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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杨连站都懒得站起来，就这么坐在那里“指点江山”。林素若微微嘟起了嘴，不过还是很顺从地从背包中取出了那个专门的探测装备。
经过这一天的荒漠历练，曾经洁白无瑕的“美玉娃娃”也已经沾上了一身的沙尘，不仅头发乱作一团，脸蛋脏兮兮的，皮肤也被晒得发干，但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放射出迷人的光彩，它们躲在战术目镜的后面，闪烁着绿宝石一般的光芒。
林素若的生母并不是中国人，所以林素若应该是一个混血儿，只不过这个说法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使用了。
“我真的是要亲自做这些才能获得通过考试的资格吗？”
林素若此时正拨弄着那个探测设备，不断地调节侦测半径，那个闪烁的红点和他们的坐标几乎一直都是重合状态。
“是的，保险起见，你最好是亲自将考试所有的流程都过一遍。你忘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一个忙，让我完成对这个黑匣子的最终测试，而我则保证，这个小小的实验绝对不会影响你顺利通过考试。”
朱杨故意将这番话说得非常清楚，他看了林素若一眼，其实，朱杨心里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
不仅仅是顺利通过考试，朱杨还想让林素若获得一个不错的成绩，比如直接进入全能班，而不是像朱杨一样，待在后勤班里死活出去不也就算了，居然连过个后勤班的升级测评都那么费劲。
原本，让林素若进入全能班的这个念头，也仅仅是个念头而已。
但是在看到分班考试的具体内容的时候，一个大胆的计划就在朱杨的头脑里成型了。
也许，他真的有办法能做到这一点。
按原计划来操作的话，朱杨的黑匣子应当是作为辅助设备连接在战术目镜上，放在考试中则主要是为了帮朱杨和林素若屏蔽掉一部分干扰性极强的精神活动信息，比如受伤信息，一些不稳定的情绪信息，甚至是那些比较高级的精神活动，比如臆想所制造出来的额外的敌人信息。
但是，在现在这个考试的场景中，显然使用黑匣子进行短暂的“幻境脱离”要更为合适。
想办法从大脑精神活动遭受限制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并且还能随心所欲的回到那个状态当中，这其实一直是朱杨这几年来想要实现的一种操作。
朱杨在上课时就曾经偷偷摸摸地对黑匣子进行暗中的调试，他的黑匣子已经具备了脱离的这个功能。而经过进一步的测试，朱杨发现，最大的难点并不是破解战术目镜对大脑精神活动信息的控制，而是在脱离战术目镜之后，再如何让自己的大脑重新回到战术目镜的掌控之下。
于是，朱杨扭头又开始废寝忘食地研究起人脑的活动状态。
在神识的相关研究领域中，很少提及这个问题，但是朱杨在一些比较冷门的研究报告当中读到，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产生的精神活动讯号是最纯粹最易于捕捉的，目前为止，最接近这种情况的状态，就是睡眠。
人在睡眠的状态下虽然能够保证大脑的活跃，可惜的是，这种活跃度只能支撑传统的梦境在头脑中出现，而且还只是模糊的，甚至是断裂的，并不足以构筑成一个完整的场景。所以，这帮学者就致力于开发出一个适合收集人类精神活动信号的大脑状态，他们起先便从研究植物人的状态开始入手，想知道有没有意识依然存在的情况出现……
最终，谁能想到，还真被他们给发现了，这是比催眠调动大脑潜意识还要更加深入的一个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依然能够拥有自己完整的意识，他们按照中国古代气功学的说法，将这种状态命名为“入定”。
就是在这份研究的启发之下，朱杨终于设计出了那个黑色的无边帽来代替驾驶舱完成它的工作。
其实，在今天尝试之前，朱杨的心中也并没有什么底气，他能做的，就是在黑匣子中设置了一个防护阙值，从而保证自己不至于变成一个脑损伤的植物人。
朱杨不知道，如果今天的尝试最终失败了的话，黑匣子的保护阙值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不只是他，连林素若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很可能两个人都会承担脑损伤甚至脑死亡的严重后果。
如果事先知道这一点的话，相信朱杨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兵行险招。
幸运的是朱杨成功了。
此时此刻，朱杨心里明白，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的这些对话就会在所有通过考试的人面前展示出来，这是龙魂天警学校的老“传统”，几乎每个参加过分班考试的学员都知道这一点。
所以，朱杨才更要刻意把这些话说出来，他想将林素若作弊的嫌疑给撇清。
更何况，严格意义上来说，朱杨也不算是在说谎，他真的是在测试这个黑匣子的性能，而林素若所做的，只是帮他更新了一下战术目镜的实时数据而已，她确实是靠自己的实力才走完了这段艰难的荒漠之路。
“能顺利地通过考试就好咯，我也不要求太多哈。”
听见朱杨的话，林素若甜甜地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个小月牙。
朱杨一直都想不明白，林素若这个奇怪的口音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朱杨私下里调查过林素若的父母，她父亲上面的那些祖辈们虽然都是华人，但是早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发生时便不幸流落海外，一直到第五次世界大战期间才得以重新返回中华联邦。
如果单单以这种战后回到中华联邦的“归正人”的身份来说，林素若的父亲只能居住在较为偏远区域的空中城镇，但多年雇佣兵的经验让他在那场守卫人类的战争中大放异彩，林素若的父亲在战争胜利后获得了中华联邦颁发的荣誉勋章，成为了上层堡垒中的一员。
而林素若的母亲，则跟华龙的母亲苏珊伪造出的身份一样，是一名拆除了芯片的复制人，没有拆除芯片时，她也曾经在高加索帝国军方任职。
林素若的母亲同时也是2200跨年暴动事件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她在罗姆人避世而居之后，还领导着同族解放了更多的芯片复制人，赋予他们自由。中华联邦开放罗姆人的移居申请之后，她作为罗姆人的代表之一，顺利成为了中华联邦的一员，并且在上层堡垒中负责所有罗姆人的入境工作。
这个上层堡垒，也就是林素若的父母机缘巧合相遇，并最终组成家庭的地方。
看完这些，朱杨的心里也是感慨万分，在整个中华联邦之内，林素若的父母可能是地位最高的归正人和芯片复制人了吧？这样看来，还真不知道该评价林素若的运气是好还是差了。
总的来说，朱杨推测林素若的口音应该是受她妈妈的影响，可能是罗姆人之间流传的风俗也不一定。
这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林素若好好说着话，后面却总是喜欢跟上一些莫名其妙的语气词，刚开始听起来会有些别扭，但听多了，反而觉得这个女孩子嗲嗲的，有点可爱。
“你确定好位置了吗？要不将侦测画面共享给我，我帮你看看吧。”
朱杨伸出手来，对着林素若招呼了两下，示意她将那个探测设备拿过来。
林素若直接摇了摇脑袋。
“我亲自来啦，你刚还说我得亲自来，怎么还要帮忙呢。”
她说完之后捧着侦测设备专心致志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又往前走了两步，最后走到朱杨身后，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
“老朱，起身哈，正好坐你下面啦。”
朱杨闻言便想站起来，无奈沙子太滑有点使不上力，他侧过身让开了一些，这才成功从沙地上爬起身。朱杨再回头去看林素若，她已经掏出铁锹热火朝天地挖了起来。
朱杨在一旁将战术目镜上的黑色匣子小心翼翼地拆卸完毕，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林素若也一脸兴奋地将金属小瓶从沙砾之中扒了出来。
朱杨见状，冲她咧嘴一笑，说道。
“那我们就过会见了？”
还没等林素若说什么，朱杨就又躺在地上哼哼了起来。
似乎是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戏码，林素若看上去其实并不慌乱，她帮已经“说不出话”的朱杨呼叫了战术目镜中内嵌的SOS。
朱杨则在战术目镜所显示的“是否接受队长救助”的选项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几乎在瞬间，荒芜的沙漠之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十分“鹤立鸡群”的医用治疗气囊。
这个时候朱杨其实就已经被淘汰了，他看着那个凭空冒出的孤零零的医疗气囊，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林素若。
“沙漠的夜晚很冷，你挖个坑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上路，应该后天中午就能到终点的物资站了，不要忘了，还有三次确认自己位置的机会，这一趟下来应该是够用，千万不要逞强……”
“知道啦，老朱，你咋么比我的爹爹还??锣蓿?斓惆桑?斓惆桑?飧鲆搅破?乙??嫉辜剖绷耍?俨簧先タ删妥呃病！
林素若接过朱杨的外套，催促着将他赶进了那个医疗气囊当中。
朱杨知道，一会醒过来的时候，他可能就是在驾驶舱里了
“你好好加油……”
医用治疗气囊自行关闭，将朱杨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也一并封存在了里面，其实说出来有点搞笑，那个时候，朱杨心里想的是：
林素若，你可一定要过啊，你们家的“尾款”还没有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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