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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女土司与奴隶二三事 > 6.得罪巫师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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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黄昏时,南卡站在寝阁外对着夕阳发了很久的呆。

    她试图梳理出自己不愿做土司的根本原因,等着明日去白无络府上说给他听,仔细想了想,真正的理由也就那么一个,她在唐国待了七年,发现唐国没有奴隶却比西蕃强大。

    西蕃的权利被极少数的贵族紧攒在手中,而剩下的近百万的奴隶,却必须虔诚谦卑的匍匐在地上,连像人一样活着都成了奢望。以南卡对自己的了解,她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改变西蕃的现状。而当土司,就相当于是从帮凶变成了执刀的刽子手,让她一夕之间,就成了万千奴隶受难的罪恶之源,以后说不定还会因为迫于各方压力,不得已做出妥协,跟着那帮贵族一起迫害奴隶……

    就像路遇即将摔下断崖的人,救不了便罢,总不至于还要往前下推一把吧?

    所以说,见死不救才是无能者最大的美德……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白无络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南卡仰天长叹还没叹完呢,低头即见他站在跟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戒备森严的土司府,偏他白无络来时回回都畅通无阻,真是奇了怪了。

    “我知道你有事求我,所以过来问问你,要不要陪我去骑马?”

    有个能掐会算的人在身边果然省去了不少麻烦,但这风险也不是常人能经受得住的,若是哪一天不小心惹恼了白无络,被他画个圈圈困起来诅咒的话,她恐怕连留遗言的时间都没有就蹬腿升天了。

    “我的骑术并未退步,你若输了可不许怨我。”

    南卡启唇说着熟人之间相互揶揄的话,那话听在白无络耳中却多了几分客套疏离的意味。

    七年时间用来物是人非足矣,却也有许多事从未改变过。

    这些事如同日升月落、四季更替,悄无声息的逗留在心底安寨扎营,时间长了,会渐渐与身体融到一起,平时看不出来,只在白无络察觉南卡与他日渐疏远的时候,才会骤然凝成一团,蹿至喉间、爬到耳内、甚至跳出眼眶,抢在他说谎之前逃窜出去。

    他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低下头揉了揉南卡的脑袋,掌间触到的发丝柔软细密和幼年时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被他揉着脑袋的南卡,却与当年那个咧着嘴朝他傻笑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换好衣裳便随白无络前往马厩牵马,等出了前庭,南卡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今日竟破天荒的,把那头披散惯了的长发给束了起来。没了凌乱发丝的遮掩,他精致深邃的五官就这么直接曝露在了空气里。

    难怪沿路那些向他们行礼的女奴,面上都不约而同的泛着一层异样的潮红。

    摸着良心说句实在话,不披头散发的时候,白无络那张脸看着确实挺惊为天人的。

    想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那头长发就给南卡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加上他动不动就会躲到他师父背后的缘故,让她在他的性别问题上整整误会了他两年。

    “在想小时候的事?”

    白无络放慢脚步偏过头看着南卡,南卡却蹙紧了眉头扬声道:“别用巫术读我的心思。”她语气里带着三分不悦七分畏惧,下意识地别过脸避开了白无络审视的目光。

    “没想到,你也这么怕我。”他语气轻松,神情却是难掩的落寞。

    巫术是门深奥的学问,有迹可循的部分甚少,出师之后的本事全看各人的天赋和修行。像白无络这样天生自带秘技傍身的巫师,在业内同行里虽是备受推崇,但受推崇的原因多半都是因畏生敬。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人与身俱来的本能,就像下雨前蚂蚁会搬家,蚯蚓受了攻击会换个方向爬行,对此他深表理解,但理解和认同是两码事,一面被人当做神灵跪拜,一面被人诟病疏远,这种滋味换了谁都不会好受。

    “你再这样随随便便用巫术作弊读人心思,以后就没人敢嫁给你了。”

    快到马厩的时候,南卡才将那句圆场的话说了出来。

    “用巫术读心实在费劲,我只读过你的心思。”

    凡事都在预料之内的人生未免太过无趣,站在面前的人心却离他有百丈远,对比了一下之后白无络深深觉得,用巫术读南卡的心思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

    进了马厩,过来迎他们的是一个面生的奴隶。南卡往四下扫了一圈,并未见到迦罗的身影,想是他提前得了消息上哪儿躲着去了。

    也不知他要躲她到什么时候……

    那奴隶很快从马厩中牵出两匹马来,毕恭毕敬的把缰绳递了过去,他牵出的两匹都是年末南边上贡的河曲马。

    “尊贵的土司大人,红色这匹是奴特意为您挑选的。”

    皮肤黝黑的奴隶躬身殷勤的介绍起了那匹马,还顺带拍了南卡的马屁。

    南卡一高兴,抬手便赏了他一串珊瑚,一听受了赏,那奴隶激动的对着南卡又跪又拜,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把人给扶起来,白无络就抢先一步把她给拖走了。

    他眸中翻涌着怒火,手上使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南卡吃痛地蹙眉,不悦道:“白巫师,你拽着的是我的手,并不是软柿子……能劳驾你先把手松开么?”

    白无络冷着脸松了手,兀自加快脚步将她甩在了后头。

    她一面心疼地揉着那块被他捏红的地方,一面暗暗反思是否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得罪了他,才会被他如此虐待。

    直至抵达盐湖边上的马场,白无络仍是冷着脸一声不吭。

    天色渐暗马场又设在湖边,南卡冷得不住搓手,白无络见状解下外袍准备给她披上,却被她一个闪身给躲开了。

    “我不冷……”她冷得瑟瑟发抖,紧抿着唇对他笑了笑。

    “没打算给你穿,我只是嫌热,脱下外袍凉快凉快。”

    知道她惯会逞强,白无络虽未强迫她穿上外袍,但骑马这件事却被他默默的改为了遛马。

    “说吧,不是有事要求我么?”

    南卡一怔就这么定在了原地,见她愣住,白无络不紧不慢的把话接了下去。

    “让我娶你好助你离开西蕃,之后土司的位置由我来做,是这个意思吧?”他问得如此随性洒脱,让南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沉吟半晌,她勉强补充了一句,“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那……你愿意帮我么?”

    白无络轻笑一声,“娶你我挺乐意的,但助你离开西蕃……还是算了。”

    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南卡困惑地咬唇:“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我若是娶了你,便不会再让你离开西蕃,所以这件事我帮不了你。”白无络顿了顿接着说道,“嫁给我然后继续当你的土司,这有什么不好么?”

    嫁给白无络和当土司,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南卡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尔后道:“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利落的抬脚上马准备掉头回去,却发现缰绳的另一端不知何时已被白无络紧紧抓在了手里。

    “我不会劝你改变主意,你最好也别来干涉我。”冬末春初的风,冰刀子似的打在脸上,南卡缩着肩膀,两条腿不住的在马肚子上打颤。

    “不和我切磋骑术了么?从马场到土司府谁先到算谁赢,你若赢了我就全听你的,你若输了就乖乖留在西蕃做你的土司!当然,为了防止你逃跑,我一定会把你的计划全都写在纸上,送一份给曲丁再送一份到你母亲处。”

    “比就比!输了可不许耍赖!”

    清寂的空气里白无络迎风上马,他身姿英挺眉目如画,眼眸中流转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侧过头叮嘱南卡,要是比不过就在中途下马等他来接,不必逞强。

    昏沉的暮色下扬起两道尘土,分不清谁比谁快些。

    二人信马由缰,卯足了劲儿的朝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只是这样的势头并未持续太久,眼看着红色的那匹马渐趋落后,马背上的南卡再也沉不住气,抬手扬鞭朝马背挥去。红马吃痛嘶鸣,抬起前蹄腾跃起来,她来不及勒紧缰绳,左脚还未蹬离马镫,人就歪向一边猝不及防的摔下了马背。

    后背袭来一阵钻心的痛,手被尖锐的石子划出了几道口子,嘴里也进了不少土。

    然而等她忙不迭要从地上爬起来时,才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那只倒霉的慢了半拍的左脚,大概是扭伤了,刚踩到地上就疼的她嘶嘶吸气,脸都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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