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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禘说 > 第一一章.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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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入殿坐好,又互相攀谈了几句,终于到了午时。

    此时殿外是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云淡风轻,日头正足,透过窗格在殿内撒下一片光辉,明亮斑斓,仿佛天公感应,也愿作美成全。

    当先掐指一算:“顺阳而生,顺阳而盛,天人感应,正是吉时啊!”

    只见苍茫大步向前,站定,朗声道:“感谢诸位肯赏脸,来参加我苍族盛事!众位也知,近来魔、妖、外三族动作不断,而相比之下,我神族则显得有些静水无澜死气沉沉,我苍族身为神族一份子,自无法置身事外,思来想去欲图改变,经我族商讨决议,愿为神族这潭死水,注入一股活泉,一来应对三族局势,二来寻求本族发展。终决定,自本人起,包括大长老、九长老在内,禅让退权,举荐苍阳为新一任族长,众长老职务调整,又决议擢升苍立功、云沐风、苍堂、苍少航四人共任两长老位,另设终身长老席,可终身享长老权利。吉时已到,新一任族长苍阳上前!”

    苍阳早已立在一旁,闻言虎行三步,单膝跪地,右手五指并拢手心朝内贴于左胸前:“苍阳在!”

    “今家族决定,由你接任第四千六百七十一代族长之位,苍阳,接权戒!”说着把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摘下,递向苍阳。这柄戒指通体金色,上琢一半睁半闭之眸,眸子白底金仁,开合之间似有无数锋芒泄出,刺人心魄,象征的乃是苍族历代传承的金瞳;眼眸与戒身连接有五处,细看之下竟是四只兽臂和一颗兽首共举作撑天怒吼状,此兽似猿如猴却更加壮硕威猛,獠牙更甚,鼻孔朝天,面目狰狞,且生有四臂,自腹部以下皆融于戒身而不可见,要说这只妖兽怕是大陆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它便是四大“灵”之一、曾与神帝苍共登极致,名曰戾煞。

    苍阳恭敬接过戒指,戴于左手中指,苍茫走到一边让出身后的神帝苍的雕像,苍阳神情肃穆,扑伏在地,行跪拜大礼:“苍祖在上,后辈子孙苍阳,今接权戒,继任苍族第四千六百七十一代族长之位,在此立誓:生以苍族为重,鞠躬尽瘁;死因苍族而殁,卧棺后已!苍祖在上,代为见证,若有违此誓,愿死后魂魄不归族墓,化为孤魂不入轮回!”说完又是叩首九个。

    一番仪式完毕,苍阳立起,转身对众人说:“现我安排各长老司掌职务,大长老为苍擎,主管对外交易和部族财务事项;二长老苍启功,主管执法队,掌司法刑罚一事;三长老苍展飞,主管护卫队,负责护卫部族安全;四长老苍不韦,主管商会管理,主要打理我族在外商会一事;五长老苍硕,主管矿产管理;六长老苍文鼎,主管族人培养事宜;七长老苍越,主管器物铸造;苍立功、云沐风两人共任八长老之位,主管灵兽饲养事宜;九长老由苍堂、苍少航两人当任,主要负责丹药炼制一事,还请各位长老各司其职各忠其事,为我苍族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另外宣布将前任族长苍茫、大长老苍擎、二长老苍启功、四长老苍不韦纳入终身长老席,终身享有长老权利,希望各位长老以其为榜样。

    “今日仪式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的赏脸,苍阳不胜感激,我等已在苍府备好酒水筵席,还请各位移驾苍府,略表感激,不成敬意!”

    众人自然乐得,阊阖殿终归是苍族族殿,太过正式,众人在这待得更不自在随意,虽然阊阖殿更加宏伟辉煌,各种台榭玉阶雕镂精致华美,但众人好歹都是一地之霸一家之主,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略作观察即可,不至于惊奇张望个没完。

    苍府为苍族族长之府邸,距离阊阖殿不过几千丈,以众人的脚力须臾即到达,到时酒宴桌席早已安排妥当,众人各找熟悉相当之人分座落座,像苍茫、苍阳此时便和当先、金斗、南宫雒几人共处一桌。

    还未坐稳当,金斗便急不可耐地端起身前的酒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然后砸吧下嘴巴,似在回味,忽然皱了眉头:“酒色清淡,酒气清雅,酒味清幽,入口甘冽,入喉清甜,这分明是云水坊的‘清泉’酒嘛,苍老爷子你咋拿它来糊弄人,咱又不是没喝过,快来一坛‘女儿红’给咱尝尝嘛!”

    苍茫一笑:“怪不得金掌柜生意兴隆日进斗金,从不做赔本买卖,单凭这功夫便可见一斑啊!哈哈,放心,来,大旬,取来两坛‘女儿红’,让金掌柜喝个够!”

    “嘿嘿,嘿嘿,苍老爷子果真豪气。”这金胖子倒是可爱的很,他来时送的一份礼乃是一对幼年暗影冥猫,这种猫类妖兽乃是暗属性顶级初等灵兽,且是幼年体更易驯养,何况还是一对儿,论价值怕是比得上南宫雒送的那一柄“奇火”,那么大的手笔随手送出,此时被人两坛酒管够竟然就夸人豪气。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其一此酒非同寻常,其二便是金斗这个人嗜酒如命的性子了。

    苍大旬带人取来两坛酒,倒是没把酒交给苍茫,反而交给了苍阳。

    苍茫一点不生气:“好啊你个苍大旬,我这才不是族长了你就这样待我!”

    众人皆是大笑,苍大旬也是嘿嘿直笑,倒无半分尴尬。

    当先和南宫雒知晓苍大旬的身份,一点也不奇怪,倒是金斗其实才是第一次来到苍府,见到一个皇级修为的管事竟然一点下人的样子都没有,不由大为惊讶:“苍老爷子,这位是?”

    “哈哈,他呀,说一个身份你肯定撇嘴,他是我苍府大管事;但是我要说出另一个身份,保你立刻巴结讨好他去!”苍茫卖着关子。

    金斗听了更是诧异,心想以我的身份地位竟然还要巴结讨好,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但看苍茫的样子又不像随口说说捉弄人,只好严肃问道:“敢问?”

    苍阳回答道:“这世上,只有大旬叔一个人酿得出女儿红!”

    金斗顿时肃然起敬:“失礼失礼,原来便是阁下创出女儿红,在下金斗先前眼拙,此时便代千万酒徒在此谢过酒师了!”

    苍大旬跟苍茫等人不刻意讲尊卑,倒是在金斗等外人面前不敢造次,一面恭谨一面又满含伤感地道:“金掌柜言重了,而且此酒的创造者也不是我,而是大小姐。”苍大旬嘴里的大小姐只有两位,一位是苍童,另一位便是苍秦氏,而平时他向旁人称呼苍童时都会称其为“苍童大小姐”,由是此处的“大小姐”专指苍秦氏。

    苍茫和苍阳听了,眼神也是稍稍黯淡了些。

    金斗见状,即便不知实情也猜出了大概,连忙赔礼:“不好意思,金胖子不知其情,自罚一杯!”说着倒了一杯女儿红,一饮而尽。

    南宫雒没好气道:“赔礼是假,品酒是真吧!”

    被看透心思的金斗也不恼怒也不羞臊,嘿嘿一笑:“嘿嘿,这不是实在忍不住嘛!”

    众人经这一闹,气氛欢愉了许多,而且终究逝者已魂去久矣,苍茫等人也不会在此太过缅怀失了礼数。

    苍茫没有介意,反而笑着问道:“金掌柜觉得此酒如何?”

    “恩,绝佳!酒色红而不浊,酒气醇厚悠长,品后唇齿留香,细一回味宛若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舞姿入脑昼夜而不歇,端的是人间佳酿,天下稳列前三!至于到底第几,我便说不出来了,这种前后比较只在各人品味,非是佳酿本身有高低了。”金斗曾言“中域财富有一斛,而我不才占五斗”,其实他还有下一句,“天下酒气存十分,七在酿者三吾身”,当下一见果知此言不虚。

    苍茫听了暗暗自嘲:“媛儿,你听到了没,‘一杯男儿醉,一盏女儿红’,你创的酒能排进天下前三啊,可惜,以前有人不懂,只把它当做一般的酒品来喝,直到你走后才分外想念那个味道。遇人不淑,和你一样,遇人不淑啊。”

    苍大旬道:“这只是我酿出的女儿红,大小姐酿出的女儿红才是真正的琼浆玉露!只是可惜……”

    在场者无不觉得令人扼腕,尤其是金斗,脸上的表情如丧考妣。

    苍茫很快调整过来:“哈哈,金掌柜的,别如此愁眉苦脸嘛,实不相瞒,媛儿走后我还存有几坛她初酿的女儿红。”

    金斗听了双眼大放光芒:“苍老爷子,此话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但是恕我不能拿出了啊。”

    失望之余,金斗更是急躁得抓耳挠腮:“唉,苍老爷子,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会卖的,但是你就赏我一杯,不,就一口还不成?”

    “金掌柜你也知道,此类酒一经破封便是整坛皆不可再存留,而且老实说我也仅剩三四坛,所以……不过,有朝一日我若将其取出,肯定叫来你一起共饮可好?”

    “唉,好是好,但是不知苍老爷子何时取出啊?”

    “哈哈,估计得等我儿拜堂成亲的时候吧!”

    苍阳听了个大红脸:“父亲就别拿孩儿取笑了,孩儿可一点心思都没有,如今当任我族族长,更是不可分心了。”

    金斗倒是比苍阳本人还着急:“哎,苍阳老弟此话欠些道理,你看老哥我,前年不是便娶了贱内嘛,而且一点也不会分心的!对了,当家主,正好你也在,顺便给苍阳老弟占算一卦,看看良配几时、何如?”

    “好、好、好,我便算上一卦。”当先有些哭笑不得,说着问了苍阳的生辰八字,掐指捏算一番,又取出三枚上古铜币,临空一掷,卦象便出来了,当先看了一眼稍稍色变,凝视片刻而后展眉,“哎,等于没算,‘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三枚钱币阳面朝天一字排开,乃是乾卦,解其语乃是‘天相感应,自与天和,是乃天命’。”

    倒是邻桌的雷腾听见了,大大咧咧道:“哎,乾卦,‘天’?我记得归来的时候,好像中域因为一个紫衣女子变得挺热闹的,那个女子好像叫‘天什么’来着?阳哥你不是继任后,马上就要出去历练了吗,没准还能碰见。”

    “以天为姓,怕别是天族中人吧?”

    “哎,这谁说得准,没准人家只是随口起个名字呢,行走江湖,这也正常啊。”

    “哈哈,也对,算了不提了,来来,喝酒喝酒,今天我金胖子可要喝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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