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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232章 物非人非事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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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遥大哥,你来了!”着一身淡宝蓝衣着,描画得很妖艳的女子——雾歌,亲昵地朝他迎上去,想要挽住他的胳膊,楚遥很礼貌地朝她点头笑笑,轻轻一侧身,女子便扑了个空。

    她有些沮丧,嘴里嘟哝着:“真是的,我们都是已定好的亲了,只差父王公诸于众,你还在害羞什么嘛!”

    但是想到楚遥一向对自己很冷淡,今天竟然主动跑到她的房间来,即使态度一如往常,还是令她说不出的高兴。雀儿一样欢欣地拖出一把雕花椅子放在楚遥的身后:“楚遥大哥,坐这歇会,我去沏茶,顺便拿点点心过来。”

    楚遥本想叫住一蹦一跳的雾歌,道句“不必”,但当瞥了一眼雕花的座椅,怔住了。

    他在一进门的时候就深刻地体会到了何为物非人非。明是她的旧居,可就像是要把她的所有痕迹生生抹去似的。冰蓝雪银,早已染上了一层深深的紫,连她最爱的淡淡冷香都替成了月季醉蝶花混掺成而成的浓重强烈。他几乎不忍目视环顾四围,却不想这把椅却被她留了下来。

    落叶纷飞,隐隐地构成一个“遥”字,沉水香特有的香味从它细密的花纹中散发,第一无二的芳沁。

    他踏遍了天下山水,为她寻来的沉水香木。

    纤细的指在薄薄的纸上,绘上了图案,照着它,一刀刀地雕刻成形。

    遥,以后,每次坐上这张椅,就像是栖在你温暖的怀抱里。你看,我还真是聪明啊。

    性子高傲得连亲人都懒理的她,面对他却是那般甜蜜而温馨,从声音到表情,没有任何一丝杂质。

    目的不纯粹的欺骗,那不得不浮现在脸颊的假笑,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发自内心的爱恋,他完全不知。甚至把那当作了入戏太深的错觉。当她从他的身边离开,永远的离开时,他才发觉那份心痛是如此的真实。

    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诅咒一般在身边环绕。他甚至不敢去想起,不愿意再去说她的名字,他怕伤口会结痂,怕魂魄会流血。

    此刻,他很急迫,不想坐下,却不自觉地倚靠在椅上。

    轻轻抚摸着细密的纹路,仿若还残存着她的温度。

    记忆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刻复苏,想要流泪,想要哽咽。

    雾歌端着几样热腾腾的点心的碎瓷托盘踱进来。

    她是个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现在却迈着小碎步,怎么看都是有些别扭的。

    她却全无察觉,只想尽量在楚遥面前展现自己优雅的一面。当她正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停驻,将托盘放在桌上,才能让楚遥更加动心,却不慎向前滑了一跤,托盘飞出去,里面的东西都摔了个粉碎。

    楚遥根本没听到,也没看到她走进来。直至这“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到耳中,他才猛然惊醒,擦了擦眼角。

    雾歌若无其事地笑着:“全怪你,把我的魂都勾了去,害得我平地也会摔。结果你倒好,只顾着看那椅子,连过来扶我一把也不知道。”

    楚遥惊觉,正要起身,雾歌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啦楚遥大哥,我和你开玩笑的。”说罢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看着地上成了碎块粉末的点心,满脸遗憾地道:“真是可惜,都摔烂了。我再重新做点来。”

    “不必麻烦了雾歌,我不是来吃点心的。”楚遥冷淡淡地道。

    雾歌的眼睛一亮“难道你是特意来找我谈心的吗?”

    楚遥刚说了一个“我……”字,雾歌已经另外拖出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就知道楚耀哥哥是个冷面热心肠的,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对不对?”

    定睛看她身下的椅,果真是过往来看落叶时,自己常坐的刻着“落”的那一把。

    他阴郁的心更是黯然。

    他的眼神是定在自己的方向,可又不像是在看自己。雾歌奇怪地循他的目光,发现他是在盯着背后的木色。

    刚刚进来时,他也是用手指在抚摸着椅的背脊。

    她思索一番,恍然大笑道:“楚遥大哥,你也很喜欢这两把椅子对不对?”

    楚遥垂下了眼睑,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嗯”。

    雾歌抚掌笑道:“我也是呢。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真搞不懂落叶怎么会喜欢那么寒凛凛的装饰,我毫不犹豫就把它们全换掉了,唯独这两把椅子,很符合我的心思。”她敲了敲椅梁,发出些清脆的珠玉碰撞声:“听这声音,还是灌注了许多灵气的上好的沉水香,样子也很漂亮,想了几番,总舍不得扔掉,就留下来自己坐了。想不到却也契合楚遥大哥的心思,看来咱们果然有共通处。”

    “嗯,很喜欢……留下了……真好……”他喃喃自语。

    雾歌的心机不沉,冒冒失失,自然不会联想到其中的任何机巧。楚遥的自语被她很轻易地当作了对她眼光的赞赏,笑靥如同灿烂的娇花。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看到这个,我也稍稍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整个天界都夸落叶那女人秀外慧中,心灵手巧。当时楚遥大哥和她在一起时,真不知道招来了多少惊奇与羡慕的眼光,你都不知道,我看到汇聚的那种眼神时,心里有多难受。”雾歌轻笑道:“不过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竟为了我父王的大业去接近,直到最后都没忘了使命而倒戈,而是干脆地将情丝斩断,凌厉果敢的样子实在迷人。”

    雾歌的个性,让她也没注意到楚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虽然外面有很多风言风语,说您利用女人的感情卑劣啊,无耻什么的。可我却知道,一个想成大事的人,必须得有放弃一切的觉悟和勇气才行。那些小鱼小虾无知,所以才一辈子是小鱼小虾,最可气的是认不清自己的低微,和他们理论都听不进去,非要揍他们一顿才肯闭嘴。”

    楚遥想到这几天总有些奇怪的目光,而这些目光的主人都或多或少带着些淤青红肿,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两天总看到缩头缩脑,鼻青脸肿的,全是你动的手?”

    雾歌骄傲地抬起下巴:“那是当然,谁让他们说楚遥大哥的坏话。起初我还想温柔点和他们讲道理,但这些家伙偏不喜欢听道理,还骂得越发难听了,果然到最后,拳头才是最硬的道理。”她叹了口气:“可是,堵得住嘴,堵不住心。我思来想去,若说你起初便是倾心于我,不愿离弃,说不定不用任何蛮力,便可以堵得住悠悠众口,还能让他们理解了你。

    楚遥惊愕道:“等等,这么说……”

    “我们真的是越来越默契了。”雾歌笑道:“是的,我是不想让别人再对你有看法,才向父王提了那样的建议,本来我还有些担心自己自不量力,前不久又发生了军师那件事,才让父王一再拖延。但我刚刚从你的眼睛里寻到那难觅的温柔,立刻看到了不小的希望呢。”

    她顿了一顿:“你放心,楚遥大哥。也许我长得没有落叶美,也没有她那样有才华,但我们成亲后,我也一定会努力,让别人仍用以前你和落叶‘相恋’时的眼看着我们的。”

    “雾歌,难为了你的心思,我竟从来都不知道……”

    楚遥的心猛烈地跳着,自己在承诺着和她的一生一世时,没有去理会过身后的眼睛;现在又为了自己亲手撕碎的爱情,而看轻了她的心。

    “并不难为。虽然我原本的目的的确如此,却也莫要当我无私纯情,若真是如此,便会把它放在心底,不说出来。我只不过是想赌一把,看你会不会改主意。”

    雾歌起身,用指尖指着椅子上的“落”字:“我又不是瞎子,你以为我会看不到上面的字吗?拿感情当游戏,即使最后赢了,也是一场惨败。原本我确实是想要默默地支持你,为你着想,犹豫再三是否要把我的真心说出来。既然你不能完全忘情,我至少也要让你知道,我完全不是个自恋的人,也没奢望你从一开始就会喜欢上我。我只想说,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好好珍惜,慢慢尝试走进你的心;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就按照你起初的来意,我们一起去找父王,我还可以替你省了你那块免死金牌。”

    雾歌歪着头,笑容诡异:“所以,楚遥大哥,我想问你,你今天是为什么来找我的?”

    楚遥擦去头上的冷汗,咬着牙,拳头攥得紧紧的。

    内心不断地经受着各种矛盾与挣扎。

    虽然落叶的位置已无法代替,不可能再有一次相同的悸动,但她已经死了,不能被她牵绊,接受新的情感,或许也未尝不可。

    他从一开始对她的所有都是欺骗,也没有遵守承诺的必要罢。

    可是,她活着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能做到;她死了以后,他终究把那些誓言抛得远远的,那么他和她之间,连一点幻象都不在了,他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罢了。

    “那很好。”楚遥淡淡地道:“以你这样的心性,见识,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我负了她,不能再负她,也不想辜负了你的期待。”

    雾歌愣在了原地,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你……竟然拒绝了我?楚遥大哥,我没有听错吧,你是在开玩笑?你听了那番话之后,还是选择拒绝我?”

    “说我无情也好,说我狠心也好,若是我的主意已定,不是听到别人说了什么就能改变的。”楚遥道:“不过唯独有点失策的是,我要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就不会白欠军师一个人情了……走吧,我们这就一起去找主上,把这件事推了便罢。”

    楚遥先走了出去,雾歌一脚将椅子踹倒,指尖燃起一缕火苗,将它烧成灰烬,恨恨地骂道:“哥哥你也是个废物,你不是和我说只要这么对他说了,他就能回心转意吗?我是相信你,才强忍着恶心按你说的做,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冰冰的态度?这下好了,彻底没戏唱了。死哥哥,烂哥哥,竟给我出馊主意。”

    “谁说没戏唱了?”苍默的声音悠悠。

    “哥,你在哪?”雾歌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别找了,我在冥界,没在你身边。不过刚才那些我也全都看到了。”苍默道:“我承认,之前我有些小看了楚遥,没想到他这铁块似的人动了感情,竟然也是这么样的情真意切。既然来软的不行,你就发挥你的专长呗。”

    “专长?我什么专长?”

    “死皮赖脸啊。”苍默道:“你要不是黏糊糊地求着我,你以为我会管你的闲事?你有缠着我的功夫,早早去缠着楚遥,说不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干发脾气毫无办法了。”

    雾歌无暇去在意苍默的讥讽,忙问:“我该怎么缠着他?”

    “胡搅蛮缠是你的特长又不是我的。该怎么办你应该比我清楚啊。”苍默笑了两声,他的声音便不见了。

    “雾歌,为什么这么慢啊?”楚遥的声音已有些远了。

    “就来,我好歹得把地上的那些碎渣子收起来再走啊,让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了。”她心中愤懑,这讨厌的哥哥,装了半天的深沉,到头来还是什么作用都没起到,不过是又把自己损了一顿,亏她那样信任他。

    但她的心早已开始思索,自己平日是如何纠缠苍默和父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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