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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168章 其八七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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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玉若受旧忆牵念,高声呼喊之际,不见回应,心下立即焦虑万分。

    她甚至动了让这涟漪下坠寻他概是早已粉身尸身的念头,可惜这涟漪的方向已由舞灵选定,非她本人喝令不得停,玉若尝试下也只能作罢。却也不自觉缓起,躬身致意,手轻划一道,珠绿之光顺指尖落下,如流萤翠雪,代尘埃为其身掩;口中吟吟有词,歌一曲安魂调愿其魂灵宁安。

    两滴清泪也滑落脸颊,难以抑制低低哀啜。

    玉若疑虑不由更甚。她竟说不清,一敌陨命,本堪可庆幸,缘何没有半分欣喜,隐隐有失落伤情之感?

    思来想去,许是因为怜见此人再凶悍也不过为人臣子,徒受驱使而已。见他神情倒不像个癫狂恶魔,可言说做那染血肮脏事,用这能陨心夺魂却注定是玉石俱焚的招数丝毫不犹豫,足见他忠心。可惜此意堪钦,偏生摊上个天下皆知的暴君。怕他此番受命死了未完成托付,以传言中寒幽之心,倒头来也只能落得个信仰唾弃他无能的下场头。

    她慨叹道,真真是一将嗜血千军枯,纵魂鉴月亦难诉。想至此处她不恨星辰,倒更恨寒幽,其念想寒幽之名时,双拳紧握,情状颇有不共戴天,待到见面,定要将其碎身万段之意。

    舞灵嘴角微一勾起,盈盈似轻柔笑意。玉若见其模样安静可爱,误以为她做了什么好梦,心下悲哀未解,却也为其在这危机四伏能得片刻闲适而高兴。却不知舞灵乃假寐,是探了其心思落入规策中欣喜。

    她如此这样毫无知晓朝舞灵早已定下的远方而至,完全不知等待的究竟会是怎番景象,何种伤感,却也不能说其钝慢。众所周知人心相隔,其灵难测,谁能知晓身边沉睡之人却在时时刻刻观测魂魄细微之念?况玉若天性良婉,此时记忆残缺,混杂一处,己思难辨,揣度不出他人阴阳谋略更是难以责怪,徒增烦困罢了。

    却说星辰从半空之中陨落,确解脱似的长吐了一口气,正想着平淡地接受亡命之运,一缕流云却托住了他法力尚未恢复,依然无力使用飞空诀的身躯,待他稳稳地落在了破碎消散。

    冰冷淡漠又不乏温柔的一股力量,从其上漫散的气息竟有些许诡秘的熟悉。

    好像是他的法力呢。

    挥剑之机,即使在黑雾中划出清冽与孤傲的凛冽,永远让他尊敬,惦念,愿意为他付出一生所拥的人的法力。

    星辰涩涩一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凋陨不复他亲眼所见,再无转机,再回想一点模糊的迹象,心都疼得直滴血。但直到现在还胡乱惦记,妄想或许他的灵魂仍在某个地界的某个角落飘荡,未曾离去。

    果然人的希望与执念总是可怕的。他动弹不得的身体,因意识薄弱,雾气蒙蒙的双眼,依稀还能看到白衫落雪那惊世却忧郁压抑的笑颜。

    他眼睛也不敢眨,生怕只一刹那的分神,这幻影如梦,沉入心海。

    可是,再支撑,真实的情景和意识终究还是要回归身躯。他的手脚渐能动弹,视线也清晰。他轻叹了一声,在身体完全恢复时,不舍地闭上了眼睛,良久,才鼓足勇气去看应该已经消失的幻影。

    那人的影子竟然还在。

    星辰失声道了句:“殿下?”猛地坐起了身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对于眼前的确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欣喜若狂。可当他看清了对方,是一个眼神呆滞,嘴角带着一丝生硬的笑,却依然不能掩盖他棱角分明面容的家伙,并不是他最惦记的人时,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喃喃:“为何真的不是殿下,为何就不能给我些惊喜……”

    但还是礼貌地对他道:“不过,即使如此,在下也还是要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他身后传来了成熟稳重的女音,柔声道了句:“江湖中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既然巧巧地出现在了我们头上,就不能眼睁睁看你摔死不是?”

    那冷峻呆板的人回过头,轻轻眨了眨不大灵活的眼,似乎有点困惑“嗯?”了一声。

    那女子假装没有注意到他难辨情感的神色,而是兀自上前去,关切地将星辰扶了起来,同时指尖凝结了些许法力,应是趁势探他的内息。

    换作以前,或许星辰还有点心虚,但现在他并不需要不闪躲,任由着她探知。

    “你的力量好强啊。”女子诧异道:“既精且纯,透着清澈,这样的素质很是罕见。不知是哪个门派的高手?又是什么人能让您毫无招架之力从空而下险些身死?在下竟全思虑不到呢。”

    他只想到了没有了魔刻纵是谁也不会毫不犹豫对他刀兵相向,却没想到会遇到其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不禁面露难色。

    她身边的男子沉吟半晌,道:“这位仁兄刚死里逃生,对我们这陌生人肯定有芥蒂之心,若如你这般不自报家门,先质问人家,实在是思虑不周。”他拱了拱手:“在下铸心门大弟子冷幽朔,这位是我的二师妹云锦。”

    “云锦?!”星辰惊呼出声来,才细打量起这女子来。

    虽然经过时间的流逝,早脱去了稚气,显得柔美成熟,但那翘然如飞弦月眉,柳叶半含秋水之目,还是依稀能找到那没有畏惧,以柔弱的身躯挡在云浔面前那小女孩的影子。

    “为什么您这么惊讶?”她听到他的惊呼,茫然地道。

    “呃……没什么。大概因为您的名字和这容貌让我想起了师兄文佑常提的一位名叫小锦的故人了。”星辰淡淡地笑着,也想到了对应的措辞,低低地道:“在下是夜云帮,文诺。”

    云锦听了他的话怔了一怔,旋即笑道:“原来阁下是夜云帮的?那我们还真是无意中救对了人,遇见了同道呢。”她顿了一顿:“虽然你刚说关于你师兄的话让我有点在意。不过我很小的时候就到了铸心门,在那里长大,我派素与其他各大门派无往来,想必是没工夫与您那位师兄的旧友重合了。”

    星辰明知事实不是如此,但总不能对她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吧。在他们不理解这背后的种种,铸心门只怕还是拿魔族当敌人的。他早听说铸心门的大弟子冷幽朔的实力不差,真和他们动起手来他未必有利,并且在这时实在不应该平白无故引战,便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想也是如此,不过是无意中忆起这事随口一说,还望云锦姑娘不要认为在下胡言乱语一番,在和您套近才好。”

    云锦摆了摆手:“没有的事,我还不至于那样多心。”

    冷幽朔的表情变化已是那样费力,听到星辰的话,却以单指遮唇,带了两分戏谑之意的笑了笑。冷幽朔注意到了星辰在看他,用如玛瑙雕刻出一般的眸子斜斜地睨着他。

    明明是那样一成不变的滞怠忧郁,可星辰总觉他似乎想增添点温婉谦和的狡黠却失败了才会露出那样吓人的神色。

    他揉了揉眼睛,心道:今儿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巧遇与刺激弄得我的心脉不稳了,总是有离谱的错觉。

    我怎么会把这个打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个了然无趣,冷静稳重的人和那个暗地里很安静,一旦看到人似乎一刻不开玩笑,就浑身难受的“美人”寒幽联系到一块去呢?

    星辰一想到寒幽,连带着就回忆起那凄惨惨的,泛着碧绿烟气他却无能为力的尸身,不由一阵反胃,深吸气控制着自己的心,连咽了几大口口水。

    尽管他自己看不见,也知道大概自己此刻的脸色也十分的差。任凭他再怎么假装无事,也是根本隐瞒不住的吧,他已在思索着为自己开脱的新理由了,孰知他自己心中忐忑,冷幽朔倒若无其事地问道:“文诺兄这是要到京城去办什么事么?”

    冷幽朔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若没有睫毛轻轻颤动,细微的呼吸声,他只是个定在一侧的静物而已。

    星辰稳了稳,凝视着幽朔,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但这有意无意地替别人开解式的岔开话题,还是和寒幽类似。

    不管怎样,星辰还是很感激地接过了幽朔的话头道:“是,我受到了师伯的托付,要来京城找个人给他送信的。”

    云锦,声音很低很轻地问道:“来京城寻人?不知你是要寻谁?”

    星辰将手扶在下颚,稍稍思索便道:“慕家的家主慕野吟。”

    她立刻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星辰想慕野吟在京城的势力甚大,想来他的死在京城也是件极其轰动的事情,或许,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得知墨莲大人在送尸体的时候,到底遇见了什么才会产生那样的变化。

    他试探性地道:“怎么了?云锦姑娘何故眉头紧锁?”

    “你可看到那边的烟雾滚滚吗?”星辰点了点头,云锦咬着唇道:“别说慕野吟了,整个京城的人除了我们两个以外,都已经化作了尘土了。”

    星辰想自己大概很快就可以得知真相了,忙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护送着师弟师妹回京城探亲,却不知何故赶上了那魔族的右护法墨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屠城。我和师兄被她关起来,好容易出来时,我们的师弟师妹和那该死的妖女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城火光冲天,唯剩了一具具尸体。我们俩到处寻不到活人,只好这样离开了。”

    星辰愕然:“云锦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发誓,句句属实。”云锦举起了手。

    星辰被云锦恳切地说的事情惊得呆住了,完全捋不清头绪。

    冷幽朔听见云锦所述,轻皱了皱眉头,有些许几乎察觉不到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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