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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287章 最是深重罪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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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他说话太欠考虑,也或许是对方太过敏感。松川的瞳孔蓦然收缩,他从没想过这个名叫戚渊的九天殿竟是这般棘手。

    他早已习惯了掩盖自己的情感,有了毒素在血液中流动,更是轻易。他的脸上依旧仍是淡淡的悲伤,故作镇定地想要找措辞解释,戚渊眉宇间的神色让他泛起了冷寒。

    可是他额角上的冷汗早已出卖了他——将他在说谎的事实在戚渊的面前暴露无遗,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他轻易读出,无论再说什么,这个名叫戚渊的都已经不会在相信了。

    戚渊轻轻地将手背在身后,一柄一尺长的冷刃已在袖筒里,他能够感受到那剑刃的冷凉之息。

    他索性收起了自己那副忧戚,眼神中泛起了狠辣,蓦的站起,却觉身子一轻眼前泛花,竟像是被某种术式包围起来般,他的心中暗叫不好,回过神时,周围站着一群黑色夜行衣的冥族,将他的身躯拢于结阵中。当看到他的身影缓缓现出形来,那以性命担保楚遥定会乖乖听话的小个子冥族做了个手势,众冥族停止了吟念咒法。松川的身体也从这结阵中解脱了出来,冥界幽冷的风吹在面颊上,吹得他瞬时清醒了许多。

    想来是苍默仙君的手笔吧。

    他虽然胆小得紧,思虑倒周全。若是此时与戚渊动起手来,无论他的实力占上风还是下风,他的处境已然占了下风——戚渊是天界派来送信的,杀了灭口责任重大肯定是行不通的;若是只将他伤了或直接放过他,他若将自己的可疑之处说了出去,一样是死路一条。他虽站起来的干脆,在唤出武器时还稍犹犹豫豫,这么一离却,倒是解了不少的麻烦。他忙笑着向周围身着墨色夜行衣的冥族行礼:“代我谢谢公主,谢谢仙君。可我若就这么走了,戚渊那边的问题……”

    一个冥族用极其沙哑的声音回道:“我们做事向来无差错,你脱出来了,责任和嫌疑便也没了,后续怎着,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不过是个势力小人。和他解释那么多干吗,也不怕恶心。要不是他还有点用,我一刀剁了他了。”小个子冥族用鼻子“哼”了一声,以极其鄙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急切切地道:“赶快走吧,再看他一会儿我眼睛恐怕都要肿了。”

    小个子冥族再次做了个手势,和他身边的冥族化作了道道光影,消失在了松川的眼前——竟像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留,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他的口气和态度让松川有些不大舒服,但人家既然帮他解决了麻烦,倒也不能再多考虑态度问题了。他只有些奇怪——为何看起来这般难掌控的尖刺,身上透出的灵气比自己还要强的家伙们,竟然都已和月无痕苍默一路了,难道苍默这般大的感染力?

    亦或是……

    冥界真的已呈现败颓的趋势,有能力者纷纷惦记起其他出路来了?

    松川开始思考,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执着做一个顶端一阶冥族是否合适。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这并不是很难思考的问题,相反,几乎是刚刚冒出这念头来,他的心中便立刻有了明确的答案——之前听起来荒谬甚至还犹豫的事,现在也再没了半点踌躇。

    却说木羽居,戚渊被眼前的一片光芒耀得睁不开眼睛,重新恢复视线时,松川已笑嘻嘻地握紧了两把长长的雁翎刀。

    雁翎刀如冰雪般明亮,寒意彻骨,这透明的刃却隐隐透出一丝全然看不见的殷红——显然,这是以生魂为食,日积月累,早已喝下了足够鲜血的锋刃。

    和先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同,他脸上的笑容柔婉清淡,寻不到半点的杀气。可戚渊被他那双充满柔和的眼盯住的时候,竟不自觉地打起了冷战。

    “你不是我的对手。像你这样一个主要在九天殿里服侍王,真正的阵势没见过几回的人,是绝无可能胜得过我这浴血焚城,身经百战者的。”他不带有轻蔑地,如此断言道。

    戚渊呆了半晌,点点头。

    这肯定的答案,即使他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

    松川轻轻动了动手腕,已将两柄细长的刀插入了幽绿的琉璃地——那样坚硬的地面,两柄雁翎刀竟似入了柔软的豆腐中,生生没下去三寸——戚渊看得出,只要他想,便能轻轻松松只余其柄。

    “既然你很清楚现在的处境,那我们还打个什么劲儿?”松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只要你说你从没见到过我,更没听到过我的失言,我就乖乖放你走,咱们两相安。若是你强动手,决心如此坚定,我放了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索性把事情做绝了——两条性命白丢。戚渊大人是聪明人,孰轻孰重,哪边合算,您应该很清楚吧。”

    这种轻浮不敬的态度,实在是让戚渊太过眼熟。但他已无心细想——尽管他无法战胜松川,但他的态度显然有些轻敌,竟敢离开武器,要想动手,只有现在一刻!

    他迅速地从袖筒中拔出剑来,狠狠跺了跺脚,将雁翎刀震了出来,剑一挥,将它们吹到了松川无法一下触及到的地方,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松川的致命处猛击过去。

    松川显然没料到他竟会拒绝自己,有些吃惊,而戚渊又将全部的法力全部凝聚起来,如离弦的箭般破风而来,即使他以最快的速度将雁翎刀勾回,只怕戚渊的剑也已经刺穿了他的喉咙。

    他乘势后退了一步,指尖一甩,已无意识地织出一道透明的水屏。

    戚渊的剑砍在水屏,发出“当”地一声响,这聚集了全部力量的一击,仅仅只将水屏断裂处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而他的剑,却已整个碎裂。戚渊也已被这股力量几乎震飞出去,幸得反应迅敏快速吟念起咒法稳住了身形——他的脚已深深地陷入了土地,他的嘴角流淌出血来,他却未去擦拭——他的整个目光全锁在了眼前的这一道透明的水之屏上。

    水影鸿鹄,是仙族的招式——独一无二的,除了他以外,他再未见过其他人使用过的招式。

    “难道……你是散羽?”戚渊冷笑道:“你留在这,是想要误导我?”

    此刻两把雁翎刀已落回了松川的手心,他漠然地道:“我当然不是。你眼睛是瞎了还是出毛病了,男女都不分?”

    “那你为何会用这水影鸿鹄的?”戚渊已无力再砍出下一招,倒打算索性无所畏惧地问个清楚。

    “区区防御仙招,也不算是什么秘技罢。除了她外,别人就不能用了么?你未免太浅薄了点。”他打了个响指,将水之屏收束起来,不动声色地道。

    “虽然看似是普通的防御仙招,其中也确充满着仙法的气息。可那咒法和心诀,也不知为何,在天界只有她一个人能全部吟诵得出。我曾受命在藏书阁百般阅查,也不见这一招完整地心法,且一旦合上那卷册,立刻便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戚渊淡然地盯着松川:“想来你不会放过我了吧,那何不把假面具撕下来,大家面对面说话不好吗?”

    “有些人就是喜欢自作聪明。”松川冷笑道:“我就是松川,不是其他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为何你借着这一招就下这样可笑的断言的。好啊,既然你觉得我是散羽,我是假面皮,干吗不自己直接冲上来撕破脸?”

    他双指撮住一小块皮肤,狠狠地拧了一下,直至泛起了淤青,也面不改色。

    “看到了么?谁是散羽?你不觉得你的判断很可笑?”

    “把自己的皮肤拧青了有什么用,越急着证明反而越心虚——我没记错的话,冥族禁术有换躯术吧。”戚渊笑道:“你这恶毒女人,连旁人看着甚为甜蜜的凉音兄弟你都舍得利用,何况是你从来没上过心的心木?借着凉音的死,趁机来到冥界,凭你的手腕,大概很容易就能让那痴情人上钩了吧?”

    松川慢慢地走上前去,一言不发地“啪啪”扇了他两个耳光,冷漠的声音中有一缕令人心碎的悲哀愁绪:“只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才能轻易说出把别人的心肺都撕开的废话。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真是讨厌。”

    她将雁翎刀举起来,对准他的咽喉,戚渊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刻薄地嘲讽道:“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凉音兄弟和心木大人,会喜欢上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女人——凉音兄被你害死了,心木的疯,只怕也和你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也悄悄被你灭了口,谁又会怀疑到你头上?”

    松川慢慢地,充满同情地看着他:“戚渊,不要对自己的满腹经纶太骄傲,也不要对自己的眼光过于相信,总有一刻,你会为自己的狭隘愚蠢痛哭的。”

    “我当然没有你那样聪明,聪明到野心大到让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步,还当你是个伤透心的富贵闲人。”戚渊无所顾忌地嘲讽道。

    松川慢慢地,将刀收回到腰间的鞘中,他的披风长衫成了一件夜行衣,默默地踱出了木羽居。

    “散羽,你这算是良心发现?还是……”

    “我不是散羽,我只是想让你误会我是散羽而已。”松川冷淡地道:“我已经把实情告诉了你,信与不信,全在你自己身上。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让自己忏悔,也让我一直在忏悔。”

    他瞬间抹去了忧郁,妖媚地笑了笑:“我说我不是散羽,我会在剑阁等你,哪句真哪句假,希望你能有点判断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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