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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369章 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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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木在紧锁的衣柜中翻翻找找,寻到了一红梅花绫浮织长外衣,内衬浅浅的桃粉内衣,在柜下的抽匣中取出条冬梅折枝丝带子束在腰间。

    这搭配并不十分特别,不过是一袭鲜艳,昭示他整个人仍在新婚期,不过着在他身上,却格外一种飘逸。

    踏步出屋,两侧早已站满了天机宫众。为了喜庆,他们也俱换上一袭赤红之色,见他出来,齐齐行礼,道一声:“姐夫好!”

    霞色翻滚,声音直震得薄云轻颤,久久回荡在天机宫穹苍之上。

    蝶翼蹦蹦跳跳地蹿到了心木眼前。

    褪去了惯常蓝紫色,亮闪闪的光点一闪闪的夸张曳地服,丽红的灯笼裙更能衬出她的俏皮可爱。

    “这下可好了,您总算名正言顺成了我们天机宫的正主儿了。”她拍着心木的肩头,咧开嘴巴笑得灿烂:“您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从您刚和姐姐好上开始,我就日也盼,夜也盼。结果我左右等不来您迎亲,姐姐愣是被那老古板逼得要放弃了,最后还荒谬到要嫁给别人,真个把我气坏了。”

    她忽然伏在心木耳边:“我悄悄告诉您个秘密哦——”

    她还没开口,坐在轮椅嗓的竹韵先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敢情——你那回和我提的那件事不是开玩笑啊。”

    “谁和你开玩笑,我说话做事一向最认真了,难道你不知道?”蝶翼撇了撇嘴道:“我把匕首都偷偷磨得利了,还淬了一层毒药——最后没派上用场,有点可惜。”

    竹韵摇头道:“这事儿当时要是让姐姐知道了,装着掉眼泪,彻查真相之前,倒要先来揍你了。”

    “嗨,不就是怕被怀疑,所以我听了宁儿那小贱人的建议,和她一起把意识都散了躲进芒星盘睡觉——我以为那丫头是替我瞒着怕我挨打,谁知道她其实是没安好心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蝶翼提到“宁儿”,不自禁撇了撇嘴,遮掩不住的嫌弃恼怒,直拍着胸口顺了几回气,方才回转过来:“算了算了,今儿这么高兴,那些讨人厌的人事儿,就不提来扫兴。”她一摆手,重新绽开大大的笑脸,从怀中取出一柄碧光莹莹的淬毒匕首:“姐夫一向聪明,且猜猜看这是做什么用的,便知晓了我那桩秘密了。”

    心木接过匕首,从头上扯下一根头发,落在匕首上,未吹已断为两截,转瞬融化成黑水。

    饶是他见过各类厉辣的毒药,可在原就很锋利的匕首浸透如此事物,还是不由得让他心内一寒:“蝶翼——你备这么件危险的东西,难道是打算要暗杀吗?”

    “呐,下毒啦,恐吓啦,恶作剧啦是我的长处,像暗杀那种卑鄙的事情,我可做不来,想都没想过。”

    心木心想倒也是,蝶翼这个性去暗杀,能不能得手暂且不论,若成功了一时激动没能抑制住,直接大喊大叫出将身份暴露了可就坏事了。

    可这么一把淬满剧毒的匕首,除了杀人害命,他却想不出什么别的用处来了。

    当他一脸茫然地望着蝶翼征求答案时,她笑嘻嘻的回答却险些让他摔倒在地:“如果当时姐姐要是真嫁给了夜凉音,他敢在新婚夜动手动脚的,我就从姐姐心房跳出来把他宫掉!我倒要看姐姐能把我怎么着!”

    明明说是秘密,却大喊大叫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竹韵咬了咬嘴唇,眼睛向天上看,思虑着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蝶翼。”心木嘴角抽动着道:“你可真是太可怕了。”

    “哈?可怕?难道您不觉得想方设法想要捍卫姐姐真情的我很贴心吗?”

    用这匕首,只怕划破一点皮,沾了点鲜血都要一命呜呼。

    这丫头下手还真是没轻没重,还不甚听话,也亏得雨儿当时竟把她当作贴身的守护。

    心木忽然觉得夜凉音也真是蛮可怜,即使当时自己不自导自演一出戏,现在也说不定会莫名其妙死于非命了,而且死得更快更彻底。

    但他同时也不自觉在想,若笙霰雨做什么想什么都会被蝶翼察觉的话……岂不是……

    他猛地摇了摇头,想将这古怪的念头从脑海中散出去。

    蝶翼端详着心木泛红的脸色,“噗哧”一声:“嘛,姐夫,姐姐是可以自由控制和晶灵石的共融连思的,不过她很信任我们,才总不将心音收起。在冥界那时候,我和她的共融就被封住,感知不到她身上再发生什么事,所以咧,您忧虑的那些,是不会发生的啦……不然我早就把……”

    心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猛地滞住,脸色忽然一沉:“我真是不明白,怎么本来该高兴的日子,这让人不爽的记忆却一件接一件的浮现,想阻都阻不住。”

    蝶翼沮丧地将匕首向地上重重一抛,心木忙向后一躲。

    待它落下,插入晶石地,和心木的脚尖相差不过半寸。但心木见到她乌云密布的脸,也没有责怪什么,默默地将匕首拾起,双手递还回去,优雅淡然地笑了笑道:“既然是不愿意追回的记忆,那就不要去想好了,多思虑点高兴的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开心?”

    蝶翼抬起眼睑,盯着他秀致的容颜。

    的确有浓浓的阳光的味道浮现。

    不过,他原本是不用刻意逼自己忘记什么,逼自己逃避什么,也能随时随地笑得开怀的。

    这一切,却尽皆被毁掉了。

    这美好到虚幻的表情,只是让她更有些难受而已。

    她抓起匕首,重新收到怀里,华颜向阳,心下却暗暗发誓,早晚有一日,还是要让它派上用场的。

    竹韵捕捉到了她眼眸中转瞬即逝的杀气。

    他心内一凛,他明白蝶翼脸上现出那样神情究竟代表着怎样的含义。

    但她还是收起了那份肃杀,在听到了心木问“天机宫有厨房炉灶在吗”之时,眼睛迅速眯成了两弯月牙,笑嘻嘻道:“姐夫要吃东西?且随我来。”

    竹韵的轮椅飞溅出丝绳,系住了她一根手指,蝶翼声音顺着丝线传来:“你方才惊恐的眼神太明显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自从害你终身残废,我好好反思了一番,已经在慢慢克制自己的冲动了。若没有较为完备的计划,我是不会莽撞动手的了。”

    竹韵眼神复杂,对她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只是叹了口气道:“姐夫现在,我们现在,已经很平静安宁了。尽管有所不足,可我还是觉得,很多时候,不该奢求更多了。”

    蝶翼不置可否,斜眼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响指,侍奉在两侧的命族都将通向目的的道路让了出。

    她在前方跑着,跳着,头上的两个螺髻一颤一颤,衣衫上佩环叮当作响。

    心木凝望着这背影时,幻化成了她,时走时停,回过头来对自己笑。回过神时,却不过东风梦遥,该如胶似漆的时光,却没有和他执手的她,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走在这道路上。

    想要不伤心,却难以自抑地将头垂下些许,无法面对这充满了光明与希望的天光云影,脚步也不知不觉放慢,惆怅与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蔓延。

    “姐夫!”绵柔在他身后荡起,他几乎已不用转头,便知道是谁的声音,回眸时,果是湘宛。

    但他的眼睛却还是睁大了。

    不是为她,而是为她推着的赤木制的雕花轮椅而诧异。

    他的雨儿正斜靠在轮椅上。

    不等他开口,湘宛轻声慢语地打开了话匣:“姐姐一睁眼只看见我在收拾屋子,却没看到您的身影,埋怨您怎的第一天也不在她身边多陪一会。我说您是替她准备饭食去了,让她等一会儿您就会回了来,可她偏偏坐不住,非吵着要跟出来,我被吵得实在无法——这不,就推着她来看看了。”她轻轻梳弄着她的及肩短发道:“明明困得半道会睡着,却还是不肯在屋里躺着,您说我该拿这任性的姐姐怎么办才好呢。”

    蝶翼的眼睛倏然一亮,心中赞叹湘蜗牛这脑子意外地开了窍,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凑近前来,将笙霰雨的头发弄乱:“快点起来!快点起来!”在发现她毫无反应之后,向心木无奈地摊了摊手:“瞧瞧这懒虫睡得太死了,待会儿推到厨房去还不睁眼,把她一起炖了算了。姐夫您吃肉,我们喝汤。”

    “我才不舍得把她炖汤,还分给别人喝。”心木握住轮椅的把手,柔声:“不醒就不醒罢,多睡会也是好的。”

    “现在就宠姐姐成这样,将来再有了孩子,还不知会如何呢。”湘宛酒窝深深:“真是好福气的姐姐。”

    蝶翼注意到心木不但笑着,之前一直未曾彻底放松的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开,偷偷向湘宛竖起了大拇指。

    “我想,就算姐夫心内再柔软,娶个死尸也不比让他相信,姐姐一直是活着的好受些。”湘宛朝她眨着眼睛,柔柔一笑,语声在她一个人的耳边震荡:“我毕竟还是比较迟钝的,推轮椅出来,脑袋都要破了,要是你的话,定能更好的在天机宫内织出姐姐还活着的气氛来吧。”

    蝶翼拍着胸脯,颔首:“没问题,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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