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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的脸色瞬间苍白，有一抹疼痛，在他的眼睛里闪过。
世上最大的悲哀，就是明明深爱着对方，却总是被误解，明明可以解释，却始终有口难言。
在那些日日缠绵的岁月里，即便令颜泽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是面对一颗赤诚炙热的心，嘴上再不想承认，身体的反应却总是出人意料。
他只有一颗心，被冥炎强行挤进去，塞满了。
不管是出于男子的自尊也好，出于现实的考虑也罢，承受的一方，注定要比另一方，思虑要多得多。
冥炎只知道一个劲地索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会怎么样。
已经下定决心一刀两断，此刻，他的心，却被冥炎的话，刺得千疮百孔。
为了天族，父帝牺牲了他的母亲，如今，连他的心也要赔进去。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至少，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
“魔尊，言重了。”
美人垂眸，再睁眼，已经不见一丝情绪，眼底，有一滩化不开的死水。
这样的美人，好似敛去了身上唯一的光芒，平白让人心疼万分。
再说下去，两个人只会相互刺伤，对他们的关系不会有半分好处，于是，向晚开始往外撵人了。
“冥炎，魔界没事儿么？美人累了，需要休息，麻烦你叫几个婢女，哦，不用了，麻烦你先出去吧，我们还有事情要谈。”
美人默认了，冥炎自觉无趣，一甩袖子，便消失了。
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好处，便是能随时随地玩失踪，不用费劲巴拉地跑来跑去。
向晚领着美人，在这里四处转了转，然后泡了壶茶，坐在凉亭里，欣赏魔界的夜空。
魔界的天空，即便是白天，也是灰暗的，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倒是晚上，天空中有无数的星星在闪烁，时不时还有流星坠落，十分有诗意。
“美人，以前，总看见你对着夜空，一看就是一晚上。你看，魔界的夜空，比凡间的美多了。”
美人抬头望天，侧脸，自成一道风景，美得不可思议。
“小狐，有特别恨的人吗？”
“嗯？”
“那种，恨不得挫骨扬灰，生啖其肉的恨。”
“……没有，我从出生到现在，没吃过生肉，也不知道怎么恨。”
她穿越过来，就是一只没有断奶的狐狸，没有经历过大喜大悲，也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又怎么会有那么浓烈的恨？
要说爱，或者喜欢，倒是有，除了美人，或者说，美人的灵魂，也没有别人了。
但这话，她不能说。
美人应该，不想听。
“当初，他一意孤行，让我的世界从此只有他。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恨，但那一次，我恨得灵魂都疼。
整晚整晚地做噩梦，梦里，便是将他碎尸万段。”
美人说得云淡风轻，向晚能感觉到那个时候，美人内心的无助和恨意。
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才会让心性淡泊的美人，生出那般浓烈的恨意来。
“我以为，只要恨着，他便会放手。
你永远也想不到，当恨到了极致，就已经深入骨髓，想忘都忘不掉。
他一边折磨我，一边又拼命地对我好，让我又痛苦，又纠结。
某一天，当我的梦里，不再是将他碎尸万段，而是他死了，我忽然感觉人生无望，那个时候，我便知道，我逃不掉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了他编织的情网，挣扎、反抗、绝望和悔恨，一遍遍在我心里纠缠，痛苦无处不在。
我不能原谅那样的自己，便选择了自杀。”
向晚心头一震，冥炎到底是有多霸道，生生让清冷如水的美人，变得不再像他自己。
这其中的滋味，向晚没办法体会，只是心疼这样的美人。
“我以为，离开了凡间，便不会与他再有交集。
他却，并不想放手，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提醒我，他曾经对我做下的事。
他每出现一次，我心里的纠结便会加深一分。
当他不再纠缠时，纠结便成了思念。
呵，很可笑吧！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每次看到受伤的动物，便会不由自主地上前去救治，就好像，曾经做过的那么多次一样。”
美人苦笑一声，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又续上一杯，看着腾腾的热气上升、蒸发，最后彻底变凉。
“他以为我不在意，呵，怎么可能不在意？
每次救治生灵，就感觉他还在我身边一样。
只是这些话，我说不出口，也不知从何说起。
他有他的责任，我有我的义务。
我们，注定没有缘分，强求，也只是一段孽缘，会给天下苍生带来灾难，何必呢？”
第一次听到美人这样对她述说衷肠，尽管对象不是她，可向晚的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了。
看着美人，不像是那种会轰轰烈烈去爱的人，可一旦爱了，便是深入骨髓，刻骨铭心。
向晚叹息一声，将手里默默握着的影石收了起来。
不要怪她对美人耍心眼，实在是，她看不下去了。
这一对如果还这么误会下去，只怕是再过千年万年，都不会有什么结果。
而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千多年了，太久了！
“美人，如果，他不是魔尊，你也不是天帝的长子，你们，会幸福吗？”
美人只是放下杯子，仰望星空，长叹一声。
如果……
这个词多美，世上所有的遗憾，假如都能用它来代替，该是多么美好！
这一晚，注定无眠。
紫林魔主府，杀声震天，刀光血影，再次在历史上，留下了令人唏嘘的一笔。
“魔尊，紫林那个老家伙，逃了。”
“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美人陪着向晚，和她说着这些年来的见闻。
原来，忘川河在魔界，那些死去的人，灵魂也并不会消散，而是在忘川河里，要么意志消散，成为河水里幽魂的养分，要么吸收其他幽魂的能量，等待着再次转世的机会。
魔族，原来也并不都是靠吸食人类和仙人的魂魄过活，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营生。大多数魔族，都是不能成仙的精怪，也有堕落的人类。
天族，也不过是吸收天地间纯粹的灵气而获得法力，长生和容颜永驻，也并非没有代价。
向晚听得如痴如醉，只希望美人，永远这样说下去，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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