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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熙炫却等不及了,一把将宁黛琳打横抱起
鲜血,在草地上如注地滴着,打湿了她的长裙,和他的长裤。
宁黛琳躺在明熙炫的怀里,身体软软的,就仿佛一具破碎的布偶
肚子的绞痛让她越来越难受,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明熙炫的胳膊。
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在做着噩梦一样。
一会儿闪过凄厉的叫声,一会儿闪过一一哀痛的哭号。
她,要死了吗
为什么感觉身体越来越凉,视线也越来越迷糊呢
如果她就这样死去的话,是不是一切痛苦都没有了
如果死可以解决这一切,多好,多好
“明熙炫”她低声叫着,“你要带我去哪”
明熙炫抱着她在奋力地奔跑。
晶亮的汗水划过他的脸颊,他垂头望着她时,汗水落在她的眼角边,跟她的泪水一起,缓缓地流下去
明熙炫懵了,他要带她去哪他要带她去医院
可是医院在哪
他突然停止奔跑,抱着他,竖立在原地。像被人打懵了一样,眼神是空洞的。
他只知道要抱着她跑,去医院,再迟就来不及了。
一辆急刹车的声音响在耳边,苏苏打下车窗,叫着:“快,上车,我送她去医院”
明熙炫坐到车上,双眼还是空的,空得就像两个无底的洞。
他紧紧将宁黛琳箍在怀中,紧紧的,就仿佛他箍着的是她的生命,只要稍微放松一点,她就会从他的怀里流逝了
鲜血,早已将他的裤子染透,还在不停地流。
仿佛那鲜红色,就会这样一直没有尽头地流下去
宁黛琳的肚子已经没用那么绞痛了,她双唇苍白,拉了拉明熙炫的衣袖,尽量装做若无其事地说话:“明熙炫我不痛了哦”
“”
“别担心,我没事的你不是说过,没用你的允许我不能死”
“”
“我们还没有结婚我还没有做你的新娘子对了我想起我的千纸鹤,还没有做完”
宁黛琳的目光有些弥散:“我要做99只千纸鹤每一只,都有话跟你说”
“”
“明熙炫我的千纸鹤还有1只,你猜,会在哪里”
宁黛琳想要说话,不停地说话。
因为一不说话,她就怕自己会彻底失去意识,失去思维。
因为她的脑子,正在逐渐被空白填满,她的眼皮也沉沉的,觉得很困,很想睡。
可是为什么明熙炫那么沉默,他只是呆呆的空洞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明熙炫,跟我说话”
她哀求着。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希望他跟她说话。因为她很怕,很怕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明熙炫,你说话啊”
“明熙炫,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一样也没有做到”
“明熙炫,如果”宁黛琳眨了下眼睛,晶莹的泪水,缓缓地滑落下去,“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你就忘记我好不好”
明熙炫的眼睛,在听到“死”这个字眼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你说什么”
他终于愿意跟她说话了
宁黛琳眯起眼。淡淡地笑了:“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你就忘了我”
“你不会死的”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忘了我吧,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这个人我知道我很自私”宁黛琳哀求着,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可是我听说带着牵挂的人,死后上不了天堂”
明熙炫抱着宁黛琳的手,更用力地锁紧了。
他像是冷极,抱着她要取暖,却觉得像是抱着一块冰,他的身体越来越寒。
心口,已经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痛,是因为它还活着。还在跳动,还有知觉。
可是现在,心中只有空落落的,像是已经被挖去了,只剩下一个空洞
“快”他朝开车的苏苏低吼着,颈部青筋暴起,吼声仿佛丛林里悲痛低鸣的兽,“快”
他疯狂的表情在宁黛琳的视线中渐渐模糊。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慢慢磕着,她努力打起精神,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
她还想多看他一眼
她还想多跟他说两句话。
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跟他说,那些话,活着不能说,死了,也不能说。
注定,这辈子都要烂在心底。
宁黛琳闭上眼,思绪渐渐混沌,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抽离,身体变得很轻,轻飘飘的,踩在云端之上。
她好像要飞起来了,好像看到打开的天堂之光
她又好像,看到天使在对她微笑的脸,亲切地叫她琳儿。
“琳儿,想不想跟我走”天使对她伸出手,微笑,“远离痛苦,远离悲伤让我带你去最幸福的国度”
宁黛琳在白光中,看见自己伸出的手,与天使的手越来越近:“好,我跟你走。”
明熙炫诧然着,眼睛瞠然大睁着,泪水像是受到地形引力一般,不断地滴在宁黛琳的脸上。
他开始摇晃她的肩膀,让她醒来,让她睁开眼睛。
“不准走,琳儿不准走”他用力地摇晃着她,“回来琳儿,回来”
宁黛琳就要握住天使的手了
她真的好想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让她如此恐惧痛苦的世界可是,这样的世界里,有她最爱的人。
明熙炫,爸爸,妈妈
她就要这样离去吧,再也不要管了,她累了,没有心力去承受这所有的一切。
可是,她的手在即将握住天使的手那一刻,她好像被一股力定住了。
那股力拼命地跟她抗衡着。想要留下她。
天使在催促:“快,琳儿,快握住我的手再晚就来不及了”
宁黛琳拼命地去握,却怎么也够不着。
天使的身形却在虚幻,远去。
“带我走,带我走”
怀中,宁黛琳紧闭着眼,泪水从她闭着的眼角不断落下去,她哭着,不停地叫:“带我走不要丢下我”
“琳儿,睁开眼睛,醒来看看我”明熙炫拍打着她的面颊。用力地掐她的人中,“不要走,不要走”
她怎么舍得离他而去
不敢想象,如果她死了,他会变成什么样,他还剩下些什么
明熙炫几近崩溃的边缘,可是他不放弃,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一遍遍,一声声,仿佛只要叫着她,她会听到,她会不忍心,于是留下来。
她会不忍心吗
她一直对他这么残忍
她就要无情地丢下他走了。
明熙炫的脑子空白,他的世界,在宁黛琳的无动于衷中慢慢塌陷,就在这时,宁黛琳的睫毛缓缓一动,她睁开了眼睛。
明熙炫的轮廓由迷糊到清晰,他的泪水像是断了线,不断地滴下来。
从来不知道,明熙炫也会哭的,而且他的泪水这么多。
宁黛琳心痛如刀绞,伸手,轻轻想要为他去拭泪,可是手却沉重得像绊着千斤重石。
刚抬在半空,就要往下掉。
明熙炫及时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明熙炫你为什么哭”宁黛琳心疼,“你不要哭,真的不要哭眼泪不适合你不管发生了什么永远都不要哭”
“好。”他答应着,“只要你活着。”
“原谅我”
“好,只要你活着。”
“好好对自己好好对家人”
“好,只要你活着。”
“明熙炫”宁黛琳哽咽。她看到他的爱了。
他真的很爱她,很爱很爱她,她无法想象的爱她。
她永远都想不到,她会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明熙炫我”我爱你。宁黛琳哽咽着想要说,声音发出去,却是模模糊糊音节,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哭得岔了气。
跑车一个急刹车,驾驶座上的苏苏眼眶红红地回过头来:“医院到了,快”
医院。
接到通知的医生早就在医院门口等候着,宁黛琳才被抱出去,立即被接上担架。
氧气罩,紧急止血措施,立刻做起来。
医生看着宁黛琳一身的血,大声地责骂道:“你们怎么搞的,怎么没有一点常识病人失血成这样,也不知道做一些止血措施病人失血过多,很可能会死亡的”
苏苏慌乱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急坏了急蠢了什么也想不到了”
担架被几个护士推着紧急地往前,明熙炫追着担架,紧紧握着宁黛琳的手。
他们的手里都是鲜血
氧气罩里,宁黛琳的脸苍白得就像即将凋零的百合花。
明熙炫追着她,目光低沉:“琳儿,只要你活下来活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拼命地追着跑,一直追着,机械地重复着这几句话。
只要她活下来。他什么都答应她。
只要她活下来,他的命都可以给她
宁黛琳的眼睛潮湿,潮湿得像起了大雾。
她想要开口说话,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唯有那雾气喷白了氧气罩。
她想要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可是指骨苍白无力,怎么都握不住。
宁黛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明熙炫,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仿佛一个被人控制的傀儡。她明白,如果她离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推车一直推到手术门口,护士拦住明熙炫。残忍地要分开他们相握的手。
明熙炫的指骨上沾满她的血,死死地抓着她,握着她,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哀求。
他这样的男人,永远自高自傲,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自尊心胜过一切的,却是出现了哀求
“琳儿,活着,答应我,活着”
担架被迫停下来。护士们都赶到不忍心。
这一松手,或许就是生离死别,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可是时间上,又是那么刻不容缓。
每一分每一秒,对宁黛琳来说,都是生死线。
“这位先生,您别再耽误时间了,她也许还能活着的,您再耽误下去,她就彻底没救了”
一个年长医生的话,仿佛晴天霹雳。
明熙炫怔然,慢慢地。松开紧握的手却发现,宁黛琳的手,带了一点力气,握住他
明熙炫的心脏骤然一痛
那本来被挖去的部分,居然又重新的鲜活,尝到了刀绞一般的疼痛
仿佛她的小手,抓住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
宁黛琳用力全身的力气,抓着他的手,握了握:明熙炫,我会活着
为了他,她怎么也要活着
两人的手。终于分开,担架推进手术室,大门关上,手术室亮起手术中的指示灯。
明熙炫僵硬地站在那里,一直站在同一个位置,就像一棵永远不会变化姿势的大树。
眼前,飞快地掠过宁黛琳各种表情。
她笑的,她哭的,她温驯的,她倔强的,她生气的,她撒娇的
“明熙炫”
他好像听到她叫他的声音。
“明熙炫”
他怔然地抬起头,想要抓住那道声音,想要留下她,却找不到声音的所在。
“琳儿。”
“明熙炫”
“琳儿,不要走,活下来,活着,活着。”他的面孔纸一般苍白,机械地重复着,在空旷的走廊上梦魇般自言自语。
“明熙炫我在这里明熙炫”
那声音却一直在他的耳边缠绕不息,仿佛藤蔓一般,绞住了他的思维。
他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空旷的走廊上。高跟鞋清脆击响的声音。
苏苏气喘吁吁地奔跑而来,刚刚车停在医院大门口,堵住了过道,必须把车泊开。
她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根本不需要问路,一地都是触目心惊的鲜血,她顺着血迹,寻来,看到手术门前的男人
他的手上,身上,都是鲜红的血
甚至他的脸上,清晰有着沾血的指痕
苏苏隐隐感到不妙。深深呼吸了两口气,走上前,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他的肩膀:“明总,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明熙炫的身体动了动
在苏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身体一晃,沉重摔倒在地,晕过去了。
明熙炫发烧了,很重的高烧,一直陷在昏迷不醒的梦中。
那个梦里,他看到宁黛琳挽着纪诚的手走在教堂的红地毯上
他们互相宣告着誓言。接吻。
“纪诚我爱你。”
“黛琳我也爱你”
他们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那眼里的光芒,仿佛藤蔓一般,将彼此紧紧地缠绕了。
唯有明熙炫,被隔离在外。
他冷冷地站在教堂的角落,冷冷地看着他们。
当宁黛琳和纪诚彼此交换戒指的时候,明熙炫再也无法忍受,一步步逼近。
“你爱我吗”他逼问着宁黛琳,眼中有嗜血一般的光芒。
宁黛琳手里挽着纪诚,半靠在纪诚的怀里,柔柔软软的笑:“我不爱你,明熙炫,像你这种人渣,我怎么会爱上你永远不会”
教堂空旷,那声音仿佛被注了特效,一遍遍地回响着:
永远不会。永远不会。永远不会。永远不会。永远不会
明熙炫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每回响一句,他的头就像被锥子狠狠地扎开
为什么他那么爱她,而她永远不会爱上他为什么即便她永远不会爱上他,还是丝毫不能减少他对她的爱
她做了那么多的事,为什么都不能减少他的爱
他只要爱她少一点,哪怕少一点点,他就不会这么沉重,这么痛苦
他就不会思念她到疯狂。担心她到绝望不会爱得这么卑微无助
明熙炫的手里,忽然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最爱的女人。
只要杀了她,他就不会这么痛,杀了她,一切都解脱了
明熙炫的表情再次回归冰冷,他用枪指着宁黛琳,眼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佛他指着的是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爱我,或者死。”他冷然说,“你选择吧。”
宁黛琳仍然依偎在纪诚的怀中。一脸不屑的,骄傲的,望着他。
“我选择死”
这句话,也被注了特效,在明熙炫的耳边一遍遍重播着。
在头快要炸掉以前,明熙炫开枪了
“砰”,子弹以奇快的速度穿透宁黛琳的额头
鲜血飙出来,她瞬间倒在地上,一地都是汩汩淌开的鲜血。
纪诚不见了,教堂不见了,明熙炫手里的枪也不见了。
他只看到倒在地上的宁黛琳,鲜血从她的头部源源不断地流出。蔓延,一直到他的脚边。
忽然,那鲜血仿佛有了生命,生根发芽,开长成一朵朵鲜红的花。
连通宁黛琳的身体,都幻化成了鲜红的花
“琳儿。”明熙炫目光空洞而幽深,惘然的,在一地的花海中奔跑,寻找,“琳儿宁黛琳”
宁黛琳死了,是他开枪杀死了她
是他杀死了她
他只知道自己爱得很辛苦,却从没有想过,是他这样沉重的爱,把她逼至绝境
她宁愿选择死,也不要爱他
“琳儿,”病床上,高烧中的明熙炫不断低声叫着,“只要你活着,我可以做一切哪怕,不爱你”
第二天,傍晚,明熙炫的高烧才有缓转的迹象。
他慢慢睁开眼,眼前是空茫的黑雾,好一会,才捕捉到光亮。
一个女人在他眼前一闪
明熙炫下意识抓住那个女人,紧紧地箍在怀里:“琳儿”
宁黛琳还没有死,她还活着,那不过是一个梦
这突然的举动令吊瓶晃动剧烈,他怀里的女人也是连声惊叫起来:“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快放开我”
明熙炫愣一下,迅速松了手,脸上的柔情在瞬间敛去,恢复成冰冷的表情。
安嫂尴尬地咳嗽两声,理了理被抱乱的衣服:
“少爷,你好点了没感觉怎么样了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明熙炫的脑子慢慢清明,想起他高烧前的事情。
他坐起来,就要下床,安嫂及时阻止他:“少爷,你还在挂药水,马上就完了,你先别动”
明熙炫一把拔了针头,低声问:“她怎么样了”
一开口,声音嘶哑得不行,甚至有细微的颤抖。
他紧张地盯着安嫂,就仿佛她的一句话,决定着他的生死命运。
安嫂轻轻点了下头:“宁小姐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少爷,你放心吧”
明熙炫整个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她在哪”
“不就在你眼前吗”安嫂忍不住笑了。
明熙炫却没有半分心力跟她开玩笑,冷冷地拨开她,就要出病房。
安嫂的声音在身后响着:“少爷,你要去哪,宁小姐一直就在你隔壁病床位躺着呢,你是太心急了”
明熙炫的身体猛地一僵,迅速回过头,果然见他刚刚躺着的病床旁边,放着一张病床。
宁黛琳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是失血的惨白。可是心电图跳得沉稳。
明熙炫幽深的眸子里,立即闪过一抹湿润。
他沉默地走到那张病床前,盯着宁黛琳看了半晌,从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点点地看着,深深地看着,仿佛要将她的容颜狠狠刻进脑海中,一辈子不忘。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越发的柔情,伸出手,想要轻轻地碰一碰她。
可是又怕这一碰,她就不见了
明熙炫的手指无措地停在半空
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少爷,您昏睡了一天一夜了,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明熙炫本来没有一点吃东西的食欲,可是,又怕宁黛琳什么时候醒来了,她会饿。
于是同意了,让安嫂回别墅里去炖些汤,用保温盒温着端来。
待安嫂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明熙炫和宁黛琳,就更死寂了,缺少了生气。
明熙炫拿了一张椅子,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仿佛怎么看也不腻,仿佛没有人打扰的话,他可以一直这样看下去,看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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