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217章 坠入深渊难惜身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爱笔楼] http://www.ibiquzw.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武器?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的确已经不是落叶,而是染秋霜。但变得只是名字,身份,性格和内在仍旧和以前一样——尤其不习惯人家对我问东问西的。”

    雪白的手,紧紧攥着烫金的,镶嵌着美玉的匣。

    心木透过这份华美,竟看到了夜凉音的痕。他一闪而过的心念,被染秋霜无情地打断:“一句话,换就换。不换我即刻就将它握碎,我敢肯定,我良心上的歉疚,定然没你的阴郁深。”

    “确实,你的个性还和以前一样——一样的恶劣。”心木道:“让我答应倒是可以,不过念剑可是不铸批量的武器的。”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也没给你限制种类。”染秋霜的手松了松:“甚至我一点也不贪心,不需要他尽了全部心血的神兵利器。我相信念剑大人的实力,就算是他的第三流武器,也强过其他人的第一流。所以,只要是他的手笔就可以。”

    “成交。”心木在说出这两字的时候,不禁泛起嘀咕——近日好像总在做着各式各样的交易似的。

    巧合吧。

    既有所求,自然不得不低头,也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定是自己之前很少求人,也不懂各种规矩。偏巧最近事情都凑到了一处,才格外敏感。

    染秋霜将匣子缩小,穿了一个小小的链,将它搭在蝴蝶的触角上。

    “我信得过心木大人,认定您不会食言,在此将灵物先行交付了。愿您不要让我失望,也早日把我要的送过来才好。”

    心木点了点头,蝴蝶的触角也有规律的上下摆动。

    染秋霜嫣然,兰气轻吐,它方才恋恋不舍地从温润的手指离开。

    鹅黄的袖下,似有红色的纹路若隐若现,那样多的刻印,还从没有见到过。心木定睛,见到的却只是光洁的一条玉臂。

    但那红纹,又全不像是他的错觉。

    心木估量着,就刚落入眼中的那些,蕴含着多强大的法力。

    那结果令他咂舌。

    随着蝴蝶的飞去,浅金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的,只能看到她所在的琉璃雪阁,在风雪中映照出别样的幽深美丽。

    身为公主,无限荣华时,吃穿用度总是精细得不可思议。以至于享乐主义是她最被诟病的缺点。

    然而,现在她就算是成了魔,不比当年风光,她的衣衫依旧是平平整整,纤尘不染,自己的住所也定要精雕细琢,细细布置。照此看来,她的那些习惯与身份地位完全无关,不过是单纯的希望自己过得舒服些罢了。但往昔就是不体贴,现在同样的行事风格再看起来反倒成了一种豁达的生活态度。

    看来一个人所处的立场不同,真的是带给人的印象也不同。

    在从蝴蝶的触角上把琉璃匣摘下,难以控制地欣慰与自得:以为会花费大力气的灵物,这么轻易就到手了。

    妩媚却阴冷的眼神,心木无法忘记。她的言行举动,无不向他透露着即将又会发生可怕的,大的震颤。

    但终究是天界的事情,影响不到冥界。

    心木有意无意地,还是会流露出自己种族的优越,骄傲自豪感。

    这种东西虽无形,实际上,却十分影响他理智的判断,竟至于完全没有看到不远处的万丈深渊下,滚滚的火炎。沉默的岩浆正在沸腾,正在悄然地蓄力,将每个有防备没有防备的灵魂,吞噬其中。

    黄泉路,芷。

    他面前的那灵魂,抽搐着慢慢地躺倒,颜色开始变淡。芷不由得摇头啐道:“废物,又是一个连虫子都不如的废物。”

    猛地转过身。

    看到个缩着脖子,正要悄悄逃走的魂灵。

    “你,站住!”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却加快了脚步。芷一个旋身,早已落在了他的身前。

    他的嘴角是上扬的。

    那表情是笑容,却怎么看都不像是笑容。

    恐怖,阴暗。恰如在没有星光的夜晚,一缕被乌云遮住的上弦月。

    “小兔子,你刚才想跑,是吗?想跑到哪里去呢?”

    “不不不!我没……我只是……”这魂灵被吓得面如土色,双腿颤抖,在芷的步步紧逼之下不断地向后退,芷伸出手指轻轻一推,他摔脱了出去。双指都触到了冰凉之物,他哆哆嗦嗦地斜睨,是两句全身呈竹子般碧绿,还吐着黑血的濒临散却的魂。

    他尖叫一声抽回了手指,这才发觉自己并非是坐在地而是坐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微环顾,身畔早已是一片死魂的海洋。

    在红得刺目的花丛中,更衬得别样的凄冷诡怖。

    “小兔子,你也注意到这群没用的家伙堆成的山丘了吧。”芷靠近他的耳边,刺耳的声音低声道:“不知你能给我惊喜吗,可怜的小家伙?”

    冥族的血与药力混合而吹出的冰冷的气息,在他的耳畔飘荡,刹那间将他冻僵,一动也动不了,结结巴巴,近乎是在哀嚎地求饶道:“牛……牛头马面……不不不,阎罗王大老爷。小的生前就是个卖油煎饼的小百姓,一辈子都本本分分,不偷不抢不赌,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做过,您就看在小的诚实一世的份上,饶了小的吧。我对天发誓……”

    “啧。”芷嘲讽地道:“你管我叫什么牛头马面阎罗王我都无所谓,但你身在冥界,却老是对天发誓,算什么意思?瞧不起冥族嘛?”

    “不不,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无知没见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由于恐惧近乎嘶哑:“我对……对地!对地发誓,我来生一定还会当个好人,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哎呦喂,你蛮厉害啊。连我们不特意干涉的话,都不知你们会转生到哪里去,你居然就给自己的下辈子定性成人了?你怎么就知道你来世是人,而不是畜生?”

    “我……我……”他的额角冒着冷汗,爆发出一阵嚎啕,不断地向芷磕头道:“什么都好,您说什么是什么,只求您不要让我喝那可怕的玩意,别说让我做畜生,就是让我做蝼蚁,我都甘心,求您放小的生路……”

    这哭声像触发了芷心中的某个开关,看魂灵哭得这样厉害,他就好想笑。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他真的已爆发出了一阵笑声,他自己完全控制不了的大笑。

    求饶的每个字,都如美妙的音乐般,让他心旷神怡。

    笑声停止时,充满邪气的面庞被洗过般变得清朗。

    柔和的平静,充满了温情的声音:“想让我放你一条生路,好办。” 可悲的魂灵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得救的可能,误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满是恐怖之色的眼瞳,如今终于恢复了安心的芒。

    “谢大老爷……”

    话音刚落,芷的手,抓在了他的后颈,小猫般给他提了起来。

    “不用谢。”他的指尖多了一小颗药丸:“我们说好了,只要你能在药力的作用下不死,那生还的权利,就算是我给你的奖赏。要是你没有那命——”他朝着空中漂浮的萤火道:“你就去陪他们四处游荡吧。你看你多幸运,遇到我这样的好心人,给了你个稳赚不赔的局——要么活下去,就算是死了,有许多伙伴作陪,也不会很孤单的。”

    芷捏开了吓傻了的魂灵的嘴巴,不顾他的挣扎,强逼他咽下。

    在滑入喉咙的一瞬,他立刻就不再动,彻底与这世间做了诀别。

    “那么多话,结果却是最无能的一个——好在那告饶的声音着实是令人难忘的美妙旋律,不然还真是毫无价值的存在呢。”

    芷嫌弃地,扔垃圾般把他丢弃在地。

    魂魄的周身冒着白烟,开始腐烂,消逝。

    他看也不看一眼这可怜巴巴的人,开始搜寻着新的猎物,但这一整条小径上,除了他,已再没有事物存留呼吸。

    在反复确定再没有可以供他的药凭依的躯体,血腥与毒药混杂在葬忆花露水的清新味道,在他敏锐的嗅觉中成了说不出的异香。

    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将地上残留的血迹舔了个干净。

    甘美的滋味残留在唇齿间。

    待到那残留褪却,他不自觉战栗,蓦的清醒过来。

    记忆中,明明是在药阁中认真地研究着夜凉音的那颗丹药,为何会在这里,浑身尘埃,匍匐在地?

    为何身畔还有这样浓重的血腥气?

    望着周围,已散去了一半的断残的灵魂,嘴唇泛白,发起抖来。

    他不愿意相信眼前这可怖的景象是真的。

    可他无须掐自己,也知道这不是梦。

    冥族是很少做梦的。

    他很想否定,否定这些事是他做的。

    但那些症状,与他饲喂的虫子,与他收藏的铸躯在食用过某些毒药的症状相似。药的颜色,还在他的拇指与食指之间,留下浅浅的粉痕。

    尽管没有了印象,毫无疑问,他应该是站在这条转生的灵魂必经之路上,强迫着他们为自己试药。

    全部都是毒药。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他恐惧,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变成了现实。可是在恐怖的罪恶感蔓延心房的同时,两腮的肌却期盼着再度被牵扯,完成一汪水波。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