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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锦衣不带刀 > 40 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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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四原以为会一夜难眠, 谁知等天光大亮, 窗纸透白他才迟缓地睁开眼。

    他一睁眼便见着一个背影, 坐在床沿正低头束紧袖口,日光穿过青纱勾出那人瘦窄流畅的腰线, 微微弓起的背部虽然没有多少肌肉却紧实有力。

    和四眯起眼半撑起松软的身子,他刚睡醒时脑子大多时候不做主,颠三倒四得摸不着边, 以前他干爹叫他起床通常是一声不起就是一顿胖揍,一顿揍要是还不起效果那就两顿。等他干爹告老还乡, 和四又开始故态萌发,反正赵精忠不敢揍他。

    他这一迷糊不打紧, 打紧的是那只手欠的爪子,眼睛迷瞪瞪地就伸出去勾人家的腰了, 勾了还不算晚, 还异常认真地捏了捏, 心道还是有点肉的嘛

    被他肆无忌惮揩油的陆铮鸣身子猛地一僵,昨晚两人虽同床共枕但相安无事, 一夜太平到天亮。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身边又躺着个肤白貌美朝思暮的人儿, 要说没有胡思乱想, 那是自欺欺人。可是先别说两个男人之间具体到底怎么做,就看和四睡得毫无防备, 一脸无辜的睡相, 陆铮鸣怎能下得去手。

    眼下清晨时分, 恰是身心躁动时,被和四一爪子这么一摸,陆铮鸣藏在心间的那簇火苗蹭地上来了,他不假思索地一掌按住那只逡巡的爪子,低低笑了一声“怎么,督主昨晚没兴致,现在来了”

    和四尚在晕乎当中,被他这么一威胁,脑瓜子咔哒一声转了半下,视线顺着陆铮鸣劲瘦的肩胛往下,落到两人交叠的手上,瞪了片刻,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陆铮鸣听见响动,嘴角还没勾起一个笑,背部被人猛地一踹,亏得他下盘功夫扎实,和四花拳绣腿的一脚又没什么大力道,猛地晃了一晃竟然又坐回了床上。他嘶地一声揉了揉腰,一手快准狠地抓住还想再踹的那只脚,急急喝道“别闹”

    这一声怒喝算是彻底把和四给叫醒了,他浑身僵硬地看着陆铮鸣,又看看凌乱的床榻,散漫的记忆终于回归正位。他使劲咽了咽喉咙,将那颗差点快冲出嘴的心脏给强行咽了回去,他镇定无比地拢了拢散开的衣襟“松手。”

    陆铮鸣高高一挑眉,他说松手就松手

    和四见他抓着自己脚的那只脏爪子,恨不得一刀剁了了事,更可恨的是抓就抓了,居然还有两根不安分的手指别有意味地摩挲着脚踝处,瞬间让两人间的气氛萦绕上了一丝若有还无的暧昧。

    陆铮鸣不依不饶地抓着他说“督主刚才那一脚可是好狠,您难道不知道男人的腰是很精贵动不得的吗”

    和四挣又不挣不开,心里头急得上火,嘴上冷冷道“老子是太监,又不是男人。”

    陆铮鸣“”

    陆铮鸣沉默半晌,他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探究地看向和四下半身。

    “”和四瞬间炸毛,“看你妹看啊滚啊你这个杀千刀的瓜皮龟儿子”

    骂出口的那一瞬间,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了。

    气氛正凝固时,久违的赵精忠适时现身救场了,就见他风风火火地将门拍得啪啪作响,和四尚且来不及吱声,门“哐当”被人踹开,心急如焚的赵精忠顶着满头风雪冲了进来,嗓门响彻整个司礼监“督主听说您终于把那小锦衣卫给睡了”

    和四“”

    陆铮鸣“”

    赵精忠迟迟意识到哪里不对,神色凝重又狐疑地看看衣衫散乱的和四,又看看衣冠勉强整齐的陆铮鸣,悄悄地,慢慢地,向后退去。

    和四的脸色比屋外飘着鹅毛大雪的天空还阴霾“忠忠哇”

    忠忠不说话了,忠忠泪流满面地自己站到了墙角去面壁思过了。

    时辰已然不早,但幸好今儿雪大,云王的车马尚在京城外十里地左右缓慢前行。和四一边心急火燎地穿戴衣冠,一边掐算着时辰,估摸着差不多赶得及去城门迎接云王时才松了一口气。

    那头陆铮鸣早已穿戴齐整地打算告辞了,今儿小皇帝不习武,又逢藩王进京这等要事,北镇抚司下的各卫所这时候应该和东厂差不多忙活得脚不沾地。

    屋里没有旁人,都是和四的心腹,他也没藏着话,直接与陆铮鸣淡声道“你才升了百户,又当了皇帝的教头,此时正是风头无二,招人眼红的时候。今儿就算不当值,也该去露个脸,亮个相。”

    别有事没事,往他这跑给他添堵都说东厂提督是高危职业,和四非常担心自己不是死于义愤不平的江湖豪侠之手,而是屡屡被这个锦衣卫小百户作弄得折寿

    这话不用和四说陆铮鸣自然省得,如今锦衣卫正使悬空,大权全在岳钟一人手里。此人虽然不是奸佞,但甚是较真,尤其是自己又有“办事不利”的前科,来宫中教皇帝武艺大约已引起了他一些猜忌,今日这种特殊时候更不能让自己太过显眼,便与和四点头道“我明白,”他凝视着蟒袍玉带,贵不可言的东厂提督,压低声道“你也要万事小心。”

    这话有些亲昵,赵精忠眼皮一跳,两眼和刀子一样扎向这个玷污自家督主的小锦衣卫。

    和四浑不在意屋内紧张复杂的气氛,淡然点了点头,一挥手“去吧。”

    陆铮鸣没再多留,转身即走,走了没两步,他回首看和四。

    和四恰是仿佛心有所感也抬头看了过去,两人视线不约而同地交织在一起,和四虽然看不清陆铮鸣逆光而来的眼神,但是心头莫名地跳了一跳,像一根沉寂已久的琴弦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一拨,拨出他自己都无法捉住的回响“你”

    陆铮鸣腰挎长刀,微微偏过脑袋,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没什么我就想再看看督主。”

    李报国一脸淡定地仍在给和四整理袖摆,赵精忠则是一脸“卧槽大清早地就虐狗真的好吗”的震惊。

    唯有和四的表情是平静的,但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他一直紧绷的额角眉梢在此时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就如他乱起来的心被陆铮鸣一句话缓缓抚平,他不耐烦地嫌弃道“看也看了,快滚吧。”

    陆铮鸣一笑,压了压帽檐,人如一株傲雪挺立的青松,身腰笔直地大步流星而去。

    他刚跨出庑房的门,一个装束利落的男子低头弓腰匆匆踩雪冲向房门。

    陆铮鸣一看便知此人是东厂的番子,他目光微微一凝,余光掠过擦肩而过的番子,却没有做任何停留,足下甚至没有片刻迟疑,仍是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番子裹着风雪叩开了和四的门,两下扫去袖上的雪,从怀中抽出一封卷起封死的密报,跪地交给赵精忠“督主,事关云王的急报。”

    和四刚挂好厚实的狐裘,打算出门,一听此言便站在原地,面带狐疑地接过赵精忠转交来的卷筒,一刀划开火漆,抖开卷起的纸条,一眼掸去脸色顿时一沉。

    赵精忠见他面色不虞,忐忑问道“督主,云王可是出了事”

    “出事不至于,”和四冷声道,“不过,看来他是给陛下和咱们送了一份大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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