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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386章 笙箫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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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影,光芒映得睁不开眼,她将眉下两轮月弯成新月,半晌,光芒散却,她方恢复了视线。

    仍旧是方才的寝殿,不同的是,远远的喧嚣已听不见,残余的千日幻的甜香化作一缕清寒的芳梅气息。

    嗅觉异常敏锐的湘宛立刻嗅出,是“红梅傲雪”,和着第一场清雪融化了滚沸浸泡的落梅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混合出的独特香气。

    一袭红影手执一卷书,鸦羽墨发长长地垂落在七彩玉镶嵌的地面,懒懒地依偎在柔软的靠椅上,悠闲地摇晃,不时用纤长柔嫩的玉手拢住和她的手指相比,或许还略逊色一些的,氤氲着热气的白瓷杯,浅浅地啜上一口。

    尽管时背对着湘宛,但她透过那背影却似乎看到了那最熟悉的,波澜不惊的闲适恬然的表情。

    她从床下爬了出来,缓缓地靠近她。

    座中人听到了脚步声,并没有停止晃动靠椅,将书卷置在桌上,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殿宇内回荡。

    “看看书,饮饮梅茶,时间过得倒也飞快。感觉倒像是你刚出去,又回来了。”她擎起另一只空杯,斟了满满一杯淡粉的水,馥郁之息浮起,她用唇抿了抿,摇了摇头,寒冰在杯壁环绕,她又轻轻啜了一口,绽开笑脸:“这一回不烫了。”

    甜甜的温柔在耳边萦绕:“想你最喜欢我的梅花茶,这次来天界,我却未曾亲手为你准备一点东西,吃的喝的,都要烦劳你动手,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方才趁着闲,挖出来之前集的梅花雪,泡的腌渍好的梅,顺手准备了些糕。灵魄断碎,手艺定是不如前了,不过,你是不会嫌弃的吧……”脆生生的笑声:“吃了我亲手沏的茶,配上一点点糕饼,我想,总算可以叫你一声夫君……”

    佳人回首一笑,皓齿明眸,光彩照人,美不胜收。

    正是笙霰雨。

    但她的笑容只有那一刹那,凝在了脸上,眯成缝隙的眼瞪得圆圆,诧异浮现在秀美的容颜:“湘宛?”

    她应了声“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从容行礼道:“湘宛拜见姐姐有急事相扰,唐突之处,还请莫怪。”

    笙霰雨之前嘱咐过湘宛,若无特殊事,尽量不要以千日幻为引,珠链为媒来此处寻她。此处是她特意为心木所塑,湘宛原是异息,加之她性子柔和,执念并不深重,强行闯入其中对她的身体伤害甚大,同时对这幻境也是种破坏。

    湘宛一向行事稳重,既然已经得到了她的命令,断断不会任性违抗。加之她能力不弱,不来则已,一旦来叨扰,她眼中的特殊之事,绝无可能是小事。

    笙霰雨脸上的喜悦与甜蜜尽消,蹙了蹙眉,将杯向桌子里推了推,口吻严肃地问道:“怎么了?可是现世发生什么大事了?”

    “只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奈何属下愚钝,看到了苗头,有了不详预感,却不知这藤蔓将向何处生长,又将牵涉何人。”湘宛柔声汇道:“但现在姐夫已经毒发昏迷,湘宛也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了,真真是被动。”

    “什么?”笙霰雨震惊道:“心木大哥毒发了?之前在幻境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如此?”

    湘宛便将一早的事,仔仔细细向她学了。

    笙霰雨听到她将待千寻的癫狂和千日幻并无直接干系的真相说出来一段略有些不悦,但她并未打断她。待湘宛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完,笙霰雨抚了抚鬓角喃喃:“难怪我觉着今早心木大哥留的时间似是太久了些,但我光顾着耽溺于美好的时光了,并未多思虑。其实竟是千日幻不知被谁动了手脚,加重了量么……”

    “虽然湘宛去的时候,香炉大概已经被砸碎,不见了踪迹,所以并没有看到其中的香料几何。但我瞥了一眼姐夫,看脸色泛青,骨血里还有些未褪下去的黑色烟气,想来确实是香炉被人动过,里面的千日幻多添的大概还不是一点半点。”湘宛道:“大概,此人原本的目的是谋害姐夫,结果不想姐夫吉人天相被及时发现,我倒无端被卷进去成了罪谋,解释不清了。”

    “不,你错了,湘宛。事实想来与你思虑得相反,这幕后的人,想害的并非心木大哥,恰恰就是你。”笙霰雨沉声对茫然的湘宛解释道:“你想想,既然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香炉动手脚,如果他要真想要心木大哥的命,那还加什么千日幻,直接添点毒或者趁他睡着了给他一刀不是更利落?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你的确使用过的香料,而且用量掌握的也很好——让他在幻境中抽身后再毒发,这样,我便发现不了异常,而这增添的量既不足以沉迷,更不足以致命,最多是孽梦噩靥让他心脉断裂——都用不着蓝漪的医术,稍稍会点疗愈的接上心脉都是轻而易举的。这就更证明,其实他不想要心木大哥的命,可是又不是三岁小孩,只让他疼也没有什么意义。那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心木大哥,而是别的什么人。而这整个事件,受牵连最大的,思来想去就唯有你了——心木大哥身体出现了异常,桌上置着盛装令天机宫谈之色变的千日幻的香炉,我寝殿内的熏香由你一手操办,无人触碰,三者碰撞一处,可谓证据凿然。当你受到质问的时候,由于自觉行得正站得直,定然丝毫不会否认这事实——即便你否认,屋外那么多冥族,随便回影一下,只要看到了你确确向香炉中加了千日幻,这暗害的罪名你也是逃不掉的。”

    湘宛肩头一凛,无须细细思量,便知笙霰雨分析的不错。

    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心木,而是就是等着她跳下去的陷阱。

    笙霰雨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打着拍子,犹在思虑着整件事,她一旦陷入沉思,声音也会变得飘渺冷静:“说句实在话,你把我父亲失心疯原和千日幻无关的事情讲了出来这件事,做的可不怎么漂亮。暂且不论当日你是如何答应我保守这桩秘密的——”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瞥了将头垂至胸口的湘宛一眼,方才继续道:“从你开口的时候,你已经自己把退路封死了——先是说了千日幻无害,之前的封禁原是我的欺瞒,他们大惊小怪,之后在心木大哥倒下之时,为了保护我,不能解释幻境魂魄相连的问题,只能说你没掌握好量。无怪乎蝶翼质疑你,你这确确实实是前后矛盾了,不但矛盾,同时还亵渎了两位死者——污蔑了我父亲,还用我这死无对证的当挡箭牌胡说八道。这么一来,你便是居心不良,真的也变成了假的,你说的话也不会有人信。最后的窘迫,固然源于对方的高明,但你说法做法,也的确稍微有些欠考虑。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说自己是好心办了坏事,或许也会比你现在这般强。”

    “湘宛自是没有姐姐这般头脑,做法会有缺失也是无法。我正是没主意了才来您这里求您帮忙的。”声音黯淡发颤,像是要哭出来。

    笙霰雨终于从座椅中站了起来,温柔地抚摸着湘宛的头:“这原不是你的错,阴谋阳谋,勾心斗角并不是你擅长的。你又一向隐藏的好,不是太引人注目,这般有针对性的,应付不来也不是丢人事。只我有些奇怪——为什么竟会有人算计到你的身上来,难道是哪里不够谨慎,将我曾附于你的身体,之后你又受我托付在现事做事的事情暴露出来了?”

    “这不可能!”湘宛失声道:“我做的很小心,尽量防着被察觉啊。”

    “防不胜防。能做到这样地步的,想来是个心思深沉的,以你,并非是他的对手。”笙霰雨卷起鬓角,又放开:“你不是没让帝沙看出端倪吗?”

    湘宛颔首:“应该不曾。帝沙若是知晓,不会用这么曲折的法子,定会直接把我杀了。”

    “有理。”笙霰雨同意,沉吟道:“如果不是帝沙——那苍默,更加不可能了。虽然他有心机,可是能力和格局有限,又对天机宫又不甚了解,利用千日幻来做局的可能性近乎是完全没有。所以这背后之人,必须得是个对天机宫,或者对天机宫药材香料心境极其了解的,才能做得到……”

    “姐姐,会不会是……”湘宛咬了咬牙:“尊上……”

    笙霰雨手滞了一滞,脸色一沉:“你说的什么胡话,父亲都散碎多少年了,怎么会出来搅动风云?”

    “姐姐觉着湘宛像个喜欢胡说八道的?”她索性转过身,直视笙霰雨:“那天在宫外亭中,我看到个长得极像尊上的黑衣男子坐在苍默对面,我盯着他看时,他似乎变了张脸,我心中起疑,便拉着阿嗣探知……”

    湘宛唤出琉璃球来:“我不太懂其中灵息源自何处,倒请姐姐来判断判断,是否为我天机宫之力?”

    笙霰雨注视着琉璃球,几欲接过,却又胆怯非常,仿佛比湘宛还要害怕。

    “姐姐?”

    “不纯的气息,判断不出什么来。还是收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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