不期望,他只想有酒喝有肉吃就足够了。而且正逢武帝调查银矿诸事,他想着这是件好案子,若是查个精细,那才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薛隐听了也跟着起哄说:“怎么不好,小弟以后跟着高爷做事如何?”恰逢伙计将四碗面端上来,见又多了一人便又盯向了薛隐,后者挥手叫他赶紧再去上一碗面来。高冠似乎为人好友自己掏出一两银子叫了一壶酒和一盘肉和真酒唐利川他们吃着。薛隐吃完了面便上楼去,待他再下来时便是为了向伙计要豆子去喂马。

    唐利川还与那高冠在店中说笑,真酒也站在马厩处给薛隐的爱马喂食。薛隐站在门廊下观了许久才一声不吭的走了过去。真酒冲他一笑,说:“庆阳府有一个【挂羊滩】,那里曾有一姓齐的马户,他那里的马匹大多与你这匹相像。”

    薛隐便笑,问:“马还不是一个模样吗?”

    真酒捋了把疏稀的小胡子很是赞同的说:“是。世上的人也是一个模样,可仍然分得出谁是薛公子,谁是真酒。”

    薛隐便又扭头盯向了他,看了片刻说道:“我总觉得老爷子的话总是……有些怪异。您觉得呢?”

    真酒装作完全没有此意的模样说:“哦,是吗?哈哈?”扬长而去,边走还边喊声道:“生逢乱世,与人道哀!”

    唐利川正与高冠说着正法宫的事情,高冠听的兴致蓬勃还追问他那正法宫究竟如何之类。唐利川也不好说真酒的身份便只道他也是想去看个热闹,若是高冠好奇自然也可到古道镇去打听。

    高冠听的有些心痒,问:“能去得正法宫的人必然都是武林高手了吧?”

    唐利川还没回答就听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前店的伙计只留了一个,如今听了声便急忙去开门,刚把门闩抽开外面的人便用力一推,正是一个粗野大汉朝里挥拳抓住了伙计喊道:“这驿栈如何重要,你关什么门!快去给咱们兄弟端些熟食来!”后面陆续又进了两个人来。

    这三个人除领头的强壮些,后面的两个人一个偏瘦而且似乎病了很久一直在咳嗽,沉郁着脸不说一字。另一个又瘦又矮,还少了条胳膊,比之前面那个病鬼面容更加阴森。这样对比一下还是前面那位较容易叫人接受些。这三人坐下后其他人便收敛了些说话声,生怕自己哪句话不对劲惹了他们这些不要命的人物。

    唐利川也是皱眉,高冠回头问他:“兄弟可认得他们?”

    唐利川摇头,又道:“小弟不是江湖人,自然不认得。然而若是江湖人还是避着些好。不如咱们上楼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高冠也正想同意,手中酒杯刚放下便听到门外又有一声怪异的叫喊声,道:“刁鬼!你以为你躲得了吗?”声音刚落下便有几人相继扑入了门中正落在那三人坐下的桌子一侧。看那阵势,大概又要发生一场混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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