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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巡孜与周芷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二人依搂成一团。二人在这位噬血狂魔的面前犹如羔羊般任其宰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吴巡孜的脑袋飞快地运转,眼前的人心狠手辣、武功超凡,自己该如何与之相斗,用火符?风符?烟符?香符则更派不上用场,但他也就会这四门低级法术,此地吹有大风,不似洞内可用烟符脱身。吴巡孜突然灵光一闪,若火符加上烟符一并施法,会不会产生爆炸效果?若是如此,说不定还有机会脱身。吴巡孜打定主意,这似乎成了二人唯一的求生稻草。

    神秘人又逼近了一步,与二人不过丈许距离。

    吴巡孜使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施法,一瞬间火符和烟符同时血浸凌空,吴巡孜正欲施咒,不曾料,纸符已被丈外的神秘人用掌力逼烂,变为纸絮飘飞。

    吴巡孜发觉自己所做的乃是螳臂挡车、白费力气,两人差距之大,自己根本无力回天。感受着周芷手心的冷汗,吴巡孜恨极了弱小的自己,恨极了任人宰割、无力反抗的感觉,此刻的他才意识到强大力量的重要性。

    却是二人命不该绝。

    但见天边划过一颗白色“流星”,“流星”落到半途忽的便没了踪影,半刻不到,吴巡孜与周芷二人面前便多了一素衣道姑。素衣道姑五十左右年纪,长相平凡,气质脱俗端庄、从容安和,如同一位悲怜众生的菩萨一般。

    素衣道姑瞧了神秘人一眼,叹道:“‘朱雀血助功’当真是一门邪功,一千年来除了创功的‘尘仆道人’之外,修习此功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被精气反噬而堕入魔道的。”道姑接着又说道:“此等邪功本不该留存于江湖,只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其毁坏,当真令人头疼……”倒是吴巡孜与周芷二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不过幸运的是来者似乎武功高深,说不定真能战胜神秘人。

    神秘人嗷嚎吼叫,已与凶兽无异。但见他跃飞起来有数丈之高,身体在空中一绷,如雄鹰般疾扑而下,利爪往道姑身上钳去。素衣道姑从容不慌,行起周身罡气,衣角鼓风,周围草木皆催,草絮纷飞而起,她两掌向上平推而出,对上了空中的双爪。

    一上一下,一魔一道,掌与爪之间的真气浪波急迸而出,空气压强瞬间暴涨,轰鸣之声催人耳膜,吴周二人经受不起气波,先后跌倒在地,吴巡孜觉得耳鸣眩晕,无法爬起,周芷则直接昏将过去,不醒人事。

    道、魔二人定住了一般,拼了半盏茶的时间。到底是道姑内力更胜一筹,见她清喝一声,全身真气调动,催到手心,喷发出来,将神秘人击退到空中,神秘人嚎叫一声,叫声既悲又愤,他在空中抖转身子,朝着密林飞跃而去,倏忽地便不见了踪影。

    吴巡孜连忙爬起向素衣道姑跪拜称谢,道姑点头不言,转头看向地上昏睡的周芷,打量了许久,方问吴巡孜道:“她唤作什么名字?”

    吴巡孜道:“周芷。”

    素衣道姑兀自跟着呢念了句:“周芷。”

    吴巡孜怜惜说道:“是的,周芷妹妹就在适才成了一名……孤儿。”

    素衣道姑凝视着周芷,微微点头,举头抬望星宇,见到紫灵星已经稳定在群星中央,方开口说道:“她与仙道颇有福缘,身世又是艰苦,如今她经历祸劫,置外生死,只剩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正好由我带回度道洞去,授其业技,修仙成道。”

    吴巡孜听到要与周芷分开,顿时心生不舍,扑通一声跪在素衣道姑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急声拜道:“小子吴巡孜,也望仙姑收留。”

    素衣道姑俯身扶起吴巡孜道:“非我不肯收留你,只是你走的是斗法之路,实非我道中人。”

    吴巡孜闻言颇为悲伤,吴家的法道千年相传,断然不可以弃法从仙,改拜素衣道姑为师,却又着实舍不得与周芷分离,心中左右为难,讷讷地站立原地,眼泪打起了转,就快冲出眼眶,吴巡孜心道:“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任由着素衣道姑抱起周芷的身子腾飞而去,留下白色影踪。

    吴巡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嗦嗦而落,望着道姑与周芷消失之处,心中如受巨石锤击,一时之间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一人。

    只听得百里外传出音来:“你此生当有三大劫,数百难,劫难之后,自有成就!”

    ……

    吴巡孜身体既痛又累,举目四望,才发现道路漫漫,不知何往。想起周伯父女一走,自己孑然一身,无所依靠,听得深林几声狐狸凄叫,脑袋依旧迷迷茫茫。

    吴巡孜抬头仰望星空,只觉苍天宽广,星宇浩瀚,凝望之下,自己的内心尘俗俱净,有如澈海。吴巡孜打定主意:回到长竹村收拾行李,再与胡胖子等几位朋友告别,自己便孤身寻父,闯荡江湖。

    吴巡孜主意一定,往村子方向走去。

    吴巡孜行走在草道之上,忽想起神秘人当时乃是在此附近消失,心中惧怕,猫起身子与野草齐高,悄声地行在草丛中。忽然感觉脚下踢到一物,此物被踢得翻飞,发出“啦啦唆唆”的响声,吴巡孜又惊又奇,定睛一看,发现地上一物金光闪闪,竟是一本“金书”!

    只见此书由金蚕丝缝制,书上的字迹乃是用不知名的液体罄写。此等书籍吴巡孜前所未见,大感新奇,上前几步拾起一看,不看倒好,一看却看得惊出了满身冷汗,金书脱手跌落,金丝书页摩擦发出“啦啦”响声,明月的银光照落在封页的四个大字上顿时变为赤红之色:

    朱雀血助!

    许久,吴巡孜惊魂方定,却不敢往地上的金书瞧上一眼,绕开了而奔。吴巡孜奔到一半,突然记起素衣道姑所说的话,想到此等邪书,无论落到谁的手中,无论心善心坏,只要修习此功,必会堕入魔道、祸害人间,吴巡孜心想自己定要摧毁此书,毁掉书之后才能回村。

    于是吴巡孜转身而回,走了十几丈路,发现金书仍躺在原地熠熠生辉。待到吴巡孜拿起此书时方觉失望,此书金丝所制,入水不融,刀剑不断,烈火不焚,却是无法毁坏。吴巡孜苦思良久,后想到可将此书深埋地底,从此只存冥界,不存人间,吴巡孜不由暗自佩服起自己的机智。

    不久,吴巡孜便挖了一个数尺深的洞坑,将金书丢进,掩了土,奇怪的是邪书的金光竟能穿透泥土,直射出地面,金光熠熠。任何人看到此等怪象皆会认为土中埋有宝物,定会挖开查看,那还是同样地落入他人之手。

    吴巡孜皱起眉毛思来想去,终于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暂时由自己保管“朱雀血助”。

    吴巡孜将金书往衣怀里一塞,继续赶路回村。

    村子后边的一条通村小山路吴巡孜十分熟悉,小时候吴巡孜、胡胖子等四个男孩与周芷一个女孩常常瞒着大人偷偷出来这里玩耍,这里有一片清澈大湖,湖中鲤鱼、王八等各种水物数不胜数,说来奇怪,许多不是水生的植物也在湖面繁荣生长,湖中央更是开满了各类各样的花,五颜六色,相衬得很是好看。吴巡孜还记得有一次周芷说湖面的水仙花开得很美,吴巡孜二话不说便跳入湖中摘花,差点还被水蛇咬到……

    回忆点点滴滴,四处都没有变化,绿水青山,明月银光还是那么的唯美宁静……

    不!吴巡孜突然发现此时并不宁静,吴巡孜侧耳凝听,听得在村庄方向传来杂乱撞击的声音,里面夹杂着兽吼怪啸与童孩惊哭、大人呐喊之声,吴巡孜顿时心寒渐沉:“敢情是凶兽进攻?不可能,村外的凶兽不曾一次地突袭村庄,每次都被先人吴?的护村阵术逼退,可是这次……”

    吴巡孜无暇猜测,拔腿往通向长竹村的隧道冲去。

    吴巡孜穿过山洞,视角一开,已能看得见村子的居民,奇的是村民都一动不动,犹如石人。不止村民,整个村庄的一草一木皆被冻封,飘飞的草絮定在半空,就连空气都凝固了,还有胡胖子哭着鼻子,泪珠亦被固定在胖颊之上。站在此景象之前,吴巡孜心脏跳动,嘶哑地叫唤:“胡胖子!”跌奔过去。但还未近村子,吴巡孜在空中竟撞到了一堵虚墙,吴巡孜弹跌回去,摔到地上。

    封印了……

    整个村子都被封印了!

    吴巡孜隔着村子望去,只见在村的对面盘着一只不知名的蛇形巨兽,但见它有二十几丈之长、一丈之粗,背生双翼,体有铁鳞,口中吐着血红舌芯,吞吐着浓烟巨雾,此刻正在用巨头撞击着村子的封印灵界。吴巡孜顿时明白,定是此凶兽破解了祖先吴?设下的三层护村阵术,触发了最后一层防卫,那便是封印整个村子,免遭外界凶兽的摧残屠杀。

    吴巡孜只觉心惊肉跳:“峨眉山中为何突现此等巨兽,这岂是人间能有的凶兽?”

    千年前“兽王”的后代此刻便低伏在蛇形巨兽的身旁,这一代的“兽王”生得与脱了毛的灰熊无异,越长越小、越来越弱,倒是丢尽了“兽王”家族的脸了。

    当代“兽王”可能感受到了有人正在说他的坏话,敏感地抬起头来,发现了村子后头的吴巡孜,顿时嗷叫,向蛇形巨兽示意。蛇形巨兽撞不开封印灵界,正是一肚子怒气,这时发现吴巡孜,岂能不把怒气都发泄到吴巡孜头上?

    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中间隔了个被封印的村子,说近不近,但对于蛇形巨兽而言,却只是数“步”的距离。只见蛇形巨兽埋下头来,扭动身躯,穿梭如飞,眨眼间便绕行了半个村庄。

    吴巡孜知道自己若不准备,必是死路一条,他虽然无依无靠,寂寞孤独,却并不代表他不想活着。

    他取出火符、烟符,血浸凌空,施念咒颂,施完之际刚好蛇形巨兽的血盆大口向他咬下。火光大闪,只听轰爆声起,两张斗法符在空中爆炸,炸裂了吴巡孜的前衣,人亦是倒着飞出近丈,“砰”的一声跌落在地,蛇形巨兽却是毫发无损,只是吴巡孜跌飞,蛇形巨兽一咬不中,血口砸落在地上。

    这一砸,却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只见吴巡孜身下的泥土顿时坍塌,形成深坑,吴巡孜尖叫一声,跌落其中。

    蛇形巨兽咬不中吴巡孜,更是怒极,来到深坑前,巨大蛇头刚好能伸入深坑,吴巡孜在深坑中无处可逃,只能闭目等死。

    就在蛇口在坑内快咬到吴巡孜之时,只听得天边极远处传来一声叫骂:“孽畜!还不速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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