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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花与兽 > 007: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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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写字楼大门,日临高头,人群熙熙攘攘,正是午饭时间。

    办公室吹了一上午空调的琉照走到白日地里,如有重见天日感觉。尽管面皮被晒得像要裂开一般,脚底也有层层热气倒升逆涌,她却像是找到安全源般,重重舒了口气。

    整个上午,中元节三个字沉沉压在她心口,与黑白祭婚、横死等先前兆头联系起来,让她如同沉在泥潭般郁结难以呼吸。

    走到路边绿荫下,街道对面是她常去的一家小餐馆。那里面的海味抄手,以前一直是她的心头好。隔街就有那种熟悉香味飘来,琉照却胸口一翻,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对食物的眷念。她有些郁闷,现在好像吃不下任何非神狩亲手做出的食物了。若是有一天,他如前几天那样一去不返,那她要如何才能不让自己成为这个城市里第一个饿死在自己房子里的人?

    绿灯亮,身周人流走了大半,琉照被人从背后推了下,才想起自己该过马路了。

    却一路也是神思不明。在自己家时,她对神狩充满了迷般幻恋。可离开他上班以后,许是距离拉远关系,她如同大梦初醒般,想起自己对神狞种种所行所思,竟然生出两份羞愧感来。她对神狩的感觉非常不对,虽然是个颜控,但她从来冷静自持,不是这般容易轻易许出婚嫁承诺的。

    抬手摸了摸额心。那里有个凡眼不可见的血契,莫非真如神狩所言,一切都是血契带来的后遗症?还有,她和神狩之间的互动,虽然名义上她是主他是从,可目前情况看来,是她更多受制牵挂于他。这一切,莫非都是自己太弱,以至于主从颠倒?!

    从小在科学世界长大的琉照忍不住骂了声娘,神魔的世界,她真是不太懂啊!还有,她真不想再那样尴尬对人乱犯花痴了!

    腕间忽然针刺般灼热,琉照被烫得往前跳开一大步。回神刚才瞬间与她擦身而过的车辆,她额间冷汁涔涔。只差一点点,她就被卷入轮胎下!

    抬手看了看腕间,不是她的错觉,神狩原身雕刻的木镯子边沿漆黑一圈。看来是为她挡了刚才一灾。镯子被灼烧那刻,独自在家的神狩,也应该会有疼痛感吧?

    这么一想,琉照越发对神狩起了愧疚。

    回到办公室午休一会,琉照去茶水室接了杯水回来,与花晰擦肩而过,各自礼貌一笑。花晰却眼尖发现琉照腕间木镯子,一把扯住琉照,“这可是极好沉香古木雕刻的,你哪儿来的这个?”

    琉照暗里翻了翻白眼。她人穷是穷,可也不代表就不配资格得到这贵重古木呀!

    花晰眼泛奇光,“可以给我看看吗?”从她嘴里,琉照才进一步了解到花晰家庭背景。她家是做紫檀木生意起家的。家里的木制品,动则百千万起价。花晰自小触类旁通,对各种木料性态特点如数家珍。是以一目认出琉照腕间看似平常却实则非凡的镯子。

    花晰以一种贪婪无比的目光看着,甚至步步尾随琉照进了财务室。琉照无奈应要求撸下镯子,递到花晰面前。花晰又嗅又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面放大镜,细细看了看纹路。嘴边一直道:“直少五百年,老木新制。只可惜了原树身,如果再长个百年,质地更是非凡。”

    琉照抿了口茶,微微笑着。花晰这个游戏人间的绝世美人儿,原来也有这般充满人间烟火气的时候?还有,如果她知道这木头如今幻化成了一个姿色同样绝世的美男子,又该是怎样惊奇反应?!

    略作思考,为避免惊世骇俗,琉照还是决定让神狩的事烂在自己肚里就好。

    琉照看了半天,忽然道:“这内径里有两行字。”琉照面皮跳了两下,只听花晰念道:“沉香木上结丝扣,一弦一柱思华年。”

    琉照之前并不知这两行字存在,如今被提醒念及神狩不知人数的前主人,心里就如被人下了刺般,毛突突地不舒适起来。拿起茶杯,狠力饮了一大口,立刻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琉照撕心裂肺的咳嗽惊动了整个办公室的人。她如同被无形之手掐住喉咙般,脸容俯在桌上,整个手向前抓伸,全身青筋爆突得吓人。

    花晰吓得抓住琉照后脖子直摇晃,“你怎么了?怎么了?”

    琉照喉咙里发出咕咕声响。她似乎身处高速旋转的潭水中央,耳鼻口间全是水底泥藻腥臭气息。呼吸被断绝,耳鼓膜似要破裂,胸腔憋闷得要爆炸。她求生欲极强,在竭力发出声音,奈何听到旁人耳中,只是咕咕乱声。

    花晰关照并没有给琉照带来一点解脱。琉照双手使力前伸,其实她想说得是,“大美女,我这是被下咒了!快把镯子还给我,那才是我的保命物呀,啊,啊……”

    琉照无声之叹尽数被人忽略,她迷迷糊糊听到身边乱作一团。有人使劲拍她后背试图让她顺气,有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有才毕业进入公司实习的前台小姑娘被琉照恐怖挣扎情形吓哭的声音……

    琉照再醒来时天色已暗,身旁一个慈祥中年妇女为她送上一碗鸡汤。琉照边食不知味吞咽,边从中年妇女口中得知她是花晰家中的佣人。琉照是与花晰独处时犯病,送到医院后,被医生诊断为落水症状,从鼻腔口中清理出不少水藻泥沙。当时琉照昏迷不醒,公司里的人又知道琉照是万年单身狗,极度恐婚狂,生病之下无人照顾。最后还是花晰出面应承安排了一切。

    喝完鸡汤,琉照询问,“我晕了多久?”

    中年妇女道:“幸好你年轻身体底子好。只是两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欲言又止看了琉照,又没有说出什么。

    琉照松口气。不愧是大户人家佣人,见过世面的。如果真要逼着她问一切原由,她还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因为一切的源头,都离不开一个神魔之人——神狩的存在。想想如今网络键盘侠们的能耐,她不想自己仅剩下的平凡日子被人打扰。

    伸手从床边取来皮包,果断从里面拿出木镯子戴上,再掂量了下自己单薄得可怜的钱包,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查看诊病价目清单。

    再看到住院清单上的日期,8月25日,她目光凝滞。

    这一天,也就是农历七月半,俗称的中元节,即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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