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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人是假的,可义父不知道!
义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烧死,连尝试拯救的行为都没有。
或许……
是义父没得到消息!
义父每十日才出谷一次,也许错过了也未可知……
常兮这样安慰自己,虽然知道这拙劣的借口就像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可他却宛如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
这样,他就不会认为自己是被放弃的一方了……
熊熊烈火中,嚎叫声渐渐低落,最后消失,只有干柴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此起彼伏。人人都知道那魔头被烧死了,纷纷鼓掌欢庆起来。
“好!这作恶多端的魔头终于死了!”
“自古邪不胜正!那日月神教妄图死灰复燃,也不看这朗朗乾坤,还有没有它存在的可能!”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十六年前的灭魔之战,还是有许多漏网之鱼!自今日起一定要来个大清洗,把那些隐姓埋名,苟延残喘的魔教余孽,一举歼灭!”……
低下或叫好,或声讨,吵吵嚷嚷的,君慕辰的眉毛却皱了起来。
他十拿九稳笃定常老魔会出现,没想到“人”都死透了都还没动静。
难道,是计划败露了?
还是说这义子的性命常老魔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若真如此,那今日的安排岂不是都要付诸流水了……
君慕辰还在惋惜此次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时,一阵张狂的笑声蓦然在场中爆发出来。
“哈哈哈哈!君老匹夫!你常爷爷我,来了!”
众人齐齐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一人御使轻功,从拥挤的人群中跃到刑台上。
只见那人一身青色布袍,灰白的发丝披散着,嘴角含笑,负手而立,轻松随意的姿态,无不彰显着主人的狂放不羁,不可一世!
看台上,一直注意周遭变化的君烈云蹭然立起,视线紧盯着常亦荀,沉声道:“常老魔,你总算出现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他一抬手,从四面八方迅速涌入一群披甲持剑的问剑山庄弟子,将刑台团团围住,“喝!”的一声,立起长剑,剑尖直指常亦荀。
·
“你义父果真来救你了,不过,这时候才出现是不是晚了些?”一边,君慕辰掩下眼中的精光,低头饮了口茶,浅笑道。
此次的安排万无一失,只要常老魔出现,断无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常兮抿唇不语,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若是义父不出现,他还可以骗自己是义父未得到消息。
可义父出现了!
也就是说,义父他一直都在场下,看着“他”被烧死却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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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常亦荀猛地爆出一阵大笑来,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道:“君烈云,亲手烧死你儿子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痛快啊?哈哈,哈哈哈!”
君烈云皱眉怒喝,“常亦荀!你是不是疯魔了,烧死的人分明是你的义子!”
常亦荀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抬手抹去,他长叹一声,手指着还在燃烧的火堆,用内力鼓荡真言,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传遍整个问剑山庄。
“这个被烧死的小魔头,其实是君烈云那早夭的小儿子!为了报复君烈云杀我妻儿之仇,十四年前,我偷走了这个孩子,将他抚养长大,并灌输他,我与君家,乃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孩子乖的很,什么都听我的,一心要为我报仇雪恨。这不,一出谷,就将问剑山庄打的屁滚尿流,还把他亲哥哥给废了!可惜,这么好的义子,居然被他亲爹给烧死了,真是可惜啊!可惜啊!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在问剑山庄的上空来回飘荡,听闻的众人无不面面相觑,拿不定这常老魔说的是真还是假。
人们都知道十四年前,正是江湖上举办武林大会的那一年。
那年,君烈云与李婉清夫妇二人带领庄中优秀弟子以及一双儿女去参加武林大会,仅留未满周岁的小儿子和乳母在家。怎知夜里竟起了大火,将那乳母和孩子活活烧死在屋里。
此事一出,问剑山庄再无心参加大会,匆匆回转。后来还听说,那李婉清因打击过大,遁入空门,日日吃斋念佛,期望着能给横死的小儿子多积些福报,好让他早日轮回转世,投个好人家。
那时,人们心里都在暗自猜测,失火之事恐非意外,而是奸人蓄意纵火。否则,诺大一个问剑山庄,怎么可能救火不利?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再加上这江湖每日都有新鲜事发生,没人抓着这个疑点不放,除了君家之人。
可无论君家怎样查探,都找不出那纵火恶徒,最后只能含恨将这惨痛咽下。
“君烈云!”
脑海中又闪回十四年前,那剜心蚀骨的一幕。
李婉清尖叫一声,跪下来,颤抖着双手,抱起从废墟里挖出来,烧的面目全非的小儿子的尸体,声声泣血的哭道:“若不是你嫌带孩子麻烦,我的儿怎会遭此劫难?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
“呜呜呜……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了你啊!呜呜呜……”
那一声声痛到极致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君烈云恍惚了一下,待听到南月斋斋主的呼唤时,他才醒过神来。
“君贤弟?君贤弟?你没事吧?”锦衣华服,身材圆滚,一脸和乐相的南月庆小声问道。
“没事。”君烈云冲南月庆点了下头,视线先是扫过后方的阁楼,再落在在刑台上兀自大笑的常亦荀,厉声喝道:“常老魔,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动摇人心!众弟子听令,设千羽绝杀阵!”
“是!”一声齐喝响彻云霄,百来名弟子运起内力,挥舞长剑,按着既定的轨迹于场下迅速奔跑起来。剑气勃发激荡,在校场上空形成了一股锐利的气流,直直向着常亦荀绞去。
常亦荀脚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避过了绝杀的一击,嘴里还不停的说道:“君烈云,你小儿子的后腰,命门穴处生了一粒朱砂痣是也不是?我若不是偷走了他,又怎会知道如此隐秘的细节?”
“你说我胡言乱语?其实是你自己无法接受吧!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亲自下令烧死了自己的孩儿,也不知你那儿子下到黄泉地府,会不会怨恨你这个狠心绝情的生父?哈哈,哈哈哈……”
君烈云面沉似水,对常亦荀一再挑衅的话语充耳不闻,只对着弟子们道:“变阵,泰光压顶!”
甫一变阵,常亦荀周围的气机都被锁住了,飘渺如烟的轻功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随心所欲的使出。
若是此时,能有个剑道高手与常亦荀相抗,拿下他也只是时间问题。然而无论是君烈云还是君慕辰,此刻都无法出手,至于其他门派之人,本就抱着异样心思前来观刑,还没探清问剑山庄的虚实深浅,怎可能古道热肠的替人消灾挡难!
常亦荀眼见身法被克,发了狠,跃进阵中,打算以赤手空拳对付这些蝼蚁们。
“牵心迷魂阵!”台上,君烈云大喝一声。
低下的弟子们身法蓦然一变,原本有迹可循的阵势忽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常亦荀落在阵中,竟觉得四面八方皆是敌人,出掌之时又每每落空。如此三番,常亦荀知道是被阵法牵制了。眉头一皱,从怀里掏出两把铁珠,以劲力向四周激射而出。
破空声尖锐,几名弟子躲闪不及,被铁珠击中,身形一顿,阵法由此出现了一丝纰漏。
常亦荀眼疾脚快,觑着空当,闪身出了迷魂阵。
“不过雕虫小技尔!”出阵之时,常亦荀摄来一名受伤弟子,抬手在那人胸前印了一掌。
阴寒之气入体,那名弟子连声惨叫都未发出,就断了气,整个身体都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而当常亦荀将那尸体随手一丢,尸体竟像是被冻透了的冰雕般掉在地上断裂成几块!
寒冥掌的阴邪霸道由此可见一斑。
早被疏散开来的一众看客望见这一幕,不由胆寒心惊。
此等魔功,真可谓是无人能敌!
君烈云眉毛一挑,舌绽春雷,“两极阴阳阵!”
阵法又是一变,常亦荀被困在阵中,被诡异的阵势粘住,竟无法再行杀人之事!
·
阁楼上,君慕辰所在的房间里,死一般的静寂。
常兮眼睁睁的看着常亦荀被困住却无一点反应,脑海里还回荡着他的惊天之言。
“这个被烧死的小魔头,其实是君烈云那早夭的小儿子……”
“我偷走了这个孩子,将他抚养长大……”
“灌输他,我与君家,乃是不共戴天之仇……”
“这孩子乖的很,什么都听我的……”
“一心要为我报仇雪恨……”
“一出谷,就将问剑山庄打的屁滚尿流,还把他亲哥哥给废了……”
“你小儿子的后腰,命门穴处生了一粒朱砂痣是也不是……”
“狠心绝情的生父……”
“把他亲哥哥给废了……”
生父……亲哥哥……生父……亲哥哥……
“不……这不是真的……”常兮低喃出声,“不是真的……我只是一个边境小村的孤儿,怎么可能是君老匹夫的儿子……义父……对!是义父在骗你们!这些,都是假的!假的!哈哈哈……你们被骗了!被骗了!我才不是什么君烈云的小儿子!我是常兮!我是血衣修罗!你们全被骗了!被骗了!谁信谁就是傻子!傻子!哈哈!傻子!哈哈哈……”
常兮说到最后,面容扭曲狰狞,神色也越发癫狂,连按着他的墨研都被吓到了,情不自禁的倒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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