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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魔王之刀 > 第27章 只有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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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跟着你的口哨声来的。 下雨了。站在高处望着多巴城在雨中痛苦的被雨鞭挞,它外表的肮脏和与外表媲美的内在的扭曲都被快要黑下来的天色覆盖。被鼓励起来的人为着生活的美好打拼,拥有多了还要更多,停不下来,贪欲恶毒的计划使得这个城市没有晴朗。

    卖儿卖女的事情是有的,那是把生的希望卖给孩子,卖的是大人的希望,买家买的也是希望。不是每一个买来的孩子都被种植了希望,有的就枯萎凋零。有的安然幸福,种瓜菜,种生活,饿不死就好了。远方是跋涉不到的另一个世界,天空白天是一只冰冷的眼,夜晚洒出星子给你一个梦想。

    口哨声吸引了我。

    贫户小民升斗之计,引车卖浆早又是一天又过。夜的星光就是夜的外衣,梦里的世界通往最原始的尽头,甘贫到了那里污浊的富有也到了那里,衣不蔽体和蟒袍玉带在尽头的光里没有分别。

    走往尽头的路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放大了就是山里的路,山里的路上泥流滚滚,路是田地。路本来是田地。杂草生长的田地是路。种植了粮食供养给不种植粮食的人。拜祭田地,拜祭自己找食吃的土鸡和栓在树下的黑牛。

    这不是一般的口哨声。

    茶坊酒肆和当铺勾栏一一陈列,它们在古旧的街上长出来又塌下去,断壁残垣被一株硕大的核桃树遮住。从远处看是灰色中的油绿。油绿的一片叶子上坐着两个小人,一个在说一个在听。

    小二,看见我们也不来招呼,眼睛长屁股下面了,来壶剑兰。

    大爷,您坐好。剑兰不凑巧,要不来一壶云雾或者瓜片?

    你这狗头,要什么没什么,银针好了。

    好嘞,大爷你稍候,这就来了。

    一个小人问,有说书的没有?

    一个小人答,这肯定有啊。

    惊堂木一拍,说书人的小眼睛精光四射,“上回书说到蓝血战士身子骤然飞起,打出二十四个绿绿绿绿的小花伞,绿伞滴溜溜转着迎向黑袍人。黑袍人嘴里说着‘宁愿死,不要这样子活着。’伸开手一握,一道长墙霎时出现。绿伞是蚊子,长墙是大树。可是蚊子快乐地飞着,他忘了他是公蚊子不能吸血,找了一片树叶安家。长墙就变成碎块飞上了天空,每一个碎块之间有无数星辰存在,黑袍人扭动了一下身子不动了,黑袍干瘪皱巴成一团衣服。蓝血战士哼了一声正要离去,那团衣服说话了。”

    一个小人问,你想知道那团衣服说了什么话吗?

    一个小人答,它说了什么?

    这是拐子音。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破庙里读书的酸书生心怀惊悸,他可不想遇上什么,院子里也别开着鲜艳的花,有树就行了,一个废旧的磨盘躺在树根那里,树不知道是什么树,果子像细腰的烛台,烛台里面没有蜡烛,有一张当票,很多果子很多当票。

    一名看家护院的赳赳武夫夜里巡逻,巡逻了还要再巡逻,他困倦的眼睛蒙上一层红,眼珠子干涩和令人恶心,有死亡的气息钻进钻出。那个小楼在夜空下的阴影是温暖的,这么晚了,拱桥下的水里还跳起来一条鱼,柳树的幔轻轻摇动。

    我见到过你一次,这是第二次,如果那是你。

    书生白手起家一举功成,上不了台盘的结发妻子是他每天的一根刺。他勤政为民肃清吏治鼓励农耕又怎么样,他没有笑容,他在后衙所有的时间就是针对她,她心里明白,她没有选择,她一直都说他没有逼她,是她自己选择了死亡。

    武夫一遍一遍经过小楼,四姨太香房香得不得了,老爷的咳嗽声一夜没有断,拱桥下的碧绿水倒影着柳树鬼发一样的头发,洗衣服的陈妈妈发呆。她经常发呆。武夫暴毙街头她发呆。四姨太从小楼跌下来她发呆。水里跳起来一条鱼,竟会跳到她的柳条篮子里,她不知道她该不该发呆。为鱼发呆。

    你在想什么?所以我才进这个澡堂,不知道你包下了。

    咱这也叫缘分了,对你是重逢,我对是偶遇,你在哪里出家?青瓦寺,我听说过,在城西的一座小山上。你的拐子音到了第几重境界了?到你这个地步也算不容易,《我不听我不听》我没看过,能找到下半卷是好事,找不到也别强求, 其实有很多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比如武功这件事,最早是强身健体,后来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这都是不错的,可是反过来讲,为虎作伥夺财害命也都是身有武功的人。如果一个人武功练到极高,盛气凌人还无可厚非,如果欺凌弱小打家劫舍,谁来制止他。

    无心和尚说:“我当时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果他果真是恶人,一方面他的武功练不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一方面人算不如天算,总会有侠义的一方出个高手来制服他。’”

    黑痣说:“你这是一厢情愿。谁的身上也不会贴上标签说自己是好人坏人,所谓的好人做了恶事怎么办,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无心和尚:“很多地方都存在罪恶,一个人身上也有善和恶的方面,但那不是我们的事情,至少有衙门,有写状子的人,有众人的悠悠之口,有侠客或者剑仙。”

    黑痣:“这不就是了。总要有人出头来查察真相,让恶人伏法。有坏人但大家都说他是好人的,隐藏的很深,这样的更不能放过。”

    无心:“查不出来的罪恶等于没有罪恶,人们只能看着。”

    黑痣:“应该有人来做这些事情,恶就是恶,不能容于天地之间。明知道是个恶棍,还逍遥法外,这不是对善的污蔑吗。”

    无心:“老衲是方外之人,是对世俗人间退了一步的,凡事都较真,那样活得该有多累。”

    黑痣:“不是我说你,你这是遇到问题绕道走。换做是我,我做我当行的。”

    无心:“我做我当行的。这是很出彩的一句话,但也很噱头,原谅我这么说。每一个人都不完整,善和恶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每个人心里都有魔鬼,光明和圣洁从阴暗和污浊里面来。制恶和向善都可以走到一条路上来。”

    澡堂子里赤诚相待,老衲和他算是认识了。貌相上有一些异乎常人的地方,但人不妖也不邪,反而特别的正义。他这个正义有些过头了。谁的眼睛都会吹进去沙子。纯洁的眼睛是看不懂这个人间的。

    问过他师傅就是那个神秘人怎么样了,他没有多说,只说师傅带他到十二岁就安排他去了玉龙岭,那里有一个门派叫“三分苦”。在很远的北方。这个门派江湖上很少听见,择选弟子很严,能下山的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手。他们善于隐,下山后都隐姓埋名做普通人,但其实做着很多事情。

    他个人的武功高到什么程度我探知不出来,就和我不知道你戈老爷怎么个高法一样。他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人,但躲躲藏藏就看不出多少来。而你似乎不是身有武功的人,你的功夫怕是世上没几个人有。

    哈哈。哈哈。

    你们宝盛货行忙,现在正打理着生意要开张,再跑来寺里一趟,说明你有心了。我也不瞒你,今天就把第三次我和他的见面简单说明白。何去何从就不是老衲可以进言的了。

    第三次见面也是一个突然。

    学佛的人有句话叫佛法在世间,在法堂之上闻法喜悦欢喜赞叹是不假,但还要走到民间去,否则学佛何用,不过是个逃避而已。

    就是去年,城里接连死了好几个人,都是被杀死的,情况不太好,寺里有我出马去探探情况。

    死的这几个人大多数都是该死的,有恶霸,有黑心的当铺掌柜,有穿墙凿户的小贼,但也有好人。

    街上有一对夫妻在吵架。男的矮小而胖,看起来很木讷。女的也没多少姿色,但能言善道。

    女:你说说你还私藏了多少钱?你说,你说,你是不顾我们一家人的死活了,私藏下钱都给什么人送去了,是不是有什么相好的?

    男:不是,这是陈家要我转给后街齐三的钱。

    女:你就编吧,人家的钱为什么要你送?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和你没完。

    男:真的是这样,我这就送去。

    看到有劝架和围观的,女的就眼泪鼻涕的哭起来,声音反而拔高了不少。男的想走出人群,但看到媳妇这么哭,也回去帮着劝。女的更来劲了。

    女:你走啊,你走!你眼里还有什么人,一家大小你都不管,除了喝酒就是喝酒,你说说,你还是男人吗?

    男:别说了,回家吧。

    女:回家?你还当成自己的家吗?你就说你还是不是男人?

    男:回家去,回家去。

    男的要把自己的媳妇抱回家,不叫她在外面丢人。女的死活不走,高声嚷嚷。

    女:你说,你把钱都给谁了?

    男:我不是都说了吗,这是别人的钱。你就别闹了。

    女:你做了事是我闹吗,后街的高寡妇那里你是不是经常去?你说你没去过吗?

    男的见女的越说越不像话,就蹲在墙角抽起了烟袋锅子,冷冷的说:你做的好事!

    女:我做什么事了,你说,你倒是说啊。

    劝架的人劝不住,有些就交头接耳起来。似乎是这个男的并没有和高寡妇有染,反而是这个女的有些不检点。背着丈夫和某某人好上了。而那某某人正好在前夜被杀了。

    我心里说,这是个线头,我得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愿没有吧。

    夜。星月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墙上突然出现了两个蒙面人。

    我摸出木鱼敲起来,敲着敲着,那跳进院子的两个人就倒下了。

    这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凉风袭来,我叫一声不好,纵身跳起来想躲开。

    没躲开,双腿被拳头打中,继而被一脚踹出去。

    接着钢刀闪电一样砍下来。

    叮!刀飞出,一个年轻人出现。“和尚多管闲事。今天不杀你,你走吧。”

    我腿都断了,怎么走啊。

    年轻人挥手,打断我腿的人飞进院子,把两个同伙带走。

    一辆车过了一会儿从黑暗中驶来。

    年轻人把我抱紧车子,赶着车子一路往西。

    我知道他是他,但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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