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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爵色凌遥 > 第98章 其一八碧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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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幽朔有些忐忑,但他的踌躇却被那份真挚的情感压倒,双手扶住了舞灵的腰,俯在她的耳边:“站稳了。”

    他呼出的气息冰冷异常。

    当那双纤长而优雅的手,环住舞灵纤细的腰肢时,彻骨的,真正的寒凉传遍她的全身。

    无丝毫活人的暖意,也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舞灵却没有战栗发抖,而是自然地将自己的柔荑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微一回眸,莞尔道:“嗯。”

    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牵绊,倒映在梦烟心扉。

    她下意识地将铃铛褪下一点,盯着那一小段红红的细丝,显得格外的刺眼。在幽朔与舞灵身边,它的光芒如此微弱,在舞灵看来,几乎是种最残酷的嘲笑。

    她将指尖置于红线的位置,那温润的血滴染红了她泛着浅青色的指甲,可她却无法触碰到它,无法把它取出。

    她想当然地以为,她悄悄做得这一切,还一如往常,无人看清。

    舞灵长长的睫毛覆盖的那双,变为金色的瞳,已捕捉到她的每个动作。

    冷幽朔整个身心,都扑在舞灵身上,倒没注意。只瞥到她时,看到她在轻轻拂拭指甲,心下却也猜到她之前的所为。

    他忙把目光收回来。

    “起!”他低低地念道,随着他的一声号令,雪亮的剑平地升起,划破炎夏有些炽热的气流,呼啸着向前方飞去。

    或许,他想快些离开。

    梦烟那种别扭怪异的矫情样子,他真是一眼都不愿多看。

    她咬着嘴唇,知道是自己打破了凿凿承诺在先,也不好抱怨什么。

    云锦表面大大咧咧,但直觉却始终比常人敏锐得多。她见梦烟在发呆,温柔地对梦烟道:“哎,师兄难得对他人将自己那隐藏的柔情展现出,那小姑娘也蛮招人喜欢。他二人,真真相配得很,不像还能容他人介入的模样。师姐劝你一句,这种注定没结果的情还是放弃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思一‘冰雕’?”

    “冰雕”是云锦为幽朔取的绰号,在无意中脱出口后,铸心门弟子都觉此名恰当无比,他自己也不大在意,竟也就在派中流传开来。

    不过鲜有人在梦烟面前提此诨名,至于原因,不言自明。

    云锦这般敏锐的人,尤比常人更为注意言辞。不过她此刻梦烟现在冷淡模样尽消,想来该不会再多心,才说出此言来,试图逗她开心。

    梦烟看起来,确是没有生气,却也没有云锦预料之中轻浅坦然的笑容。

    阿锦,一如既往地喜欢多管闲事啊。对世间的任何事物,都充斥着怜悯之心。

    哪怕是为了我这种,足以毁灭三界的祸害,都让你自愿跑到人界来受完全没必要的苦痛。

    “多谢师姐关心。”她淡淡地道,语气毫不客气:“我梦烟的事情,一向再不需要别人管,自然也轮不到你来管。”

    云锦被闪电电到一般。

    这句话,她不记得是谁,用的是更冰冷,更无情的口吻说过。

    “这不是你的本意吧?”云锦脱口而出。

    “本意?”梦烟听到她此问,禁不住冷笑道:“只有这种根本无原则的热心人,才会连个‘东西’的情绪都要顾及。只可惜,你做得再多,它都不会回应你,纯粹在浪费消磨宝贵的感情。”

    她朱唇轻启,水蓝的绫绸在她的身畔徜徉一圈,才缓缓停了下来。一个旋身,悠然坐于其上,手指轻轻一点,凭空出现了一床透明的水蓝琴。

    空灵俊逸的身姿,隐隐透出了几分仙气,梦烟抬头仰望着天空:“这世上,总有些时候,并不是不知结局悲惨。而是要故意白白辜负自己的心意,陷落于泥沼中,虽然如此不甘,乃还早已前定。”

    她缓缓撩拨着琴弦,柔声唱道:

    “永世注定飞如絮,随风飘摇无所依。虚念痴情奈何缘,莫怨东风赐别离。”

    伴着她忘情的,出谷黄莺般动听的歌声,缎带如同蹁跹之蝴蝶,向远方飞了出去。

    总觉得,自己丧失了很多重要的情报,忘记了此身所背负的使命。

    我是谁?我为何要身在此处?我所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云锦观测者的记号,不断地闪烁。

    被封印的力量与记忆,也呼之欲出。

    “云锦师姐!”这一呼声太突然,云锦毫无防备,不由一个激灵。

    刚闪烁的光芒,立刻黯淡了下来。

    无论她如何追溯,也无法将它们唤回了。她恶狠狠回身地注视着这打断她的人。

    “师姐,你好吓人啊。”淇水故作镇定地笑道,可是身体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云锦见他有些惊慌失措的诧异模样,想他或许并非有意,可她还是压抑不住怒气道:“你跑来做甚么?”

    “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突就想起是你们今天几个下山去,我却忘了送行。这不,忙忙地就赶过来了。”他指了指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耸耸肩,“不过就您一个人,还是来得有些不及时了。哎,早知道今早被小灵妹子吵醒后,不再睡回笼觉就好了。”

    看起来满是自责与悔恨,倒不像假话。云锦冷冷道:“不过是个短行程,不必多在意。难得你还这么有心,特意前来。你要有什么话,正好我还未离开,倒是可以代你说。”

    淇水点点头,轻声道:“那就告诉大家,淇水希望他们一路小心,速去速回。”

    自己竟然是被这样的暖心话打断,云锦无奈,却也不能再责怪淇水,终于吞下了愤怒,自认倒霉。

    她恢复了平常的和善,道:“好,一定会传达到的!”

    他轻轻抱拳:“淇水劳烦师姐了。”

    云锦也将自己的那把剑唤出。想来他们几个人已经走出好远,她便加快了念引诀的速度。

    她转身,朝淇水挥了挥手,却看到他紧锁着眉头,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不由一怔,就在此刻,淇水仿佛下定决心了似的。

    师姐,务必将我的话带到,我好担心……

    云锦想要将剑停下。可能它的速度已快到极致,并没有立刻听从她的指令止住,而是兀自向前极速冲去。

    那遥远的语言,被呼啸而过的风撕裂,切碎。依稀辨别出一些音节,却无法拼凑出淇水究竟担心何物。

    那难言的不安,不自觉地影响着云锦的心境,连她也开始莫名地焦虑起来。

    淇水闭上了嘴,露出了笑容。

    其实,他在说完“担心”两字后,便一直在替云锦念御剑术的口诀。她当然不可能停得住,更不可能用那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拼出完整的话来。

    他暗自庆幸,幸亏他悄悄躲在了一边观察着动向,不但及时阻止了她冲破那结印,还为她埋下了困惑的种子。

    虽说若是云锦冲破了结印,他自己的力量也能全然得以恢复。

    不过,尽管现在仙族已失了先机,但苍默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只要他能获取最新的情报,情势再危机,也可能想出新的应对策略。比起恢复那对战局无大影响的薄弱力量,维持封锁仙族的眼线及时收集情报的能力,要重要的多。

    淇水权衡再三,选择了将云锦魂之苏生打断。

    “阿淇。”

    淇水一惊,不由得脊背发凉。

    这声音的主人是冥王。

    他刚所做的一切,帝沙肯定看到了。

    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接到冥王的命令。

    尽管就在之前,淇水还一直认为,他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可想到仙族也正是因梦烟的自以为是,才会造就他们重占上风的局面。他忽然为自己的擅作主张有些胆怯。

    他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帝沙殿下,属下在此,请问有何指示?”

    “将手伸出来。”

    即使帝沙远在冥界,淇水也忙跪倒在地,才虔诚地伸出双掌。

    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落在了他的手掌心,他颇为意外:“帝沙殿下,请问这是何意?”

    “你小子有胆识,够果敢。这便算作我对你当机立断的奖赏吧。”

    若有不知道实情的人路过,见到淇水的样子,只怕会以为他得了疯病——前后空无一人,他却狠狠地叩头,不住地道:“谢帝沙殿下,阿淇以后一定会更加尽心竭力为您效命的!”

    “你此次虽算立了功,可这做法我着实不欣赏。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你还是先请示的为好。我可不希望像苍默一样,完美的布局谋划,却全毁在棋子小小的一步上了。”

    “是!属下明白!”

    帝沙的声音消去了,淇水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又跪在地上半晌。

    直至确定了冥王真的没有其他指示,才站起来。

    他仔细端详着此次的奖赏。

    这次的琉璃珠成色极佳,所透出的灵力,比他以往从冥王处得来的加在一起还要高出许多。

    甚至说是他淇水再修炼几千年,也到达不了的境界也不为过。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根本没想过,放弃了取回自己的力量,反而获得了更好,更强大的能力。

    他轻轻摩挲一番,洋洋得意地将其融入身体之中。

    并没有他预想中的,身体起了什么惊人的异变。

    甚至不觉自己的法力有丝毫的提升。

    淇水念了一段咒法,发现这并不是错觉,而是事实后,先是错愕,随即有些沮丧:大概他的身体还是太弱,支撑不了这般灵气。

    站在不远处,隐匿起身形的阿柔,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颗晶莹剔透的事物收到了碧绿的玉匣之中。

    她将盖子合上,默默地展开手中的一封信。

    上面极为娟秀的字体写着:“速携碧玉匣前去离山之地。”

    阿柔虽可惜这封信的笔迹看起来有些陌生,并不知道是谁写的。但也叹它来得真是及时,不然她还没看出,铸心门里还藏着冥王的人,也得不到这样关键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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