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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能用年数来计算的漫长的时间概念，也是桎梏着人心人性的执念。
当年的吕洞宾为渡情劫，斩去执念。
而这股执念郁结此世，终于化身成为现在的白牡丹。
看了眼情绪低落的女凤，怀安摇了摇头，随楼梯口的小侍女离开了楼顶。
楼船依旧空荡，仅有两人的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咿呀作响，白牡丹并未在书房等他，仅有一册薄薄的书册摆放在案台上。
小侍女显然很懂事，并未靠近去取，而是在临近书案时就停下了脚步，颔首低眉静待怀安。
天长地久。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翻开书册，扉页便是一段关于长生的感叹，令怀安心生疑惑的是，这段前言不像是纯阳心法，反倒有几分黄老无为。
怀安轻抚纸面，似乎能透过这行云流水般的书法看到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在书案前挥毫泼墨，笔力入木三分。
这非吕洞宾所留，也不是白牡丹的字迹。
怀安翻过扉页，一行行娟秀令人赏心悦目，从修行之法讲到仙凡境界，虽然没有实质的功法留下，却也给怀安点明了仙道的迷途。
一页页翻去，怀安读的不紧不慢，每一行每一字都用神识牢牢记下，待他将手中这本不足三十页的薄本翻完后，已然对整个世界的修行界有了全面的认知。
大道三千，敢于另辟蹊径者寥寥无几，现如今的修行界多是遵循前人心法，不敢妄加增改。
龙虎派，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蜀山派，三寸青芒万里飞剑，磨心炼性杀伐果断。
茅山派，符箓奇术通天道，上古神祇护周全。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上古传承隐修避世，皆是修行前人心法，欲求合道后能平稳飞升。
“而纯阳的心法是什么呢？”怀安不禁思索。
就在这个时候，小侍女的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啊！火！！着火了！！！”
火？怀安这才反应过来，只见他手中的书册突然燃起一团湛蓝色的火焰，本就不厚的书册肉眼可见的被烧成了飞灰。
怀安哭笑不得拦住端着水盆跑来的小侍女，双手一合，漫天的飞灰在精神力的束缚下，宛如一条长龙卷出了窗外。
“不必惊慌，这是个戏法。”怀安摊开手掌道，“你看，这火焰其实是假的，不会伤人。”
小侍女这才送了口气，回想着在凉亭外挡住狂风的透明护罩，对怀安的话信了八分。
看到怀安无事，小侍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水盆放下，揉弄着衣角，小声道：“只要公子无恙就好。”
“哈哈哈，他当然无恙，得了莫大机缘，就算有恙心底也是欣喜的吧？”豪爽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女凤不见刚才的低落，颇为大气的阔步走来，一把揽住小侍女的柳腰，调戏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青芽可不要被这家伙的温润气质所蒙蔽哦。”
女凤的举动吓的青芽噤若寒蝉，生性糯软的她，任凭女凤若有若无的撩拨，也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女凤挑衅的眼神让怀安哭笑不得，见到青芽快要羞哭的表情，怀安只得施礼告辞。
白牡丹不在，女凤也无意挽留，狠狠的蹭了蹭青芽滚烫的脸颊，女凤柔声道：“乖青芽，等我回来哦~”
这简直是现实版的大灰狼与小白兔啊。
怀安有些瞠目结舌，所幸他在女凤的眼眸中并未看到任何的‘情爱’，想来这些过分亲昵的举动只是对方表达亲近的方式，并非真正百合。
小船上，女凤若有所感的向后望去，眼眸中闪过一丝疼惜之色。
即便怀安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楼船上一闪即逝的纯阳之气。
一路无言。
直到小舟靠岸，女凤方才强笑道：“欠我的酒何时还我？”
怀安做出一副肉疼的表情，回道：“我会找到虎威镖局，将酒壶寄于沧州，届时将它装满了再派人送还与你，如何？”
女凤随手一招，一道劲风将怀安腰间的酒壶卷回手中。
一只脚踏上船梆，一只手拎起酒壶，仰头狂饮。
洒落的酒水沿玉颈滑下，跌落山丘浸湿衣裙，浓烈的酒香熏醉了淮水，也熏醉了江风。
岸上行人纷纷瞩目，有些痴迷于佳人媚态，有些好奇是何美酒。
“到时候，要他们去洛阳牡丹楼寻我便可。”女凤将酒壶重新抛给怀安。
怀安隐约感知到酒壶上好像多了一缕神识依附。
“女凤姐姐！”
见小船靠岸，人群中钻出一个女扮男装的俏公子，许是身材瘦小，俏公子从人缝里溜出快步来到了小船旁。
身后紧随的小书童也是女子假扮，正提着一方食盒在警惕的观察四周。
“莹莹，你来了。”女凤露出微笑，打量着俏公子的装扮，笑道：“要是知府大人知道你又跑来这里，恐怕真的要禁你足了。”
莹莹俏皮的皱起鼻子道：“就算禁足我也能溜出来。”
从‘小书童’手里接过食盒，莹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早上给白姐姐买了她最喜欢的造化茶，因为出城有些晚了，现在才送来”
女凤笑道：“无妨，让青芽热一下就好了。”
两人聊了几句，莹莹一直压下心底的好奇，没有询问怀安的事情。
直到怀安走远，方才问道：“女凤姐姐，那个人怎么在这里？”
女凤挑眉道：“你认识他？”
莹莹摇了摇头，回答道：“早上在茶铺时有过一面之缘。”
注意到莹莹眼中的异样，女凤指间微动，心中自有感应，“喝杯茶都能招惹到淮阳知府的千金，”女凤笑道，“看来这缘也不是什么善缘。”
莹莹可不是青芽之流，自然反问道：“女凤姐姐都把贴身的酒壶赠给人家了，不知你们又是什么缘呢？”
女凤哈哈大笑，任凭江风把衣裙鼓起，就这样立于船头，翩若飞仙。
“机缘。”
抬头看去，苍空浩渺，视线的尽头便是那无垠的黑暗，紧闭的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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