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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早，他们去找冷寒谈论事情，在下人的引领下，他们来到那不起眼的院子门口，随从一推门，他们便惊艳了满心。
那男子笑得文雅如清泉，哪还有半分那日的冷然，眼角含着的温润和正好的阳光争着光辉。他们几乎不可置信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男子，可是冷家的人却很平静，他们也都知道，只有一个人的面前，冷寒才会有其它的模样。
听见到这边的动静，远远地冷寒回过头来，一瞬间的回首，那眼角便是冰霜千里。
这么轻微的声响，他怀里的人却好似刚刚醒来，略带疲累的扶起身看过来，这一眼就让他们惊呆了，那是两张近乎一样的脸，却生生有两种不一样的气质，一个冷峻孤傲，而另一个则是带了些丽色，却也显得疏离不易亲近。
“吵醒了？”冷寒没有理他们，而是收回目光开口，一转头便去除了所有的寒意，温温润润的比这秋日的阳光还舒适。
“没事。”那女子淡淡的开口，声音清冽像是初冬的水，还带着刺人的寒冷。没有娇媚和不悦，只是那么平静的扫了他们一眼，让人觉得像是被这微冷的风扫过一般。
“冒犯打扰还请多多包涵。”君云溪刹那回神，连忙顾全礼节，笑的有些歉疚。
“罢了。”回复他的还是好听的声音，却是完全不同刚才的语气，冷寒看着怀里的人起来走向外面，自己则转过头想他们这边走来，可是脸上已经是了初见时候的冷淡。
君云雪看着面前的人，遥遥的，却仿佛看见了一世的追求，但是看见那起身的女子的时候，眼神不由染上了些许悲伤。
君云溪抿着嘴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姐姐的心思，可是他无力阻拦。
从那日，他们知道了那个和冷寒有着一样容颜的女子，叫冷漠。
冷漠，那是君云溪第一次知道这个词被赋予一个人，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与这个名字骨血交融。冷家的人告诉他们，这是冷寒的妹妹，比冷寒整整小了五岁，却生了一张几乎一样的容颜，两个人的性子也极其的相像，同样的孤凉。
有人说，冷寒只会对她笑，像是另一个人的模样，也只有那个叫冷漠的女子看得见。
君云溪可以感到那是多么入骨的宠溺，可惜，不会在属于另一个人。当然，如果他那时候在多想一些，他也会清晰的想到，爱情这个东西有多么的可怕，可怕到让一个人不惜毁掉一切。
他一直认为那是一场孽缘。君云雪去找冷寒大多只有冷淡相对，他如那传言，从不给过任何人其它的温度。君云溪很清楚姐姐是怎么去求父亲去求亲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却去向一个男子求亲，即使这是江湖世家，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是他们是世家好友，如果能亲上加亲，自然是更好的。
可是更坏的发展却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内：“冷寒身为冥灵祭司，本便是不祥之身，如何敢耽误小姐。”这便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没有给任何的余地，因为他说完就离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下那么一句，丢下所有人的期盼和复杂，走的坚决。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君云溪听过那个传出来的诺言，此生所有的宠溺和笑意，只给一人。
由爱生恨，大概就是如此吧。
江湖儿女恣意，他们回去后，君云溪便见过自己的姐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着一幅画像又哭又笑，他那时大抵是恨过那个人的吧，那个如斯冷血的人，那个像是罂粟一样的人，如此的深情，如斯薄凉。
君云雪是茗棋轩的骄子，果敢而历练，也许也是这么一个人，宛如中毒，中了一种叫冷寒的毒，有些东西你没法子去解释，只能说，那一刻，她只是个追求自己所想的女子，而不是那个茗棋轩的中流砥柱。
君云溪说到这的时候停了下，端起杯中的茶，目光盯着那茶叶，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院子里的人，眉宇间刹那聚集的冰冷让对面的人不约而同的心惊了一下，看见薄唇慢慢的开口：“云雪出卖了整个冷家。”
他那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这时候夜浅秋几人的火气已经下去了，只留下浓烈的阴影和震惊等着他继续。
“身为家族的高管，她把所有的情报卖给了天外天。”君云溪看着冷漠，语气越来越冷“冷家的所有防护都被天外天悉知，那对他们是致命的。”这也是他们冷家为何一向不与外人深交的缘故，那么一个家族，如斯强大，如斯脆弱。一个背叛，就足以万劫不复。
“百年的基业，全部失效，这不是一段时间补得回来的。而冷寒，为了不用冷漠献祭下天咒……放弃了整个家族。”
听的人都皱起了眉，不能理喻的人……自私薄凉。
君云溪将手里的人抱的紧了些，目光复杂深沉：“下一个，就是我们茗棋轩，我去做任务，回到组织力的时候已经是血洗了。”
他说的淡然，眼角带着嘲讽天外天怎么会放过他们，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谁都明白：“父亲死之前没有任何怨言，这是我们欠冷家的，君家理应陪葬。”
低着头，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而此刻那语气已经冷的吓人了，君云溪闭了闭眼睛，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平静：“你们现在，还震惊我陪着她么？”
本来，这就是他们欠她的。
君云溪想起了那年再一次见到冷漠的时候，她抱着剑跪在那山崖上，背影消瘦孤凉。听见后面的脚步，便将剑指了过来，看见他只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便是一片冷淡转回头。
那时的他们，都是受了伤的刺猬，冷冷的看着身边的一切，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便卸去了所有的温情。他们都是惊人的相似，以至于他明白，现在只有冷漠可以和他联手，生死不顾，不用担心代价，从看见家人的血的那个时候，他们都一样。
红尘已殁。
夜浅秋他们都已经平静下来，夜浅秋皱着眉头注视着君云溪，等的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她出卖了蛇灵。”
君云溪抬起头对视了他一眼，目光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这个人在想什么，随即他又低下了头：“我会保护她，动她，杀了我。”没有任何的解释，决绝的让几个人心中一凉。
夜浅秋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语气惨然：“我们只是你们的棋子而已，对么？”风华无双的男子，身上的杀气却是掩都掩不住。
君云溪不在看他们，转过身拿过桌子上的东西，扶着冷漠把着她的脉：“你们不能在掺和了。”闭上眼睛，阴气释放缓缓地替她分担天劫。
夜浅秋的身体有些颤抖，气的有些说不出话，一切的帮扶，一切的出生入死，不过是一场利用，这些让他感觉以前的情谊划成碎片，将过去划的鲜血淋漓。风烈锁着眉，握住他的肩膀，夜浅秋一转头，那眼中的愕然和杀气让风烈心中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说当初冷漠的离开和所做只是让夜浅秋失望和厌恶，那么君云溪的这个事情，恐怕就是锥心了，他本来就是为了那个人才答应联盟的。
“君云溪，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么！”夜清好看的脸已经是一片惨白，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王者风范，手已经紧紧扣在了腰间的武器上，开口的话让黯渊本来就是一片冷然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冰霜。
“我不爱她。”君云溪慢慢说，手指轻轻的拂过冷漠的眉眼，语气复杂深沉：“我们仅仅是可以为了同一个目标粉身碎骨而已。”
冷血薄凉。
几个人无端的从心里生出这么一个词，原来，一直以来冷血的人不仅仅是冷漠一个。
美丽的女子一时哽住，盯着那亭子里的人许久，君云溪慢慢的继续道：“从今起，我只是冷漠的人，茗棋轩的所属。”那么风轻云淡又深情如斯的语气，让夜清猛然觉得心痛。
她助他成长，他的尽心尽力，不过是一场相遇而已，为了报她当年相救之恩……也对，君云溪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儿女情长纠葛。
“好……好。”夜清一甩手，转身就向外面掠去，身影飞快。
君云溪没有回头再去看后面的人，只是伸手擦去冷漠留下的两行泪。
漠，你现在还会哭么？
在这个角度，他们的动作被挡住，也只有他看得见，冷漠眉宇间此刻悲凉如秋。
许久之后，君云溪抱着冷漠起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他们也早就离去，祭魂扶着包好的伤口，其他几个影卫站起来在另一旁站着，君云溪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空空如也，如果不是地上斑驳的刀剑痕迹和血色，他会认为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
“回去吧，好好疗伤。”淡然的道，君云溪抱着冷漠向外面走去：“祭魂，去拿定魂丹回来。”
话音落，祭魂身子一僵，忍不住抬头看着那离去的人背影，笔直的身影坚硬孤寂，好像什么都不会让他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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