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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庞徳身为大司马，负责全国军官的考核，门下将士众多，而李致身为新任太傅，门下文人遍布。如今想将他们拉下来，相当于是与大半个天下为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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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都城后，楚哲秘密接触与大司马对立的大将军和朝中其他反对外戚的党派，也在朝堂和后宫安插了一些人，甚至夜入皇宫见了皇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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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些年一直抑郁不得志，乍见与恩师相像的楚哲时，不禁痛哭流涕，哀恸不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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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经过多年谋划，一步步蚕食庞徳和李致的势力，最终将这两个罪魁祸首除掉，太后自缢，外戚庞家元气大伤，再难有所作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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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哲虽然一心想为当年惨死的几百人报仇，但心性纯善的他，对一些无辜之人也不会赶尽杀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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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到此事情已经解决，皇帝内忧外患都消除，当了二十五年的傀儡此时可以亲政了，只要下道圣旨说明当年之事，还楚家等家族的清白，楚哲也可以功成身退，天下太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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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并没有结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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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赵氏本是庞家的表小姐，及笄时成为皇后，这也是庞家对皇帝的进一步掌控。但赵氏貌美聪慧，让缺乏安全感和自信的皇帝打从心底喜欢她依赖她，即便她身为庞家人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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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家被除，心里对楚哲最恨的除了庞家就是皇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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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赵家本是寒门，是当年庞家大小姐对赵家少爷一见钟情之后下嫁，才使赵家入了世家门槛，她能成为皇后也都是庞家的功劳和扶持。如今庞家倒了，若不是这么多年她不顾旁人劝说，假装真心地对待皇帝，那她此时早随太后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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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再失去的痛苦和绝望，让她如何不恨楚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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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楚哲的打算后，皇后劝皇帝，认为无论当年真相如何，世人皆认为楚家之事是出自皇帝之手，如今再平反岂不是昭告天下说皇帝出尔反尔，是个朝令夕改没有主见的君主，不利于圣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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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本就不稳定，不可以再添事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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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写份为楚家平反的密旨交给楚哲即可，不必大告天下，而且为了防止被有心人利用，还得禁言此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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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为了百姓疾苦、天下安稳，楚哲会深明大义，知道如何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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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楚筠去世后就没受过正统教育，反而特意被太后教养的怯懦无能、优柔寡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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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备受信任的皇后句句为他着想，感动的同时也觉得此举甚妥，根本没有多做其他考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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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楚哲想要报复的人已经成功了，这几年他也清楚朝廷状况，疲倦不已，不想再在京中逗留，因而对皇帝的说法不置一辞，拿着楚家平反的诏书直接去了楚家衣冠冢处祭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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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消息的封锁，那次朝堂动荡在党派纷争不断的背景下显得平淡无奇。朝廷中除了直接接触的几人之外，其他人对此也所知不多，更是随着新一轮党派之争的兴起逐渐被遗忘，新的局势又牵动了有心人的精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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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呢……”听完楚哲的事情后，燕景行呢喃。难怪那人当年拼尽全力相助，难怪很多痕迹都被抹去，难怪他找了很久都没有线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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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呢？楚哲又去了哪里？回俞城了吗？”楚滟湫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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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听到子睿的消息是他去了衣冠冢祭奠，之后的去向就不清楚了，那几年我也命人寻过，可惜什么都没找到，甚至俞城也消失了。”甄琰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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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城已经不在了吗？”燕景行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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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子睿兄的行事风格，大概事情结束前就将俞城遣散了。至于那些追随者，应该有很多人是在扳倒庞氏时牺牲了，剩下的也都隐退了吧。”甄琰的语气满是惋惜。“不过你为什么会对子睿这么感兴趣，你的年纪都可以做他儿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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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八年前我就奉家父之命，要找到‘俞城子睿’保护他，可惜出了点儿差错，一直没有找到相关的消息。”燕景行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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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甄琰点点头，“既然知道这个称号还让你继续保护他，可见是深受贤弟信任之人。不知令尊名讳，说不定还是旧相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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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远，不知先生可曾听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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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阁阁主？！”谢聃震惊地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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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前辈认识他？”燕景行也惊讶，当年江湖中知道燕阁的人不少，但知道燕阁阁主真面目的并不多，知道姓甚名谁的更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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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两面。”谢聃道，“早年初出江湖，年轻气盛，曾败在燕阁主手下，也受过阁主的指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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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可有他近几年的消息？从八年前接到他的命令至今，有关他的任何音讯都断了。”燕景行紧张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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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聃听他这么说，面露犹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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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琰这十几年已经对谢聃很熟悉了，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你知道就说一下吧，无论好坏，相信燕公子都想了解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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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聃闻言看了燕景行等人急切地目光，终是说出他最后一次所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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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我曾去株青城处理事情，在进城前见到过燕阁主，只是看阁主带着几人行色匆匆地朝郊外走去，并没有上去打扰。等我办完事返程时，在郊外陆续见到几具尸体，有燕阁人也有黑衣蒙面人。我向来敬佩强者，更何况是令我敬佩不已的燕阁主，怕阁主有难，我便沿着痕迹找去，结果，刚好看到燕阁主身受重伤跌落悬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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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众人不约而同地大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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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亲眼所见，当时燕阁主的手下尽数被灭，而那些黑衣人不仅数量多，身手还很好，一直徘徊在悬崖边，以我的实力并不是他们的敌手，只能等在一边。”谢聃羞愧地顿了下，然后接着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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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过了几个时辰，他们发现崖下并无生命迹象，试了几次都没能下去，山又高，大概跌下去也是尸骨无存，而且就算侥幸挂在树上，以他的伤势这么久了也活不下来，于是那些人都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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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去崖边看时，已经什么都发现不了了。后来也试了几次下崖，但山高崖深，我孤身一人不敢犯险。后来我也想去联系燕阁的人，却发现燕阁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江湖上消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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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那些人来历不凡，我不敢有大动作惊动他们，唯恐给甄家带来祸患，这件事就这么被我压在了心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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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景行听完后呆愣了很久，就算这些年心中有了些猜测，但也一直存着希望，可如今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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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聃看着大家悲恸的样子，更是羞愧，“早些年我还想在江湖中闯出片天地，后来接触的多了，也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刚好甄先生救了我，我便顺势留在甄府，远离江湖纷争。那次，一是我确实寡难敌众，二也是我怕张扬出去又将自己拖入麻烦。终是我无能，愧对燕阁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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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景行看着他愧疚的样子赶紧说道：“谢前辈多虑了，此事本就不简单，即便前辈当时上前也不过是徒增一条无辜的生命。也是阴差阳错，早些年我已离开江南去了大漠，前辈就算想找也很难。但仍感谢前辈的这份心意，如若不是遇到前辈，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爹的下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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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阵唏嘘，楚滟湫听到悬崖时就想到无数版本的崖底奇遇，但凡遇到山崖一般都不会死翘翘，所以在众人悲伤时，她突然问：“谢前辈可还记得那处悬崖的具体地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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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聃只以为她要地址是想去悼念一下，而他当时为了救人曾在那周围逗留观察了很久，这么多年来周围的一切还记得很清楚，于是就将具体的地址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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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楚滟湫详细认真地将谢聃说的地址记下，甚至还画了个简单的草图，燕景行等人说不出的感动，刚刚他们只顾伤心，倒忘了这个细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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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小滟湫心细，我让燕三去准备东西，大家一起去祭奠阁主。”尤闵也从哀伤中回过神来，受他爹影响，他对这个没见过的阁主很是崇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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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准备些东西，不过不是祭奠用的。”楚滟湫说着看向大家，“准备很多的绳索藤条，还有一些防虫蛇的药，还有金疮药和一些防身毒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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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众人露出疑惑不解的样子，楚滟湫说：“我们去崖底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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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尤闵问，就算当时没死，可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尸骨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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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安全地下到崖底。”楚滟湫看着燕景行，“以你对你父亲的了解，他是那么容易就死的人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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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景行也不想相信，无论是生是死，总归是要去崖底一趟的，他并不想学楚哲那般，去建什么衣冠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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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琰等人告辞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却出现了点儿分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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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滟湫道：“反正我爹娘的身世就摆在那，也不会因为我们找到的晚了就有所改变。为今之计是将人手都调回来，一起去株青城找燕伯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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