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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398章 针锋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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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无痕拉着湘宛匆匆进了客房,毫不客气地向椅子上一甩,尽管湘宛并没有被她甩脱,却也借着力靠坐下来,笑眯眯地望着眉眼都拧在一处阴沉着脸的冥族公主,冷冷地讥嘲道:“啧啧,瞧这粗暴劲儿,瞧这一副别人欠你钱未还的难看嘴脸——既然这么厉害,方才那贱婢还有那要反天的侍卫你怎的不动手收拾他们,这一对着自己人就开始来劲了?”

    月无痕想也不想道:“那些毕竟都是阿苍的下属,我若是恣意妄为随意折辱,岂不是会让他丢了贤名,失了脸面,影响他的大业?”

    “好一个怕他丢了贤名,失了脸面。”湘宛冷笑道:“照你这一说,唯那狼崽子要脸,殿下就不要脸了,只有那苍默堪当大任,冥王殿下只配当个打杂的是吗?”

    “你胡说什么?”月无痕皱眉:“我何时说过父王不要脸,只配打杂这些不堪入耳之语了?”

    湘宛嘴角一挑:“你现在不就在说吗?”

    月无痕一向不擅长和人斗嘴,所有之前无论是七夜或染秋霜,只要正面冲突,对方稍稍动动口就会让她哑口无言。此刻那种窘迫感复回心头,她把牙咬得直响:“把你的嘴闭上,我一向最讨厌耍嘴皮子。”

    “哎呦我的痕公主,在下又没说错什么,你凭什么就让我闭嘴?”

    月无痕冷冰冰地道:“就凭你是个连脸都不能露的冥族杀手,而我是公主——我压在你头顶上,所以你必须听我的话。”

    “不错,整个冥界都是你的后台,冥王殿下是你的靠山,冥族公主是让你能扬眉吐气挺直腰杆的身份,为所欲为本就是你该有的特权。”湘宛漠然道:“可是,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你却生生给浪费了——除了窝里横,什么都不会了。我原应该听你的话的,可是,既然你连一群四阶仙族都收拾不了,我这一阶冥族违抗你的命令,怕也没有什么后果。”

    “没有什么后果?”月无痕听这话,阴郁之情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凶狠的笑:“你可看到七夜了?那是我冥界幻之灵,我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再说心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被我拉下来了,像你这样的无名无姓的卑贱杀手,我想让你消失,比他们还容易。”

    湘宛的目光定在月无痕的面容上,蓦地露出了一丝恐惧来,月无痕得意洋洋道:“你可是害怕了?”

    “是啊,当然害怕。”湘宛缩了缩脖子:“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公主殿下的脸还要大,皮还要厚的,如此肉皮城墙,着实是令人望而生畏啊……”

    月无痕怒吼了一声“贱婢”,扬起巴掌就向湘宛的脸上打去,湘宛本欲抬手抵挡,身子却如被钉在椅上一般动弹不得,受了这一巴掌,留下了鲜红的掌印。

    月无痕见着掌印的时候,自己倒先是一怔。

    她没想到湘宛竟然没有躲。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一股无名的邪火——即便是湘宛出言不逊,照理也不会引得她这般。

    她身上像有一种令她极其排斥的气息,一靠近她,她就莫名的愤懑。

    “很痛。”湘宛抚摸着脸颊,抬起波澜不惊的眸子,淡淡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属下与公主并无过节——既没有在冥界排位上高您一头,也没有杀母之仇,不过就是冥王殿下养的连名字都没有的一届杀手罢了,您何至于下这样的狠手?难不成——我竟误会了您,冥王殿下也误会了您。

    其实您在天界受气是自愿,宁愿打我这护您帮您的同族,也不愿意动那连着苍默欺负您的嚣张婢子一下?”

    月无痕滞了滞,诚实地答道:“她性子很好,并不曾欺负过我,方才想必也是你这就会耍嘴皮不辨是非的误会了些什么。”

    湘宛的眸子闪过不易察觉的一抹阴狠,却依旧如水般淡静地道:“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东西——我为了您打了她,您又打了我,就是这么简单。事实就呈在我眼前,您却还要拼命否认,我不能不怀疑——您是不是真被那狼崽子迷得魂都没了忘了本,或是九天上的人因您是外人而待您不客气,您为了以后的日子只能忍气吞声。”

    记忆化成灵力,涌入脖颈上血红的项链上,闪烁着恐怖的赤光,月无痕的眸子移动到她白腻的脖子,目光向下……

    月无痕忽然发现她看到湘宛时,内心中的不悦都是源自哪里了。

    正是那条光芒耀眼,红如血染的项链。

    湘宛注意到了月无痕的眼神,在她不自觉地把手伸出触碰那项链时,她凄厉地叫喊了一声:“公主殿下,住手!即便您嫁了人,心也飞了,不答应殿下的命令也无妨——可是,您不能扯这条项链啊!您打我都可以,为什么要弄坏殿下赐我的东西?这可是大大的不孝不敬啊,快住手啊!”

    月无痕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当情不自禁想要收回手时,手指早已粘黏在项链之上,湘宛诡秘一笑,向后一退——

    项链登时四分五裂。

    而她则重重撞在了桌子上,手指按在碎瓷片上,将一双白手扎得鲜血淋淋。

    月无痕一脸茫然,想要上前扶起她的时候,却由于不习惯扶人,没有揽住她的胳膊,而是拽住了她的肩膀,湘宛向上一起——倒像是被她拎起来一般。

    湘宛推开月无痕的手,将破碎的项链碎片宝贝似的握在掌心,恨恨地盯着她:“好公主,你可知,冥王殿下最宝贝的一条链子,就这么被你扯断了?”

    “那当真是父王的项链?不是你仿制的?”

    “我为什么要仿制?这上面还有冥王殿下的气息在呢。”湘宛吹了一口气,漫散出来的的确是冥王帝沙残余的灵息。

    “那就是你偷来的对不对?”月无痕眼睛瞪得圆圆的:“父王的东西我都可以随意把玩,唯独这项链,我向他索过许多次,也就是碰一碰,从来没见他摘下来过……”

    “自然。”湘宛忽然换了一种口气,迷人的月目中似不自觉浮出一丝丝依恋:“我对冥王殿下从来就是不同的——哪怕是你也比不了的。”

    月无痕的手指开始发颤。

    “你认为我这杀手,谁都可以是,也谁都不是。身份多重,名字也多重,就相当于无名无姓,谁都可以欺负,随时可以消失——只对了一半。我生于世,来回转换身份,的确是虚空一影,却不是人尽可欺,因为在不久的将来我的身份,一定是谁都不能轻易动的,连你也不能。”她顿了一顿,低低道:“冥王殿下的夫人,你的——娘亲——”

    “呸,你做梦!”月无痕的怒火涌到极点:“我父王只爱过我娘亲一人,也永远只爱我娘亲一人,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插足他们的感情?”

    手掌凌空一拍,灵夜浮现,幽蓝魅影,一曲悠扬,杀气四溢。

    “是不是我不在冥界这些时日,父王又为太多事恼烦,才让你这小贱人迷了心窍?”

    湘宛随着音波后荡,撞在墙上,运气咳嗽出一口血来,拇指食指微微一弹,一颗与琴同色的小珠镶嵌在了琴身圆形的洞上。

    尺寸恰好,严丝合缝。

    她朝着项链的碎片低低地叨念了一句:“我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我的确对冥王殿下有意不假,可是——那也是从小累积起的崇敬和日夜觑望的憧憬而已,为何您要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说罢,她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血:“痕公主,我们不妨把话挑明了说吧——既然冥王殿下不曾干涉您的感情,您也不应该干涉他。冥王殿下在把我项链给我的时候就料想到您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特意嘱咐我,若是您肯乖乖帮他的忙,操控苍默,随时递送天界的情报,他就把这些事放缓些,不过仅仅是放缓,不会取消的。如果您逼得紧了,以他的个性,说不准会不认您这个女儿——毕竟血脉相连,即使断绝了父女关系,你还是流着他的血,可如果把我气跑了,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叫我一声‘娘子’了……”

    “荒唐至极,真是荒唐至极!究竟是多么不要脸的贱人才能说出这样恶心的话来?”

    月无痕琴弦拨动得更快,湘宛就那样淡淡然地看自己的皮肉裂开,脸上仍带着笑容:“您以为是我说的?不,那些都是殿下的意思,我只是个学话的而已。现在你这乖女儿不孝顺我可以,将来我嫁给了冥王殿下,你若是不与他断绝关系还把我伤成这样,就未免太不占理了……”

    “如果他真要逼我到份上了,断绝就断绝!难道他以为除了他我就没有别的依靠了吗?”月无痕吐出这句话时,琴弦骤然反响,方才击打到湘宛身上的音节又弹到她身上一次——她也如湘宛一般,皮开肉绽,滴出鲜艳的红来。

    湘宛看着她倒下去,红唇勾起,眼睛中却滴出泪来,谦卑地道:“殿下是一片好心,既然公主殿下不肯答应,属下就不多打扰了。只再多嘱咐您一句——苍默绝非良善辈,您好自为之。”

    她身上滴着血,红肿着眼眶退出客室,墨色的影子挡在门前,湘宛看也不看,就要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黑衣人按住她的肩膀,喑哑地道:“丫头,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这个声音……难道你是夜?”湘宛侧头看了看他:“想不到你这祸害竟然还活着,怪不得苍默和他的小侍女敢那么嚣张。”

    “在我跟前,你就不用再装了——你是想要引导着月无痕的言语,再拿着残破的项链让帝沙回应,引起冥王和她之间的误会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对于你这已退出了影部,站在苍默一边的人来说,冥界越混乱,对你不是越有利?你只要收你的蚌珠就得了,问那么多也没用。”湘宛拨开他的手,冷冷道:“好狗不挡道,麻烦你让开。”

    他皱眉,在湘宛踏出去的时候,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湘宛!”

    没有人理会她。

    他定了定神,又道了一声:“宁儿!”

    湘宛的肩膀颤了颤,回眸抿嘴一笑:“是,妄执。你猜对了,我确实是宁儿,如假包换的空——可你,却不是货真价实的夜。”

    他突然茫然了。

    湘宛,竟不是在假装宁儿,而是真的宁儿吗?

    而湘宛早已在此时走远。

    身上滴着血,手中攥着破碎的项链。

    眼角淌着泪,嘴角含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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