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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125章 其四五魂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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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锦随便应了两声,知道舞灵是想要摆脱这种让她纠结的心情。

    可她一向是那种个性直率,喜怒不掩,无论是仙还是人身,她永远也学不会将心终所思埋葬。

    她封印与否,这性子都没大变化,这样也好,伪装得再高明,也难免会有些许破绽,云锦这种真实恰好可以用实来绎虚。

    舞灵装作对她的形容不在意,轻道:“幽朔,云锦,你们有未觉出,此处阴气甚重?”

    云锦“嗯”了一声。

    她刚至此处,就觉冰冷之气缭绕,透入肺腑,甚至与九幽之息相近。冷幽朔自己缺乏阳暖气,对此阴冷相融,对此知觉十分迟钝。

    舞灵一说,他用法力加强了感知,才勉强能感受到些许。

    他忽地灵光猛然一闪,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精致。

    冷幽朔差点就忍不住道,原来竟是这里吗?

    但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沉默着,听舞灵继续讲下去。舞灵从他那欲开启的嘴唇与心脉的震颤,早得知了他未脱口的感叹。

    过往哪怕偶擦肩的花木风清,都还是念念不忘。

    只要记忆已化作曾经,无论悲喜,都是种难以言说的痛。

    甜美回啜,徒感酸涩;苦味再忆,更无隐甘。

    简直是执迷不悟啊。

    能责怪他什么?

    因为她自己的念恋,不也同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清晰。

    终都是回不去了,也不可能再回去。

    “照理来说,这样的地方,是不大适合住人的吧。”冷幽朔故作平静地道:“那为何这里还会有这许多小石屋?”

    舞灵回道:“这问题问得倒好。这里也曾是个繁华的小村落,直至十几年前忽起一桩大的祸患事,才变得渺无人息。”

    冷幽朔问:“究竟是何事,竟能让这许多屋室空置?”

    他面色原本僵冷,只须竭力压制着胸臆中的奔涌,就不易看出异状来。舞灵心道:这么副身躯对你来说,倒当真适合,跟不上灵魂情感的丰富程度,也就来得及及时收束,不过,就不知待我说出接下来的事,你的表情会何如了。

    她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流枫在一旁抢先道:“据卫大娘说,不知为何,有天村子中有人陷入沉眠中,怎么唤都唤不醒,不时说着人听不懂的梦话。且昏睡后,他们的气息愈来愈微弱,至第七日,这些人基本全咽气了,偶有苏生的人,也中邪了似的变得非癫即傻。村里人将这症状叫做‘七日魂丧’。”

    冷幽朔轻轻抬手掩住口,不让人看到他抽搐的嘴角。

    流枫顿了顿,道:“渐渐的,‘七日丧魂’的村民愈来愈多,大有吞噬整个村落之意。他们起初以为是村子触怒了神明之类,拼命祭祀祈福,却也无甚大用处。直到有家欲带着幸存的疯女儿去问药,刚离开村子不远,她竟自好了,他们欣喜地不得了,可一回来,她却又失了心智。自此一桩,开始有人猜测,许是此处风水不详,纷纷离却尝试,发现不在村中,昏迷的会苏生,癫狂地能恢复,也再无人患此症。于是,这里就变得这般空落萧索。”

    云锦略带诧异地道:“既然这样,为何那位卫大娘却还在此处?”

    “卫大娘的儿子陷入昏迷一直未醒。”流枫淡淡道:“她是为了照顾他,才留于此地。”

    云锦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糊涂,正欲再开口,玉若轻笑道:“师姐是不是想问,既然之前说过,只要离开村落,就可以解除七日魂丧之症,那儿子昏睡,她岂不是更没道理留在此处了?”

    “正是。”此话正是她心中的疑问。

    “此事说来甚蹊跷。”玉若道:“她的儿子是最早昏迷的之一,也被当作魂丧者,可是仔细想来,与周围的情状相似又不似:胡言乱语嘶吼咆哮,却并未出现脸色青紫,气息减弱,损魄之相,多日过去依旧安然无恙。人们皆想是大娘与他的儿子善事做得多,才佑寿命未止。后来,终于等到了救治法,喜不自禁,让村中人帮忙迁居。他就挣扎下来,眼睛都没睁开,就跑回床上重新躺好。如此往复,他依旧未醒,却不知从哪传来幽冷的声音道,不可将他带离此处,否则他与带他离开的人都得死。他们害怕了,也就不敢再管这事,卫大娘也就放弃了,与儿子相伴。”

    处处皆诡异。

    那七日魂丧之症状,并不大稀奇。

    无论过阳或过阴之气侵袭地界之躯,哪怕是法术高强,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都会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崩坏,逐渐扭曲陷落。

    何况是普通的老百姓,环境乍变无法适应,得了什么怪病都不为异。

    可那位卫婆婆却健步如飞,她的儿子十数年前已被侵蚀,竟然还只是昏睡而已,这就不大对头。

    而且,本为凡地,环境为何会作此改变?

    若说是正常的灵力变动,地脉并无孔穴,常理来讲,稍有幻化,不止于此。

    可若说有外力干涉,注入了强大的法术改变了地势灵息,才在一夜间将平凡之地变得犹如九幽透骨寒凉,虽然可以解释清,可是,却有了新的疑问。

    何人,为何要做这种事?

    此处地脉实在太过平凡,在此汇集阴阳之气,只怕要耗费多重修为。

    想要生灵血魂,逆改之能已经如此强大。这般自损法术,如此折腾,还不若直接去捣毁一个门派收获更大。

    何况,最后还把人全放走了。

    欲腾修炼清净处,恐怕在世间随意寻个山清水秀地,都比此小小山村好。

    无论从哪种角度看,这都是桩只赔不赚的生意。

    结合在一起,所有的线索都在这老婆婆与她的儿子身上。

    只怕他们身上拥有着答案,也是源头。

    云锦的眉毛不由挑了挑。

    冷幽朔的表情没怎么变,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有些类似于忧伤的情绪。

    舞灵察觉了冷幽朔眼中的悲哀,嘴角微微上扬,想要将他引导,心却猛地一痛。

    轻咽了咽,喉咙有咸涩的味道。

    注定只能踩着你向前走,无论过去还是现今。可我对你,究竟还是那般不忍心。

    明明必须去说,又不愿开口,这般矛盾的心情。

    “云锦师姐,师兄,我知道你们在纳罕什么。”玉若眨眨眼,不无骄傲地用穿一切的眼神盯着云锦与幽朔:“如果我一下便中,你们可得佩服我的先觉哦!”

    她其实并没有看透些什么,她不过是女孩家明明单纯心思,却想显摆显摆她有着成熟心智,装模作样地摆出这表情来。

    却狠狠戳中了舞灵的心房。

    她听到玉若说话一瞬,呼吸有些困难。

    她不由在心里苦笑。

    道路一旦铺陈好,哪怕是铺路之人,只能朝着这既定方向走下去,再无停歇刻,亦无回首路。

    可是,她不能叹气,甚至连眼眶湿润都不可以。

    因为,在某个角落中,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他们。

    情势,由她改,由她引,所有人的反应,不会跳脱指尖,偶有意料外事,她都可以帮忙敷衍过去。

    唯有她自己,却是半点也不可以马虎,只要她有破绽,真的回天乏术了。

    梦烟紧闭着双眼,周围人心脉中每一丝抖动,都被她收入耳中。

    却听不到任何那清脆却有些轻浅阴狠之音。无论她如何集中精力,都听不到。

    直到此刻,她才倏然了一丝感受。

    孤独,寂寞,永远只能留下长长影子,真与假难辨别的生命,在暗中被抽了因,渐渐替换做啜吸与换凝。

    难道在暗中,你在做可怕的打算吗?

    不可能的吧,这世上的人,真会疯癫至此吗?难道,你想要的并不只是胜利?

    还是,从一开始,你追求的,也根本就不是那所谓胜利?

    无数次轮转中,无论她恢复多少,从来都将自己置身事外。

    决然而有些冷漠的言语。

    梦烟,太无聊了吧。其实,你们谁输谁赢,和我有关系吗?我懒得理,也不感兴趣。你要是和主上一样,想去挨虐,我是不管的。

    难道一切可以重来,你们就可以恣意挥霍灵魄吗?即使时光重来,记忆遗忘,那些苦痛与快乐的记忆,却都是真的。在为些虚空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未来,抛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在我眼里,流枫,寒幽,梦烟,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罢了。

    她似乎,从来都不喜欢踏上冰冷的路途。

    纵知是无法逃避的宿命,她也要带着她特有的迷人的微笑,偏向反向走。

    他也曾对她说过,散羽对这世间看得太彻,太透,从启始到终局,只要她想,就没有她划不了的痕迹。可正因如此,唯一能将她困住的,只有灼灼烈炎。除此外,她对任何事物都没有丝毫执着。

    许是前生冷凉太多,到了今生,牵绊无论她是否有意,都在把她无形地牵系起,可作为关键的她,却在试图用纯净遗忘逃避。

    无论是舞灵还是散羽,幼稚还是阴狠,都对所谓天下大计无心无意。

    可她现在却开始插手棋局,把它逐渐扳回。

    是的,怎么之前没有疑惑,你……

    “梦烟,你想太多了吧。”舞灵猛地打断她刚冒出的念头,:“对,我依旧认为,仙族赢还是冥族赢,我都一样不受影响。只是,既然你能寻找愉悦,就不知道,我插手是因为也想看看,主上费了这么大力气想要的,究竟是如何的罢了。才不是要做你脑海中浮现的行径。”

    梦烟还不知该怎样权衡,只得相信了现在掌管着的舞灵。

    她不知舞灵的芒星盘中,好容易镶嵌的三颗灵石,只因这传音术中的言辞,差点溅出。

    她揣度出此时冥族的注意力肯定都在玉若身上,敲了敲身体,悄无声息地将几乎崩断的肋骨修补上。

    这真是遭罪。

    早知道,我生成个魔族是否也比这妖族强许多?

    舞灵接好肋骨后,瞥着玉若,只见她对状况毫无自觉,也并不担忧,只笑嘻嘻地道:“我想,我们要先弄明白一个来源,方能解云锦师姐与师兄的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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