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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女土司与奴隶二三事 > 83.一醉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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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要将亲手做的绿豆糕和银耳莲子羹拿过来, 锁儿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她带着一名女奴堪堪来到宴客厅内, 看到厅内, 随处可见白色的瓷盘碎片时, 她便赫然滞在了原地。

    在城外时,锁儿无暇顾及南嘉对她今日这身打扮的反应, 等到终于回了府, 想借呈上她亲手做的点心和汤羹的机会, 近距离观察一下南嘉的反应, 却没想到进门后, 厅内早已不见了南嘉的身影。

    如同觉得掌握了膳房, 便能掌握整个土司府的生杀大权, 想法是可行的, 是美好的, 但现实终归是残酷的。残酷的像个暴脾气的老公公,不会因你今日的穿着打扮稍有不同, 就给你好脸色看。

    至少,在锁儿放眼望去多次, 仍只看到三个空了的坐席和两张神情复杂的脸时, 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地狼藉, 预示着在她没来之前, 厅内曾经历一场如何“壮观”的械斗。

    胡乱将手里的点心放在一旁的桌上,锁儿三步并两步, 绕过碎片, 朝目前在场的人当中, 她唯一认得的迦罗走了过去。

    “人呢?还活着么?”

    迦罗一点点拾着脚周围的碎片,眸光黯然,约莫过了半晌,就在锁儿以为南卡他们,一定都受了伤,已被送去寝阁等御医来救治的时候,迦罗抬头,定定的目视前方,沉声道:“他们,出去喝酒了。”

    锁儿的脑回路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喝酒?他们三个一起去的么?那地上的这些碎片是怎么回事?”

    迦罗向来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那一部分,所以他的沉默,是锁儿问之前就料到的。

    既然料到,为何还要问呢?

    南卡是被南嘉坑了的受害者,又有白无络和迦罗护着,就算她真的与南嘉打起来,吃亏的也只会是南嘉,所以南嘉出事的可能性最高。

    锁儿向来理智,但所谓关心则乱,这一地碎片将她搅得心慌意乱,继而,她便忽略了迦罗话中提供的“既然能喝酒,人便没事”的信息。

    看着迦罗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魏遇皱了皱眉,代他上前答道。

    “地上的碎片,是南卡拿盘子扔南嘉的时候留下来的,他们兄妹和白巫师一道出去饮酒了。”

    但魏遇也只是旁观者之一,他也不明白,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三个人,为何下一刻便勾肩搭背的提着酒壶出去了。

    细细回想了下,在白无络问南卡,要不要帮她杀了南嘉之时,气氛曾稍稍凝滞了片刻。

    就在魏遇以为,南嘉今日估计是凶多吉少的时候,南卡忽然笑了起来。

    她边笑,边晃了晃白无络面前的酒壶。

    “我们三个,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吧?”

    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让魏遇以为,她肯定是砸盘子砸累了,打算用酒毒死南嘉。

    但过会儿,南嘉和白无络也相视一笑。

    像是约好了似的,他们三个,一人从家奴举着的托盘上拿了一壶酒,便离开了宴客厅。

    听完魏遇的陈述,锁儿蓦地蹲下身来,也捡起了地上碎片。

    她心下松了口气。

    其实地上的碎片,并不必她亲手来捡,但低下头去做某件事,才能让她忽略,因自己白担心了一场而陡然生出的尴尬。

    至于迦罗……

    他捡碎片的原因,锁儿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只有南卡和白无络一道出去,那她还能猜测,迦罗是在吃醋,但同去的还有南嘉,这个吃醋的理由便不成立了。

    魏遇站了一会儿,见厅内除了家奴之外,锁儿和迦罗也在低头捡碎片,忽然觉得他一个人这么呆站着,似乎有些不礼貌,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怯怯道。

    “我也来帮你们捡吧……”

    …………

    此时,土司府的花园内。

    白无络躺在草地上,用手掌撑着脑袋。

    他半眯着眼,打量着坐在一旁,正仰头往嘴里灌酒的南卡。

    得知南嘉要回来之后,南卡觉得她有可能会因此而彻夜难眠,所以提前几日,就在自己的银壶中灌满了最烈的青稞酒,以备不时之需。

    一下子喝完带出来的半壶酒后,南卡不悦的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了自己提前备好的烈酒。

    身为草原儿女,会喝酒就和会呼吸一样,都是生存必备的技能。

    南卡的酒量不大好,这里的不好,是相对于其他西蕃人而言的。

    只是一般的果酒的话,极少能让她喝到酩酊大醉的程度。

    白无络的酒量比她差一些,小时候,他们三个聚在一起偷偷喝酒,最先喝醉的就是白无络。

    那时,他们喝的也只是不上头又好喝的米酒。

    三个人偷偷将米酒灌在银壶里,用“我酒量真好,我真豪迈”的喝法一口接一口的喝,喝完了还得各自发表一段关于长大后要如何如何的豪言壮志,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喝酒的气氛,就和米酒的味道一样甜。

    “你喝的什么?也分我喝一些。”

    白无络慵懒的伸出手,问南卡讨酒喝,坐在南卡身侧已经消灭了两壶酒的南嘉也眼前一亮,立即凑过去,夺走了南卡手中的酒壶。

    “小白,你醉了。”

    闷头喝了一口,南嘉辣得直吐舌头,晕晕乎乎就跟着南卡跟着重复道。

    “白姑娘,你醉了。”

    他边说边将酒壶递给了白无络。

    白无络精致的面容上,泛起浅浅的红晕,身上的白袍被月色镀上了一层柔光,远远看过去,恍若天人

    “南卡,你醉了么?”

    南卡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对白无络摆手道,“不用担心我,我酒量好得很。”

    “那你,再喝一口吧?”

    用衣袖,嫌弃的擦了擦壶口,白无络将银壶递到南卡手中。

    以为白无络是想试试自己的酒量,南卡毫不犹豫的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

    她皱着眉,将酒壶递回给白无络。

    “都说我……酒量很好,你还不信。”

    她话音未落,白无络便猛地将酒灌入了喉中。

    南嘉抱着酒壶讶然失笑,指着白无络道:“想亲我妹妹你就直说嘛。”

    南卡还没来得及回头给南嘉一拳,就听白无络坚定的说道:“南卡,我……呜呜呜”

    好在南卡及时扑过去,捂住了白无络的嘴。

    不知过了多久,南嘉醉醺醺的倒在了草地上。

    “听说,我走后发生了很多事……”

    南嘉枕着胳膊,侧目看了眼正笑嘻嘻给白无络编头发的南卡。

    “是啊……”

    南卡愣了愣,继而,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哥哥,你见过死人么?你见过给活人剥皮么?我见过哦,而且那些人……都是我认识的人。”

    四下骤然变得寂静无声。

    南嘉揉了揉眼睛,想要确定南卡是不是在哭。

    而后,他垂首道。

    “是哥哥不好,不该把你丢在这里……”

    “怎么能说丢呢……”南卡的手顿了顿,不小心扯到了白无络的头发,但白无络像没察觉似的,仍是闭目乖巧的维持着先前的坐姿。

    “西蕃是我的故乡,能留在故乡有什么不好……”

    “是……是么?”

    “骗你的。”

    南卡嗤笑出声,从白无络身后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南嘉。

    白无络睁开眼,“不编了么?”

    他喃喃自语着,一脸的失落。

    “有你这种哥哥,我可真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南卡坐到南嘉身侧,用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说道。

    南嘉勾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南卡的头发。

    “骂出来就好了,不让你出出气,你永远都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

    “不求我原谅你么?”

    “有解释的原因又如何,错了就是错了,我要做的是竭力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原不原谅我,决定权在你,真正的原谅,不是求出来的。”

    南卡点点头,倏然起身,一点也不客气的指着南嘉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没有责任心的混蛋!”

    白无络缓步走过来,补充道。

    “你这个十二岁就懂得给女奴写情信的有恋母情结的变态!”

    南卡接着骂。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胆小鬼!”

    白无络又补充道。

    “你这个总喜欢给别人起戳号的渣滓!”

    南嘉迷茫的仰头看向白无络,“南卡骂就算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你这个……”

    骂自己的哥哥这件事,比南卡想象中的要难多了。

    既不能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又不能问候他将来的孩子,而在她问候他本人时,才想起,除了将她留在西蕃,他从未做过别的对不起她的事。

    所以骂了两句后,南卡便词穷的转头向白无络求助。

    “你这个六岁还尿床的智障。”

    白无络想了想,如是说道。

    于是,局面突然不受控制的演变成了,南嘉和白无络之间的骂战。

    “说我变态,也不知是谁,假装柔弱无助的赖在我妹妹房里,偷看她可爱的睡颜!”

    “我睡着的时候,很可爱么?”

    南卡激动扭头的向南嘉求证。

    “看了又如何,总比某人,给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女奴写情信要好,你说是吧,有恋母情结的变态?”

    白无络反唇相讥,南嘉一时语塞,醉态毕露的那张脸,因怒意红得愈发厉害了。

    这时,南卡捧着脸踟躇道:“态……嗯……太平盛世!”

    她说完,眯着眼看向白无络,“轮到小白了。”

    白无络淡淡说道:“世外桃源,”他顿了顿,伸出手指向南嘉:“轮到你了变态。”

    ……

    两个时辰后,锁儿和迦罗,在花园里找到了南卡他们。

    “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看着不远处正躺在草地上,兴致盎然的玩成语接龙的三个人,锁儿迟疑着开口道。

    迦罗知道,现在过去,明摆着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南卡正和她的哥哥,她的青梅竹马在一起,她不会有危险,她暂时不需要他,更不需要他过来搅了她的兴致。

    心下蓦然涌出一阵酸涩,一时间,双腿像是灌了铅那般,让他进退不得。

    他不想这么想,这么想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但脑海中仍是控制不住的蹦出了“多余”两个字。

    也许,他对南卡来说很多余……

    想到这里,他白皙清俊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愁苦的神色。

    察觉到迦罗神色不对,锁儿赶忙低声劝道:“他们三个许久未见,喝点酒也没什么,你别担心,小姐是个有分寸的人……”

    若是这么直接过去,说不定会惹南卡生气。

    就在他打算听劝离开时,就看到对面的白无络,正无比自然的将南卡的一缕青丝,放在手中把玩。

    霎时间,他眸光一暗,还未等锁儿没说完,就急急举步,朝对面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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